慶王轉頭去看戰遠。

戰遠馬上出列:“王爺。”

慶王衝他點點頭,又指了指兩個孩子:“你帶著他們先回驛館。”

不管怎麼樣,救傷吃飯最重要。

其他的之後再說。

至於所謂妹妹的來歷?

他不是豐玄瑞這樣的小孩子,肯定不會隨便就把人帶回家的。

但是,到底是個可憐的孩子,先救了再說吧。

慶王說完,掐著手指吹了一記口哨。

沒一會兒,一匹黑亮又英勇的戰馬從暗夜中噠噠而來。

靠近之後,還拿頭輕輕的蹭了蹭慶王。

慶王敷衍的摸了兩下,然後拍了拍馬脖子:“行了,帶人回去吧。”

戰遠輕聲應是,然後一手一個,把豐玄瑞和歲歲提了起來,放到馬上。

戰馬健壯又高大,放下兩個孩子還是很輕鬆的。

但是,得時時護著,真掉下來,怕是要摔壞了。

想到這些,戰遠儘可能的放低了聲音說道:“抓緊了,別掉下來了,咱們快些回去,你們身上的傷,得早些處理了。”

看著兩個孩子乖巧點頭,戰遠覺得心裡軟軟的。

他想:可能是因為,祁王府的這位小公子,難得這麼乖巧聽話吧?

戰遠先慶王一步,快馬急行回了驛館。

他們隨行帶了郎中,回去之後,先讓他給人看病。

在發現豐玄瑞的腳崴了,腫的很厲害的時候,郎中嚇了一跳。

“哎喲,這是怎麼了?怎麼扭成這樣,讓我瞧瞧,別亂動,別再亂動了!”

“小祖宗喲,你再亂動,留了病根,老劉我呀,怕是活不成嘍!”

……

劉大夫話特別多,豐玄瑞默默的捂上了小耳朵。

他一身狼狽,說什麼也要先洗個澡。

劉大夫拗不過他,最後仔細的檢視,發現並沒有傷口之後,勉強同意了:“仔細著點,那條腿,別受力啊。”

“簡單洗洗就行了!”

……

豐玄瑞的澡好洗,青山和青水嚇得半死,兩個人怕小公子自己回來了,派了一部分人出去找,他們倆老實的在驛館等。

如今看到人回來了,就差直接抱著豐玄瑞的大腿哭了。

這會兒豐玄瑞要洗澡,兩個人殷勤的忙前忙後。

但是,到了歲歲這裡就麻煩了些。

因為驛館裡,沒有侍女。

慶王此行是來辦差事的,隨行都是副將隨從。

豐玄瑞是悄悄跟來的,出城百餘里的時候,慶王才發現,自己的隨行隊伍裡,還跟了這麼個祖宗。

送回去?

耽誤事情。

最後只能帶著。

豐玄瑞一行,隨了青山青水,就是四個護衛和劉大夫師徒三人。

歲歲一個小姑娘,總不好讓他們大老爺們給洗澡吧?

這這這……

戰遠找了好幾個護衛,一聽是這活,嚇得跑得飛快。

最後,還是劉大夫聽說了之後,翻了個白眼:“啥也不是,還得靠我!”

戰遠:?

不是,當著六公子的面,你可不是這副嘴臉啊?

劉大夫一把年紀了,又是個老大夫。

人在他眼裡,就兩種:病的,健康的。

所以,最後是他給歲歲洗的澡。

一開始歲歲是不肯的。

當然,不是因為男女有別,歲歲暫時還不太懂這些。

主要還是要跟豐玄瑞分開,這些人裡,歲歲最熟悉的只有哥哥一個。

其他人……

雖然沒感覺到惡意,但是她害怕!

系統比其他人看得更加明白,與其說歲歲害怕跟豐玄瑞分開,不如說歲歲更害怕,自己再一次被丟掉。

豐玄瑞年紀小,不懂這些。

但是他心疼歲歲,一直在安撫小姑娘的情緒。

哄了半天,發現他說什麼,歲歲都乖乖應聲,但是轉過頭就自己吧噠吧噠掉眼淚。

看著妹妹的眼淚,豐玄瑞的心都要碎了。

然後他大手一揮:“咱們一起洗!”

戰遠:???

不是,六公子,你已經十歲了!

不是跟小姑娘一樣大,可以光著屁股一起洗啊!

大夏朝雖然風氣開放,並沒有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

但是半大的孩子,放在一起洗澡,有些過分了吧?

戰遠有心,卻又不好說。

最後還是劉大夫笑眯眯的說道:“你會搓澡嗎?會上藥嗎?會梳頭髮嗎?自己的腳還使得上力嗎?”

豐玄瑞:。

一擊絕殺,豐玄瑞說不出話來,但是手卻固執的牽著歲歲的,怎麼樣也不肯放開。

最後還是劉大夫想了個辦法:“這樣,分兩個桶,你們挨著洗,但是中間得隔著屏風,歲歲是姑娘家,你這樣大剌剌的看著,她會不好意思的。”

對於這個辦法,豐玄瑞勉強算是滿意,又安撫了一陣歲歲之後,見妹妹破涕為笑,兩個人這才分開。

驛館裡一陣忙活之後,豐玄瑞終於泡進了不大的浴桶裡,舒服的鬆了口氣。

這一天的經歷啊,想想還挺刺激的!

隔壁的歲歲正在脫衣裳,一邊脫,一邊好奇的看看眼前升騰著熱氣的大木盆。

她沒洗過熱水澡,至少有記憶以來,沒有洗過。

過年的時候,舅舅家的表哥們,會被舅娘抓著,放到破木桶裡,洗去一年的塵埃。

但是,歲歲從來沒有洗過,哪怕是表哥們洗髒了的水,舅娘都不會給她用。

歲歲只能用涼水,簡單的擦一把,等到天暖和的時候,再到河裡洗乾淨。

如今她也能洗熱水澡了嗎?

歲歲輕抿著唇,有些不敢相信。

劉大夫一開始的想法是,他指揮,讓歲歲自己搓洗。

雖然說醫者眼中無男女,但是歲歲剛碰到了山賊,如今對於像他們這樣的成年男人,心裡是不是有牴觸或是畏懼,都不得而知。

為了照顧好孩子的情緒,劉大夫覺得自己得多考慮一些。

只是,等歲歲脫掉了乞丐一樣的衣裳,露出了傷疤交錯的身體之時,劉大夫直接愣在原地。

再一聽,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問他:“這水是給我的嗎?”

劉大人的心像是泡在醋裡一樣酸,他恨不得回到剛才念頭初起的瞬間,給自己兩巴掌。

他可真該死啊!

是誰對這麼小的孩子下這般死手的?

歲歲的左邊手臂,如今紫紅一片,一看就知道,應該是最近幾天打的,淤青散去,留下大面積的紫紅色。

這麼小的孩子,下這麼毒的手?

劉大夫氣得當場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