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獵犬

那六輛摩托來的很快，不過它們在路過兩人時並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向著不遠處那片沙塵駛去。

在快要接近沙塵邊緣時，其中一人從車上跳了下來，低聲吟誦什麼，然後雙手交叉，做出撕扯的動作。

下一刻那漫天的沙暴竟然被他硬生生從中間撕出了一道口子來，其他五輛摩托車順勢衝了進去，但是沒一會兒他們就又從裡面撤了出來，重新向著這邊靠攏。

為首那人扯掉了臉上的面巾，露出一張飽經滄桑的國字臉，“看看你乾的好事，那傢伙已經鑽回地下跑掉了。”

“千齒沙鯛雖然個子很大，但是膽子卻很小，我們花了兩週時間才找到它，這下又不知道被它溜到哪裡去了。”另外一名留著莫西幹頭的騎手也抱怨道。

“換了我父親在這裡，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的。”小個子騎手不服道。

“我說的不是你救人的事情，”國字臉中年人搖頭，“還記得我交給你什麼的任務是什麼嗎？”

“做好偵查和警戒。”

“沒錯，做好偵查和警戒。”國字臉中年人指著馬陸道，“你應該早點發現他的，這樣他就不會陷入危險裡，千齒沙鯛也不會被他吸引，錯過我們在另一邊設定的陷阱。”

“呃……我可以稍微插個嘴嗎？”

聽到這裡馬陸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這夥人是來狩獵剛剛那頭怪物的，結果正好趕上他降臨到這個位面，導致他們的狩獵計劃流產，而且現在還發生了內訌。

然而不等他幫忙澄清誤會兩人就不約而同道，“閉嘴，這裡沒你的事情。”

“好吧。”馬陸只能繼續保持安靜。

小個子騎手死死盯著國字臉中年人的眼睛，片刻後他扯下左胸口彆著的銅製胸針，扔在了地上。

國字臉中年人皺了皺眉頭，“別幹傻事。”

“反正在你的嘴裡我只會做傻事，再多一件又有什麼關係？”小個子騎手冷冷道，“我宣佈，退出豎琴手獵團。”

聽他這麼說，之前還在抱怨的莫西幹以及另外三名團員反倒又勸說了起來，只有在沙塵中為同伴開啟通道的那名年輕騎手一動不動。

國字臉中年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你覺得你父親希望看到這一幕嗎？”

“我不知道，但這應該是你一直以來都在期盼的事情吧。”

小個子騎手說完這句賭氣一樣的話也沒再管其他人的反應，就自顧自的騎上了摩托車。

不過他只騎出去不到兩百米，就又掉頭拐了回來。

眼見他去而復返，國字臉中年人緊縮的眉頭也跟著一起舒展開來，彎腰撿起了地上那枚被小個子騎手丟掉的胸針。

然而後者壓根兒沒看他，反而對蹲在一旁的馬陸道。

“喂，穿黑衣服的，你摩托車不是丟了嗎，我現在準備回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嗯嗯嗯。”

馬陸聞言連忙揪掉了手裡那條只有拇指大小的紅色蜥蜴的腦袋，將剩下的部分扔進隨身攜帶的塑膠袋裡，然後就又爬上了小個子騎手的摩托。

蜥蜴究竟能不能吃？這問題馬陸其實也沒有答案，但是剛剛就在幾人爭吵的時候，【旅人手環】又彈出了一條新的通知。

說是掃描到了1星食材【火焰幼蜥】，馬陸閒著也是閒著，就在周圍大致找了找，結果還真的被他給找到了。

火焰幼蜥長得和地球上的豹紋守宮很像，不過身上的花紋更鮮豔，嘴裡還會冒火星子，整的跟個沒氣的打火機似的，乍看之下有點蠢萌。

馬陸也動了惻隱之心，而且他目測這小東西的出肉率很一般，有點想放掉。

但是沒想到火焰幼蜥個頭不大，脾氣卻還挺暴躁，馬陸只是拿起來看了看它，把它放下去後它卻還不願意走，反而一直圍著馬陸打轉，不停攻擊他的鞋子。

於是馬陸最終還是決定收下這份異世界的饋贈。

至於為什麼要去頭，則是因為【採集袋】裡不允許裝活物。

馬陸將手上的血跡偷偷抹在座椅下面，而小個子騎手就在前面悶頭駕駛，這一路上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小個子騎手先沉不住氣悶聲道，“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任性。”

“啊？”

剛剛殘忍謀殺火焰幼蜥讓馬陸又有了新的發現，這會兒他正集中注意力在研究新情況，直到小個子騎手開口他才回過神來。

“我倒覺得還好，工作這種事情嘛，如果在一個地方乾的不開心完全沒必要強迫自己，換個環境也不錯，前提是你能找到下家。”

“這種說法倒是挺新鮮的。”小個子騎手嘆了口氣，“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離開豎琴手。那個獵團是我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而且就在一年後，我也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可以說我是和豎琴手一起成長起來的，那裡承載了我和父親很多回憶，父親臨終前我還向他保證會繼承他的事業，延續豎琴手的榮光，可現在……豎琴手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小個子騎手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落寞。

“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馬陸問道。

“我不知道，”小個子騎手道，“回城後我打算先去喝上一杯，你要沒別的事情就一起來吧，我請客。”

這倒不是說馬陸多有魅力，主要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對小個子騎手的衝擊很大，他迫切需要一個人傾訴心事，而陌生人在這方面有天然的加成。

馬陸清楚這一點，正巧他也有不少問題需要弄明白，包括但不限於之前沙地裡遇到的那頭怪物，還有被硬生生撕開的沙塵，以及小個子騎手口中的獵團，更別說還有免費的異位面酒水可以喝。

因此馬陸很爽快就答應了下來。

一個半小時後，兩人來到被小個子騎手稱作巨幕的城市外。

遠遠的馬陸就看到這座城市的輪廓，有點像是放大版的東京巨蛋。

根據小個子騎手在路上的說法，這裡的城市和地球不同，大都是半下沉式的，除了地面部分外還有地下部分，有的甚至還不止一層。

以巨幕為例，地下就有兩層空間，除此之外地上的部分還有頂棚，頂棚除了能防範風沙和強光外，還裝置了可調整角度的太陽能板，用以收集光能，再轉化成電能儲存起來。

像是兩人現在乘坐的摩托車所消耗的電能就來源於此。

馬陸進城後不久就趕上了太陽能板完全閉合，整座城市由白晝轉為黑夜。

這顆星球上空因為有兩顆太陽，無時無刻不處在陽光的直射下，這裡的人們只能透過這樣的方式人為製造黑暗。

不過不得不說，當城市裡的霓虹亮起來還是挺有夜色降臨的感覺的。

小個子騎手將身下的摩托停在一家小酒吧外，隨後摘下臉上的護目鏡和纏著的面巾，露出一張略顯青澀的臉龐。

長時間的日照風吹使得他的面板變成淺褐色，相比同齡人有些粗糲，頭髮眉宇間全是沙粒，是名副其實的灰頭土臉。

但即便如此依舊能看出他有著不錯的底子，除了一對兒平直眼顯得有點兇外，其餘五官的線條都很柔和，只是一直緊抿著的嘴唇讓人感覺他好像時刻處於戒備中。

就像一頭隨時準備撲出的小獵犬一樣，不過如今這種型別的正太倒是更容易俘獲大姐姐們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