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隱瞞

事不遂人願，龍陽本打算自己攬下所有的事情，誰料到結果不然。鬼王沒有事先發難，竟是智者前來尋找麻煩，提前示弱，向鬼王屈服求和，哪怕犧牲鬼婆。

墓城內，目前只有龍陽知曉事情的始末，而他卻被困在墓房之內，難以出來，更無法證實。鬼婆此舉，首先是為了保護龍陽，不讓龍陽洩露身份。臨終了才是為了自己孫女嫣嫣，難道龍陽的身份比嫣嫣的命還重要？

智者為何會如此做？他或者她不是為了保護墓城裡的居民嗎？與四大鬼王的協議是什麼？智者的目的又是什麼？

要解開這些謎底，為鬼婆伸冤，只能先找到孟婆才行。

怎麼和嫣嫣解釋呢？龍陽覺得頭疼。既然智者解開靈魂禁制，那墓城內的人都聽到他宣判的結果，知道鬼婆的結局。他這是為了給鬼婆定罪，為了掩蓋自己的野心，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而做到的。想到這裡，龍陽既愧疚又難過。

隱瞞？

鬼婆為了隱瞞龍陽的身份，付出了太多，難怪她讓龍陽照顧嫣嫣，事先作了安排。雖然龍陽不知鬼婆的最終目的，但是他知道鬼婆沒有惡意。他欠鬼婆的太多，無論是何結局，他都要兌現承諾。

隱瞞？

真的能隱瞞住嗎？能隱瞞住鬼婆的結局嗎？如果嫣嫣知道原委，她會怎麼樣？

墓房外因為智者的離去，因為鬼時還沒有過去，沒有任何聲息。

墓房內，龍陽呆坐，他無法給嫣嫣一個交代，更無法給嫣嫣一個失去奶奶的理由。這一切，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的出現，龍陽決定必須要做些什麼。

陰河終於徹底平靜，再沒有翻起黑色巨浪，那是因為智者又一次的與鬼王達成協議。墓城，所有的綠色亮光歸於暗淡，因為不再需用陣法來守護這裡。

龍陽居住的墓房慢慢開啟了門，嫣嫣古靈精怪的悄然進來。“奶奶走了？”

“嗯，奶奶走了。”聽到嫣嫣的問話，龍陽的鼻子發酸。是的，奶奶走了。但嫣嫣根本不知道她的奶奶是如何走的，是剛走的，走的那麼徹底，被拋入陰河之內，被鬼魂帶走，近乎永遠的離開。

“奶奶沒責怪我吧？”嫣嫣悄聲的問道。

“沒有，她讓你以後聽話，切不可再在鬼時之後出來。”龍陽說著違心的話，心痛如絞。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可疼我了，我就知道她不會責罰我，嘿嘿。”嫣嫣輕撫著自己的胸脯，笑著說道。

“但是她有個事讓我轉告你。”龍陽雖不情願，但這個謊決定接著撒。

“啥事，快說。”嫣嫣知道奶奶不追究自己的錯誤，心情立刻大好。

“她說她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龍陽說完，看著嫣嫣，看她有什麼反應。畢竟是小女孩，雖說是八千歲，但龍陽不相信。

“沒事，奶奶她經常外出，幾年，幾百年的不回來，我早已經習慣了。”嫣嫣不以為是。

從嫣嫣的話可以聽出，她是自己一個人過習慣了，難怪膽大，難怪可以在鬼時之後帶龍陽出去釣魂。

再一個，也可以判斷出鬼婆的行蹤，她確實在調查一些事情。鬼婆說過，她做過調查，發現智者與四大鬼王的協議有問題。至於問題在哪，至今是謎。

“那好，你可以教我開墓門的訣竅吧，總不能始終把我關在房間裡吧。”龍陽要想辦法與孟婆見面，就必須避開嫣嫣。

“這簡單。你之前看過我擊打過石碑吧。看著！”說完，嫣嫣在石碑上敲打了幾下，如之前一樣，非常有韻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點嗎？那麼簡單？龍陽不禁一愣。他之前只是覺得有韻律，可沒想是那麼簡單的擊打樂。“就是這？”

“啊，就是這。”嫣嫣俏皮的回答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聲音響起，是龍陽敲打在石碑上，他想試試，以確認心中的想法。寒冷刺骨的感覺再次襲來，龍陽不禁打了個寒顫。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石碑沒有任何動靜。“不對啊？”

“你必須以靈魂溝通石碑，那不只是簡單的音節或者音符，那是用靈魂力的！”嫣嫣說完，伸手抓住龍陽的手，一股靈魂意念立刻出現在龍陽的腦海。

龍陽並沒有立刻開始領會嫣嫣的意念，而是驚詫嫣嫣的靈魂溝通能力，她竟然能夠和自己的靈魂溝通，將意念傳達給自己。這？龍陽注視著嫣嫣，好像剛剛認識這個小女孩。“你的靈魂力怎麼那麼強？”

“靈魂力？哦，釣魂就是鍛鍊靈魂的，這些天為了給你搞來巨鼠肉，我天天釣魂，當然比之前變強了。”嫣嫣驕傲的說道。

釣魂？以自己之靈魂，強化為釣餌，釣鬼魂以鍛鍊，好手段！想到這裡，龍陽似乎明白了。如果自己這樣持久的釣魂，也可以鍛鍊以及凝聚自己的靈魂。可惜，鬼婆交代過自己，不可持釣竿，不可釣魂。

“你傳達給我的並不是咚咚的聲音，怎麼覺得那麼難聽？！”嫣嫣從靈魂傳達給龍陽的，是晦澀難懂的聲音，不但聽不懂，而且忒難聽。

“噓，你找死！這可是神的語言，你記住就行，千萬別在外面亂說。”雖然在墓房內，嫣嫣還是繃住小臉，四處環顧著。

哞彌啊，哞彌啊，吽哈厄呢乇碦。這是神的語言？龍陽覺得自己像是聽到外星話，幸好這些都是中文裡能找到的，不然，他真的以為是鬼語。

龍陽以手擊打著，每一次擊打都對應著一個詞，按著節奏，竟然開啟了墓房的門，看來真的是開門的方法。

“沒騙你吧！”嫣嫣看著龍陽竟然馬上開啟了墓房的門，雖然內心驚訝，但還是要顯擺一下自己的。

“嗯，是的。”龍陽也比較高興，這樣就可以不透過嫣嫣離開墓房，方便自己接下來的行動。“鬼婆說過，你以後不可隨便出門，儘量呆在墓房之內，別再惹是生非了。”

“她是說過，她這不是離開了嘛！我們以後再偷偷的出去，不讓智者發現不就得了。你看這次，不是也沒事。”嫣嫣不知奶奶為了二人去替死，更不知曉老人的良苦用心，還興趣滿滿的再想偷偷的出去。

“不行！鬼婆既然將你託付給我，我必須對你負責任。以後你可以在鬼時之前出去釣魂，沒別的事就儘量呆在墓房！”龍陽狠狠心，嚴厲的和嫣嫣說道。

“你這人！沒有良心！是我把你從陰河裡釣出來的，是我偷偷的帶你出去釣魂，是我教會你開門的方法，現在你卻反過來管我，你！”嫣嫣嘴裡突突的講了好多悔恨的話，最後竟然氣的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立刻通知你奶奶，你看最後誰吃虧。”看到嫣嫣的模樣，龍陽本要軟下心，可一想到嫣嫣的安危以及智者的威脅，他繼續威嚇著。

“算我看錯了人！”嫣嫣憤而離去，外面傳來委屈的哭聲。

對不起了，嫣嫣。為了你的安全，為了給鬼婆報仇，只能委屈你了。

“鬼時已到，禁止外行！”聲音從墓城中心再次傳來。這聲音如打更的吆喝聲，似墓城內宵禁的聲音。起初，龍陽倒不覺得什麼，現在，聽在龍陽耳中卻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與陰謀。

哞彌啊，哞彌啊，吽哈厄呢乇碦。龍陽敲打著墓門，迅速的出了墓房，消失在鬼時之後的黑夜裡。

“小夥子，進來吧！”當龍陽剛來到一座稍大點的墓房之前，裡面立刻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

是的，龍陽來找的正是孟婆，是鬼婆臨走交代他要找之人。

墓房之石碑門緩緩開啟，裡面綠光熒熒，還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當龍陽走進後，石碑之門立刻落下。

“你？！”當龍陽進入之後，面對墓房內的人與陳設，簡直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你什麼你，進來坐。”聲音變得悅耳動聽，恰如眼前人的身份。

鬼婆，佝僂著身子的老年人，嚴厲中帶著慈祥，詭異中存著親近，無聲中做著犧牲。她的一切，切合著鬼婆之名。

孟婆，鬼婆交代要接觸的人，無論是年齡上或者是性格上，總該有些共同點吧！況且，剛剛，就在剛剛聽著的就是一個蒼老的聲音，怎麼就變了呢。

面前的女子，不過三十歲左右，雖身穿麻布衣衫，也難以掩蓋她的美貌。長髮微綰，身材婀娜多姿，妙目凝眉，鼻尖稍挺，實在世間少有、人間難尋的絕色之人。難道孟婆在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

“我嗎？”女子悄然一笑，向龍陽問道。

“嗯，與我想象的不一樣。”龍陽臉上通紅，頓然感覺到自己過於失態。他既驚訝於女子的美貌，又詫異於孟婆與鬼婆的不同。

“過來，喝碗湯。”女子一直站在鍋邊，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個碧玉色的碗，從鍋中舀起一勺湯液。

進來時，龍陽已經發現不同。雖說女子美若天仙，可她一直站在一巨形鍋前，熬製著鍋內的湯。鍋下的火，綠熒熒，比所有墓房上的綠光都旺盛。鍋灶下，燃燒的並不是柴火，而是一根根白森森的骨頭。

這些骨頭，有大有小，有粗有細，有直有曲，有光滑有粗糙，看不出是人或者動物的骨頭。

這一切，不由得龍陽不小心。在這陌生的世界，雖然她是鬼婆囑託之人，也要額外注意。

“湯，孟婆湯？”龍陽走近孟婆，平靜的問道。

“呦，小兄弟懂的蠻多的嘛！”孟婆嫵媚的說道。

“鬼婆所託，因而來找，請前輩賜教。”龍陽正了正心神，再次說道。

“不愧是鬼婆看中之人，那就讓我試試你的能力。”孟婆說完，沒等龍陽答話，以手中舀湯之勺向龍陽揮去。

雖在陰界，但龍陽之前的基本能力並沒有喪失，他側身閃過，以手擊打勺頭。誰料，孟婆用的是虛招，在用力未盡之時，轉而往下叩打。

龍陽臨危不懼，蓄力發拳，以自身力量打向勺頭。

“砰！”

龍陽被直接擊飛，倒撞在墓房的牆壁上。

“噗！”龍陽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嗯！鬼婆說的不錯，你確是人類，沒有隱瞞身份。”孟婆說完，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攪拌著巨鍋中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