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有道理

跟了崇禎這麼多年，兩人早有了默契，當下王承思便高聲唱喝著，“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王承恩的話音不過是剛剛一落，下面的臣子之中就有人站了出來，並高聲的說道：“陛下，臣有本奏。”

第一個站出來的人便是襄城伯李國楨。

說起李國楨這個人，曾極受崇禎的信任，算是最受寵信的臣子之一。歷史中曾記載，上朝時，別人跪拜，只他一人站在崇禎身邊，眼中全無人臣之禮，偏偏他這樣做了，崇禎卻從沒有怪他的意思。

同樣是歷史之中，李國楨也是最早投降李自成的大臣之一，但後來結局並不美妙，還是被劉宗敏那個莽漢來了一個助餉、追贓，後來活活被氣死。

得如此之信任，然這一次崇禎有難，李國楨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面。現在眼見大明朝似乎又有了希望，他就來了。

怕是他心中也是有鬼，這一次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到崇禎身邊湊熱鬧，而是與其它的大臣一起行了跪拜之禮。這個舉動，其實也是他有意在試探崇禎。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一些所為是不是引來了對方生氣，他這才不敢造次的。

但他還是成為了第一個上奏之人，由此可見，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他也認為崇禎是不會對他怎麼樣，更不會治自己的罪。

“李愛卿呀，有何事上奏。”崇禎面色平靜，說這些話的時候，絲毫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端倪或是其它任何不好的訊號。

眼見崇禎還是叫自己愛卿，且語氣也與以前並不二致，李國楨這便來了膽氣，這就上前半步抱拳而道：“臣祝賀陛下洪福齊天，得上天之垂愛，大敗闖賊，保大明江山萬年穩固...”

一開口，就是一陣的馬屁襲來。

按著李國楨的說法，明軍能夠擊敗闖賊，完全就是有上天在保佑崇禎，加之崇禎勤勉治國，這才得此大勝。

以往，對於李國楨拍自己的馬屁，崇禎可是很受用的。可是這一次，他只是臉上帶著微笑，實則心中厭煩至極。

他恨自己，怎麼早就沒有看出這是一個什麼鳥人呢。

虧得還以為他是最瞭解自己的臣子，可是現在看來，他除了會拍馬屁，說好聽話還能幹些什麼？

得上天垂愛？

是，這也不算是錯，畢竟自己危難之時，老天把朱常武給派了過來。

但如果真是老天幫助自己的話，為何會有這麼多的天災？若非是百姓實在是沒有飯吃了，他們也就不會造反，闖賊也就不會這麼勢大了。

這一刻，崇禎對於李國楨的拍馬之言，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就這樣看著對方，想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李國楨卻是不想這些，他看到崇禎一副很認真聽自己講話的樣子，那是瞬間就來了精神，一時之間，在他的話語之中，把崇禎比做了三皇五帝、比做了天下第一君、比做了千古第一帝，看他的意思，似乎就算是開局一個碗之人的功績也是大大不如崇禎的。

這些話一套接著一套的說了出來，他不感覺到噁心，其它聽到這些話的臣子都感覺到丟臉了。

咳。

一記並不響亮，但足可以在安靜的中極殿中引人注意的咳嗽聲響起，也打斷了李國楨繼續拍馬屁的聲音。

當注意到發出輕咳的正是現在的大明閣老，曾經任過首輔的陳演，他這才想起今天所來之任務為何。當下便快速結束了奉承之言，話題一轉而道：“陛下，大明能有今天，皆是因為我們一直按著祖制行事，這才社會穩定，百姓得以安居樂業。然現今卻有一臣子，隨便更改祖訓，還請陛下拔·亂反·正，給予治罪，從還大明朗朗之乾坤才是。”

終於說到了正題，崇禎知道，怕這才是李國楨真正要說之言，或也可以說，是這些今天出現的臣子們要所說之言。

“哦？還有這樣的人，是誰如此大的膽子，還請李愛卿直言，朕定然不會姑息。”

看到崇禎似乎很生氣，李國楨便是心中一喜，在開口的時候便直點姓名而道：“陛下，臣彈劾錦衣衛指揮使朱常武，擅改祖制，解除了兵戶一說。若是如此，以後大明兵員從何而招，這豈不是在違反祖制嗎？”

“陛下，襄城伯之言甚是。大明初期，太祖為了天下安定，便制定了兵戶、農戶、商戶、匠戶等等，為的就是天下有了秩序以後不會生亂。可是現在，錦衣衛指揮使朱常武卻隨意進行更改，這就是要霍亂天下呀，還請陛下嚴懲。”閣老陳演抱了抱拳，表示出十分憤慨的模樣。

崇禎就算是再傻，這一刻也算是看明白了，這些臣子今天無詔還來上了早朝，所為就是一事，那就是針對朱常武而來。

甚至他們直稱朱常武為指揮使，滿口不提什麼大將軍、少傅之官職，這也就是告訴崇禎，除了一個錦衣衛指揮使之外，其它的官職他們是不認的。

的確，如果是以前，像是涉及到太子少傅這般從一品的官職，崇禎從不會獨斷，而是會拿到朝會之上交由大家審議，只有臣子們同意了，這道中旨才會發下去。

至於說大將軍之職，這原本就不是什麼官銜。而是特殊時期而定的，就像是欽差一樣，一旦差事辦完了，其官職也是要交回的。

這般看來，一個虛職，一個實職眾大臣們都是不認的，他們反而直稱朱常武為指揮使，只是因為錦衣衛歸皇帝所管，像是任命一個新的指揮使，也向來由皇帝獨斷。

說到底吧，今天來的這些臣子們，都是反對朱常武，是要來彈劾朱常武的。

且他們也相信，六十多名臣子聯名而來，就算是崇禎現在喜歡此人，但礙於他們的壓力，也要好好考慮一下任用的問題。畢竟大明治國，最終還要靠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相助才行，不然皇帝一人就算是累死，也處理不了這麼多的國家大事。

就像是這一陣子，京師各個衙門停擺了之後，那是匪人四起，若非是朱常武以非常手段殺殺殺的話，怕是不等大順軍打過來，京師早就亂成一團。

臣子們掌握著各種權力，甚至有時候臣子還要和皇權進行PK，以至於皇帝若是不聽話，臣子們就可以商量著是不是可以換一個人來。像是這樣的事情，在歷朝歷代中都曾有出現，已經不算是什麼稀罕事了。

今天六十多名臣子敢於來中極殿見崇禎，依仗的就是這一點。他們不相信，就算是那個叫朱常武的在能幹，還能強過他們這六十多名臣子合力不成？

隨著李國楨和陳演站出之後，大學士丘瑜和兵部員外郎蔣得礙等六十多位臣子也是紛紛站出附和。

這些臣子全都是收了楊觀光好處之人，或是一萬兩，或是五千兩、三千兩甚至還有一千兩的，他們就是過來站個臺而已，本著法不責眾的想法，過來討得一些好處罷了。

“嗯。”看著站在下面，一個個神色堅定，似是不卑不亢的臣子，崇禎心中怒意開始升騰。

怎麼著，大明有難的時候不見你們站出來，一個個龜縮在家，即便是聽到了上朝的鐘聲，也可以仿若未聞。現在有人幫著大明打了一場勝仗，這才剛剛看到了一點的希望，你們就見不得別人好了嗎？

這就來了一個集體的彈劾？想要表現出你們忠心的一面了？

且不說更改徵兵祖制的事情，朱常武事後向他進行了解釋。就說，如果現在把朱常武給撤了，憑著這些人就可以讓大明變得強大起來？

對於這群幹什麼什麼不行，本身又膽小如鼠，反之，還不允許別人比他們強的小人，崇禎恨不得現在就下令將他們通通都下入大牢，然後抄家之後好好的查上一查。

用著朱常武之前和他所說的話，現在大明的這些重臣，有一個算一個，先抓在抄家，保證一百人中能有一個冤枉的就算是不錯了。保證他們家的庫房中銀子數量一定超過他們平時所得的各種俸祿。

想想這些話，還真TM的是有道理呀。

崇禎雙手緊按在龍椅之上，他已經忍不住有些想要暴怒了，但好在最後時刻還是被他強行給壓了下來。

無它，朱常武說過了，這些臣子們都要交由他來處理，因為他可以更好地榨乾這些人的最後價值。

外加現在的京城實際上是空虛至極，只有千名左右的錦衣衛可用而已，憑著這些人，還不足以查抄了這六十多位大臣之家。為了大計，他現在還需要忍耐。

“嗯。”強行壓下心頭的憤怒，崇禎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朕知曉了，回頭朕會派人好好查一查，隨後給眾卿們一個交代的。”

崇禎答應了下來，這讓李國楨和陳演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之前還擔心，現在的大明還需要靠那個叫朱常武的小子，怕是現在崇禎不宜對他動手。可是現在看來，顯然皇帝也怕這小子會功高震主，所以也有動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