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過午夜0點。

整個阿克奈茲蓋著厚厚一層積雪,可內城最大的城門處卻燈火通明,地面清掃的一塵不染,城門上掛著鮮豔的條幅:

“歡迎卡文迪許伯爵大人回家”

城市中有頭有臉的富商、官員、貴族幾乎都到場了,黑壓壓圍了一群人。

市政廳的各個高官、警署署長、副市長、市長秘書、海軍少將、秩序與聖靈教會阿克奈茲教區主教、魔法師協會代表、冒險家公會分會長......

溫德姆侯爵,穆卡伯爵,薩爾代子爵,卡列姆子爵,恩緹子爵,以及十數位男爵們。

這一群幾乎代表了阿克奈茲權勢金字塔頂端的人,在這冬夜的寒風中,已經等候五個多小時了。

但沒人有一句怨言。

因為正坐在人群中央的少年,他也還在等著。

少年面容稍顯富態,卻並不臃腫,眉眼之間頗有幾份俊朗的英氣,冷棕色的微卷短髮很明顯經過精心打理,與臉型相得益彰。

他穿著一身海藍色的修身西裝,左手拇指上戴著一顆流光華彩的藍寶石戒指,貴氣凌人。

他正是當今羅恩王國國王陛下最小的兒子,五王子薩蒂利·羅恩。

“怎麼,城外還沒看到卡文迪許的車隊?”

他身後站著一名身高接近三米的巨獸般的男人,男人揹著一把包在白布中的寬大武器,零度的天,竟然只穿著一件露出胳膊的輕薄皮甲。

“回稟殿下,沒有。”

薩蒂利抬腕看了一眼表,語氣焦急:

“她昨天明明說今晚八點就能到,這都快十二點半了...”

他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著。

“她那個管家呢?還沒找到嗎?”

警署署長頓時心中一緊,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在人群最前方的溫德姆侯爵。

老侯爵上前一步,笑容非常溫和,對王子安慰道:

“殿下,我與弗雷管家相熟六十餘年,他為人穩重又忠心,肯定是一大早就去半路上接雨宮夕小姐了。”

他的爵位比雨宮夕高,自然不用以敬語相稱,語氣中反倒透著一股親熱勁。

“那丫頭十三年前被她爸帶回來時,才比我膝蓋高點,那叫一個水靈可愛。喜歡抱著我叫爺爺......想不到,現在已經變成如此出色的一個大姑娘了,連殿下恁都被她吸引,我也是想見她想見的急啊。早就將手下全派了出去,希望早點將她接到...”

“哎,我就怕她路上出了什麼意外,風雪那麼大。”

薩蒂利臉上浮現出了深深的自責。

“這都怪我,一直在催促她快些回來,她揪不過我這個王子,不得不頂著大雪趕路...”

是的,並不是國王單方面想拉郎配找兒媳婦,而是王子和他老爹雙向奔赴。

小王子在王宮歡迎晚宴上第一次見到穿著純白蕾絲長裙的雨宮夕時,就驚為天人。

她那清澈靈動的雙眸,一眼清純。

據說還是東國秩序與聖靈教會的天才少女,年僅十四歲就完成了神恩洗禮,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習見大神官。

美貌與身材更不必多說,哪怕貴為王子的薩蒂利,也沒見過這般讓人驚豔的美少女。

並非是她的顏值高到無人能及。

而是她身上那股青春的青澀魅力,或者說滿溢而出的少女感,讓從小沐浴在大車中的王子瞬間淪陷。

這都不是換個口味的事情。

就好比吃了一輩子雷火劍葷菜的阿宅,突然見著了新海誠的女高一樣。

王子當即對雨宮夕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卻被少女嚴厲拒絕,理由自然是30歲之前都要侍奉女神,不想也不會談戀愛。

拿出這個當擋箭牌,連國王都不好說什麼,畢竟東國天皇一家都是秩序與聖靈女神的信徒。

可薩蒂利不一樣,他陷的更深了。

從沒被拒絕過的王子當即依靠豐富的情感經歷得出結論——

小妞,欲擒故縱,cpu我是吧。

很好,我自願被你cpu,你別不識好歹!

雨宮夕在王都除了呆在王宮裡宅著就是去教堂做禮拜,根本不給他獨處的機會。在各種晚宴和社交場合同樣如此,有東國皇室做後盾的雨宮夕和他說話時完全是應付的態度,高不可攀。

但沒事,王子想出了絕招。

我先回阿克奈茲等著,和你上同一所學校,你總躲不了我了吧?

於是得到老爸同意的薩蒂利飛速跑到了羅恩做前期準備,打算來波釜底抽薪。

“殿下,恕我冒昧...”侯爵壓低聲音問他,“您和卡文迪許伯爵進行到哪一步了?”

薩蒂利曖昧一笑。

“我一去找她,她就要脫光。”

阿爾伯特大驚,到這一步了?!

還好自己安排人將那丫頭在半路上幹掉了,不然等她嫁給了王子,以後莫說軍火,連這座阿克奈茲城都要跟她卡文迪許姓。

就是拉姆斯為何還不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薩蒂利也沒騙人。

自己每次去找她,她都說要洗澡下次聊,這不是害羞是什麼?

丫頭,你是騙不了我的。

就在這時,一輛印著卡文迪許鳶尾花家紋的馬車,突然從外城疾馳而來。

“哎,來了,來了!”

有眼尖的官員頓時驚喜的大喊道。

薩蒂利激動地站了起來,手忙腳亂整理了一下衣領和髮型,翹首以待。

誒,這輛馬車怎麼比王宮那時的小這麼多?

而且為啥只有一輛,她的僕從們呢?

人群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溫德姆侯爵心跳一緊。

車子衝到了人群前也沒有停下的跡象,馬兒似乎受驚了,眼見就要撞到王子,人群中飛速閃出數名侍衛,硬生生將馬匹狂奔的腳步止住,把車剎了下來。

“夕小姐...”

薩蒂利激動地上前一步。

可車上卻跳下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他甚至沒穿褲子,捂著下體,如同剛做環切手術一樣步伐艱難。

現場的掌聲與歡呼為止一滯。

科爾茫然地看著城門下烏泱泱的人群,誒,怎麼這麼多人?

自己從那三個瘋子那裡逃出來後,門口竟然有輛正在攬客的馬車,被電麻用不了精神力的科爾當既上了車,命令車伕朝阿克奈茲內城狂奔。

話說那名車伕呢?

這麼多人,不會都是來搜捕我的吧?

心理和生理都遭到深深創傷的科爾頓時驚恐萬分。

惡人!你們都是惡人!

他忽然在人群中,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溫德姆侯爵正使勁的往人群中擠,不想讓科爾發現自己。

“侯爵大人!救我!!!侯爵大人!!!”

科爾如同看見親媽一般,像被糟蹋了的小姑娘,哀嚎著哭泣著衝了過去。他身上還見得到點點蠟痕,如此不拘一格的模樣讓自恃高雅的貴族們紛紛散開。

溫德姆侯爵沒辦法,只能鐵著臉將他扯到一旁。

周圍無數雙眼睛在看著,老人強壓著怒意,裝作不知所措的樣子問:

“怎麼了?”

“有人要誣陷我,有人要誣陷我!”

“要誣陷你什麼?有我在你怕什麼!”侯爵話風一轉,“你不是在加班嗎,工作做完了嗎?”

科爾一愣,隨後猛地點頭。

“做完了做完了,您放心,全都做完了!滴水不漏!”

阿爾伯特鬆了口氣,人殺掉了就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科爾沒死,但那幫巫師做事本身就難以琢磨,只要沒留活口,自己就能把這些麻煩圓過去。

眾人都在看著他,包括王子薩蒂利。

“諸位,不好意思,這是我溫德姆家的工作人員,他剛剛...額...好像受到了一些不公的對待,打擾到各位了,抱歉抱歉...”

“那他為什麼坐著卡文迪許家的馬車?”

王子狐疑地問道。

“喔,卡文迪許二十年沒回來長住過了,所以前幾天我讓下面的人買了幾輛馬車給弗雷送去,都打了他們家的家徽,想著當作禮物。可能是我手下搞混了...您也知道,我們倆家歷代交情都好,哈哈。”

“是這樣嗎?”

王子將信將疑。

可就在這時,外城大道上又傳來了動靜。

只見又一輛馬車殺到。

馬車上跳下三名手持武器的男人,一帥一高一胖,三人一下車就衝著這邊高聲咒罵——

“大膽匪徒,想往哪兒跑!!!”

“虎哥,你根本沒在動物園,你躲哪去了?!”

“刺殺伯爵,死罪一條,還不來降!”

眾人皆大驚,薩蒂利連忙上前攔住侍衛將他們繳械的舉動,緊張地問道:

“你們是卡文迪許伯爵的護衛?”

“正是。”

“那伯爵呢?”薩蒂利抓住了剛剛的字眼,“遇...遇刺了?!”

旋即,馬車內傳來了一聲如泣如訴,委屈害怕到了極點的聲音——

“是...五王子哥哥嗎?”

雨宮夕髒兮兮的小臉,從車內探了出來,見到王子,立馬衝下了車,卻一個不慎跌坐在地,眼淚一下就滴地上了。

薩蒂利連忙想上去扶扶,卻被彼得卡了位,他將雨宮夕扶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是誰想傷害你!”

薩蒂利看到雨宮夕此時的模樣,要紅溫了。

只見曾經清麗無雙的少女,渾身上下髒髒兮兮,彷彿從剛火場中逃出來一般,連小臉都沾滿了泥濘,頭髮也不再光澤亮麗.....

可哪怕如此,她也還是好好看啊!

“我在來的路上,遭到了歹徒行刺,侍從和僕人們幾乎都死光了...還好我的幾位侍衛英勇,將歹徒打退。好不容易回到了阿克奈茲,歹徒卻又出現了,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雨宮夕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眼神中滿是對五王子的依靠。

“他還大喊著什麼溫德姆侯爵說‘絕不能讓你活著見到王子’,好在一路戰鬥耗光了他的體力,不然我的侍衛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這人好歹毒的心思,居然給溫德姆侯爵潑髒水,我知道一定不會是他乾的。阿爾伯特爺爺小時候還抱過我呢,怎麼可能對我起壞心思呢?總不能是覺得我影響到他的利益了吧。”

“我的侍衛們剛剛一路追殺歹徒,來到這裡。你們有誰看見他了嗎?”

眾人雅雀無聲。

侯爵正想悄悄離去時。

彼得跳出來大喊了一句:“沒穿褲子的!還搶了我家伯爵的馬車,像個變態一樣的,有人看到了嗎?!”

王子薩蒂利徹底紅溫了。

多麼純潔,多麼善良,多麼未諳世事的女孩啊!

聯想到剛剛的一幕。

“我的員工。”“有我在你怕什麼。”“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薩蒂利作為王室成員,可比單純的雨宮夕懂得更多,對這幫貴族之間的利益糾葛也心知肚明。

你不但害她,還騙到我頭上來了。

阿爾伯特,你個老登!!!

警告!警告!警告!

王子作為一名十六歲的少年,很清楚喜歡的女孩受委屈時,該怎麼辦。

思冬拳,思如泉湧!

撒蒂姆衝過去。

一拳就幹到了老登臉上。

“喝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