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誠則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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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山巍峨高聳，佇立於赤縣神州東南，玄州地脈交匯之處。
地氣聚而福地自生，因此龍虎山乃是道門公認的十大福地之一。
不過因為往昔龍虎山領袖南方道門、威震天下的赫赫威勢，一直沒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但如今形勢不同了。
每當天下大亂，群雄逐鹿之時，都是能人輩出之世。
大郢自北方崛起，直到一統神州的這百年間，天下局勢動盪不堪。割據神州的大大小小數十國，每時每刻都在變動之中。
修行界自然也不例外。
就連龍虎山天師府這樣的超級大派都無法置身事外，更遑論那些中小型勢力了。
它們或主動或被動地參與進來，運氣好的趁勢而起，運氣差些的便化作灰灰。
其中，有一支名為煉屍的宗派，因其功法性質特殊，故而在天下亂戰之中不斷壯大，如今已經成了南方大地上一股難以忽視的力量。
……
……
入夜，星月皆隱，蒼穹如墨。
龍虎山腳，護山大陣覆蓋不到的地方，忽然響起一陣“刺啦刺啦”的挖掘聲。
不多時，只見地表的泥土忽然塌陷下去，露出一具渾身用泛黃繃帶包裹，並且貼滿了各種符紙的奇異人影。
在它身後，一群身穿蒼白道袍，臉色慘白如鬼的身影陸陸續續從地下爬出。
仔細看去，他們的衣袖上或多或少都紋著白骨骷髏頭的圖案，明顯是出自同一個勢力。
“宗主，這裡就是龍虎山嗎？”
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桀桀”而笑，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真是令人迷醉的氣息，這裡的靈氣濃度可比咱們的酆都山強多了！”
被他稱為宗主的，是一位氣度衣著風格相似，但外貌正常許多的中年道士。
他面目方正，除了似乎因為睡眠不足而略微有些黑眼圈之外，看起來與邪魔外道幾乎沒有任何聯絡。
“廢話！”
宗主低聲喝斥道，“龍虎山立派多少年了？老子的煉屍宗才幾年？”
繼而，他又忽然笑起來：“不過沒關係，只要今天的事能成，咱們欠缺的底蘊，很快就能補上來！介時，外道宗師榜上，必有我況魃一席之地！”
充滿野心與貪婪的笑聲幽幽傳開，驚走了山林之中諸多鳥雀，也點燃了這數十位煉屍宗弟子心頭的慾望之火！
作為一個剛剛才崛起不到一百年的宗門，煉屍宗的發展速度堪稱是驚世駭俗，所以他們全宗上下，從宗主到弟子，都是不折不扣的賭徒。
如果沒有這麼大的賭性，他們就不可能抓住那麼多次機會，每每都能以小博大，於九死一生中滿載而歸。
這是煉屍宗的成功之道，也是貫穿宗門上下的行事作風。
否則，很難想象，什麼樣的宗門，會在無冤無仇的情況下，由宗主親自帶隊，門中精英盡出，去奇襲一座護山大陣完好的巨無霸宗門。
誠然，眼下的龍虎山，比起鼎盛時期，實力已然十不存一。嚴格來講，甚至已經從巨無霸的級別上掉下來了。
但眾所周知，正一道修士的力量來源有兩個途徑。
其中之一與尋常修士無異，就是按部就班地築基、練炁、養神……錘鍊自身。
但除此之外，他們還有第二條非常耍賴的力量途徑——授籙！
透過授籙，天師府可以輕鬆拉起一大票擁有施放一二三品法籙許可權的“偽真人級”高手。
當然了，這屬於揠苗助長的做法，這些根基有所欠缺的所謂“真人”，比起真正內外兼修的道門真人，自然是不夠看的。
但至少他們擁有了能御使上品符籙的能力！
那麼在龍虎山萬載底蘊的支撐下，所能發揮出來的戰鬥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畢竟，符籙宗門，打的就是資源！
符籙相當於彈藥，能使用符籙的高品真人就相當於發射器。
哪怕這些發射器有這樣那樣的限制，耐久度不高，可禁不住這些發射器能量產啊！
這樣的龍虎山肯定不是茅山、閣皂山、全真道，亦或是佛教、儒家、妖庭、魔門等超一流巨無霸勢力的對手。
但一個剛剛崛起，勉強算是跨入了中型勢力門檻的煉屍宗，誰給他們的勇氣呢？
然而，事實證明，能夠在天下大亂的環境中，帶領一支勢力從無到有順利崛起的人，必然有兩把刷子。
況魃並沒有腦子一熱直接強攻龍虎山門，而是揮手召喚出了一位新的殭屍。
這具殭屍的身上披著明晃晃的紅色道袍，內襯為黃，赫然竟是一位張氏嫡系的道門真人！
“嘿嘿，有這個寶貝在，什麼護山大陣能攔得住我？”
況魃一臉“情況盡在掌握”的得意表情。
“宗主威武！”
煉屍宗弟子們紛紛歡呼起來。
“去，帶我們透過護山大陣，找到祖師祠堂！”
況魃一聲令下，那具殭屍真人一馬當先，緩緩走向山林深處。
……
……
龍虎山，天師府。
張希聖正在精舍內修習《三五星罡籙》。
透過這幾天的修行，他發現了龍虎洞天的另一個好處。
——在那裡參悟符籙或者功法的效率特別高。
如今他已經能夠比較熟練地做到手足心三位一體施展北斗玄樞罡接引星力了，於是便想試試利用北斗星力來制符。
畢竟有籙無符，就相當於是有槍械卻沒有子彈一樣。
畫符是天師府弟子們的必修課，從製作符紙到調和靈墨再到運筆技法等等要點張希聖已經學了十年。
但這些東西都只能算是輔助，想要真正製作出一道能夠驅鬼役神的靈符，最核心的要義只在一點：“合天地正氣。”
什麼叫“合天地正氣”呢？
《正一符籙真解》有云：符者，陰陽契合之具也。惟天下之至誠者能用之，誠苟不至，自然不靈。
意思就是說，你只要夠“誠”，符自然就靈。
那又該如何判斷誠與不誠呢？
很簡單，比如說你要畫一張“七星誅邪符”，如果在制符的過程中，能夠引下北斗星君的神力，那自然就是誠得不能再誠了。
如果不能，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北斗星君都不搭理你，你憑什麼借用人家的力量去誅邪啊？那符自然就無效了。
那麼在什麼情況下，北斗星君會願意借出自己的力量呢？
首先排除掉威逼利誘等非常常規手段。
答案很簡單，當你擁有道位神職，與北斗星君歸屬於同一個體系的時候，你的訴求就是公事，祂自然不會拒絕。
所以說，畫符不授籙，到頭一場空。
擁有《三五星罡籙》的張希聖筆走龍蛇，氣定神閒，不多時，一張星光熠熠的北斗封靈符便製作完成了。
“呼，難怪會有人因為沉浸在對符籙的鑽研之中而疏忽對金丹大道的求索。”
張希聖拿起新鮮出爐的黃符感慨道，“只這一張封靈符，使用時機恰當的話，可比苦修幾年功力管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