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奇葩修煉法

謝靜淞的預感沒讓她失望，兩人沿著前方開闢新路，走了沒一會兒便踩著無數雜草的屍體來到了一棟小竹屋前。

這是樸素到可以用簡陋來形容的小屋，門檻高屋頂低，假如此時有高個子來拜訪，絕對要對房屋主人進行一個物理意義上的五體投地，拜個沒有紅包拿的早年。

懸著的心終於死掉了，這一路的欲言又止變成了一言難盡，張蘊清看她，聲音艱澀：“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想問問，那個，真的靠譜嗎？”

曲易久竟然非常、特別、很不在意居住環境到了這個地步。

有些理虧，謝靜淞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離這裡……嗯……沒有特別遠的地方不是還有個小鎮嗎，到時候我們過去買點東西運回來便是了。”

沒想到修仙第一步竟然是成為開荒者的張蘊清撇撇嘴，興致不高：“你說的沒有特別遠的地方，是我們前不久歇腳的地方嗎？”

從那裡出發，一路把她們當成簸箕裡的麥粒一樣顛的馬車跑了一天，才把褪了不知道幾層皮的兩人運到了附近。

這就是她說的沒有特別遠？

謝靜淞目光一轉，上前兩步：“咳，總之，先敲門吧？”

幾乎是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彎腰從屋內鑽出的曲易久看著愣怔的張蘊清眼睛彎了彎，笑道：“怎麼了？”

張蘊清探身一抓謝靜淞的衣裳，把自己塞到她身後小心道：“沒，沒什麼……”

把遇事就喜歡往自己身後鑽的大小姐揪出來，謝靜淞抬手打了個招呼：“喲，帥……師尊好。”

“抱歉，遲迎了，”曲易久含笑回應，抖了抖手中的書，將它遞給謝靜淞，“感受到你們踏入山門大陣，我便去為這位‘八卦圖’尋找合適的功法了。”

？？？

張蘊清雙眼瞪圓，硬是反應了幾秒才猛然看向被謝靜淞抓住的書，說話又不利索了：“這，這，這是？”

謝靜淞撣了撣上面的灰：“看顏色就該知道了吧，不過你們八卦圖靈根的前輩是真喜歡黑白色啊。”

這是一本被悠長歲月摩挲過的古書，看著老舊沒有什麼光澤，但是那鮮亮的黑白交織色卻像是被封存在了這裡一般，處處透著活力。

張蘊清期待道：“我，我我我，我可以看看嗎？”

曲易久卻是看向了謝靜淞：“若她掌握修煉之道，日後如有差池，你必須為整個修真界負責。”

“嗨呀，搞得我會渣了全世界一樣，總不能籤軍令狀了你才會放心吧……”

玩笑才開到一半就看見曲易久沉默而溫和的視線，謝靜淞頓住了，無形的壓力突然對著她劈頭蓋臉一頓亂打。

她猶豫道：“真要籤軍令狀？”

曲易久頷首道：“自然，需以道心為誓，若她將來走入邪途，你將清理門戶。”

“真是好不溫柔啊，連長老都猶豫著要不要和當事人講清楚，”謝靜淞無奈嘆氣，“你就這樣讓我把她當賊一樣防，不扭曲才怪吧？”

被這樣沒大沒小的抱怨了，曲易久並不生氣，只是搖了搖頭：“這是必要的措施。”

謝靜淞後退一步，給足了張蘊清選擇的空間：“好吧……大小姐，聽了這麼多，你說怎麼辦？”

其實退無可退的張蘊清謝過她的好意，堅定道：“麻煩你了。”

為修仙走到這一步，簡直像飛蛾撲火，理智都不要了。謝靜淞不太理解，卻感到有趣。

不覺得自己不想摻和莫蓄愁的事卻處處在幫張蘊清這個行為其實很雙標的她點頭稱是。

“確實好麻煩……”

麻煩到她想把之前起了好奇心的自己套個麻袋找地方暴打一頓。

這麼說著，以道心為誓的方法也就拿到嘴邊問了：“我現在沒有道心啊，這怎麼做？”

曲易久笑道：“沒關係，遲早會有。”

搞明白怎麼做的謝靜淞頂著張蘊清心疼的視線將書丟地上。

她閉上眼睛正要起誓，卻覺得兩手垂在身側挺尷尬的，乾脆禮佛一般將雙掌併攏到一起，當了個編外尼姑。

“以吾道心為誓，吾必擔起八卦圖修行者的監察之職，天道為證。”

這段半口頭半書面的話剛落下，一點亮銀色的光便捲住了她的右手小拇指，她勾了勾，感受到了某種超出體系之外的奇妙力量。

啊……被天道大大注視了。

謝靜淞撿書的動作一頓。

“大小姐，我為你付出了好多啊，”她幽幽把書遞過去，“所以，得加錢啊。”

不懂這一茬的張蘊清小聲道：“謝謝，我會努力不給你添麻煩的！”

“不是……算了，反正加錢就行。”

雖說自己還差幾個月才及笄，但自有記憶起便在追逐母親腳步的張蘊清處處碰壁了許多年，如今終於有一線生機被她握在手中，怎麼能不激動？

於是謝靜淞就得到了一隻像是寒冬臘月被丟入湖底的大小姐。

她渾身哆嗦著，拿去翻書的手抖得厲害。

“其實不急於一時，”在她好不容易才開啟這本書的時候，曲易久的提醒姍姍來遲，“因為書的裡面連線著秘境。”

眼看著從書中陡然冒出一陣刺目的白光，心臟驟停的謝靜淞下意識一把抓著張蘊清的手腕試圖阻止，卻被來自秘境的強大吸力給一起拖拽了進去。

他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謝靜淞微笑著在心裡給曲易久送了箇中指。

在黑暗中墜了好一會兒，空白的思緒才被歸位的腦子擠走，謝靜淞有些迷茫的睜開雙眼，發現許多記憶都蒙上了霧。

不講道理的她揮揮手驅散遮擋記憶的東西，想起來不久前她被屬於張蘊清的修行秘境拽了進來。

“……”

無話可說的謝靜淞看了眼身上的粗布衣裳，看了眼身下邦邦硬的床板，看了眼旁邊空蕩蕩的灶臺，看了眼破破爛爛的土牆。

簡直是家、徒、四、壁。

“我應該不討厭角色扮演，”她最後小聲咕囔著，摸了把臉，被粗糙的雙手震驚到了，“我收回前言。”

這是什麼奇葩的修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