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兩大陣營博弈

“軍神、中山王徐大將軍為大明立國，邊疆安寧嘔心瀝血，積勞成疾而過早逝世，這是我大明朝的一大損失。”

“徐欽雖說年輕且輩分小，但他的祖宗尊嚴和榮譽，神聖不可冒犯。”

“另外，軍國大事誰說得有理，朕就聽誰的，沒有尊卑年齡上的區分。”

“淇國公口口聲聲說人家小字輩胡來，哪證據呢？”

“或者說你能保證兀良哈三衛從此不內鬥，和平共處下去，並且能保證大明北疆屏障的安全？”

“你要是不講出個所以然來，朕立馬治你個欺君誤國罪！”

朱棣氣哼哼地訓斥道。

他火力全開，明顯是在拉偏架。

欺君誤國罪，著實嚇到在場所有人哦。

此罪名成立，按律誅滅三族。

瑪呀！這夠狠辣。

丘福是什麼人？

張玉戰死之後，他與朱能就是靖難勳貴中，僅存的國公爺。

受封淇國公，世襲罔替，出任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拱衛京師，權勢熏天。

放眼整個應天，除了成國公朱能，也就是他了。

史料記載，他和朱能是朱高煦軍中最強有力的鐵桿支持者。

正因為有他們的支援，才使朱高煦有恃無恐，一直興風作浪，謀奪儲君之位。

所以，朱棣絕對不能慣著他們。

今天逮著個機會，狠狠地批鬥一番。

四周的文武大臣們，發現一個初入仕途的少年郎，竟然會得到皇帝陛下公開袒護。

這實屬罕見。

是說徐欽靠山硬，還不如說朱棣是故意找岔，逮到機會狠狠打壓這些靖難新貴們的囂張氣焰。

就像當年太祖高皇帝打壓那些淮西勳貴，如出一轍。

丘福雖說魯莽，文化程度也不高，但他不算太傻。

他不光知道徐欽的背景底細，還知道這小子對付人的手段。

特別的詭秘莫測。

遠的不說，就說數月之前，漢王就在他手上摔了個大跟斗。

本來有望成為當朝儲君，卻讓徐欽給徹底攪黃了。

攪黃了儲君夢還不算，漢王被皇帝和皇后兩人聯袂上演一出“夫妻教子”。

結果漢王禁足半年在府。

據說差點被關入詔獄，還是皇后娘娘心慈手軟，當場攔下。

現在，皇帝公開護犢子，拉偏架。

這小子可真夠牛逼的。

“請陛下恕罪，臣不該如此唐突。”

皇帝助攻，丘福只能認慫。

可靖難新貴陣營裡，自然有人不服。

“陛下，臣對徐少詹事這種處置，頗有疑慮。”

只見兵部尚書茹瑺拱手出列，沉聲道：

“眼下君臣商議的是如何安置兀良哈三衛，就事論事，不能以祖上名頭亂壓人。”

“兀良哈三衛作為大明在北疆屏障，讓他們駐守漠南大寧，抵禦韃靼，此乃上策。”

“衛國戍邊，理當厚賜各衛首領，暫時沒有三衛總首領沒關係，朝廷可劃分三等份牧場，讓他們三部各安生業，互不侵犯，共同拱衛我大明邊疆。”

茹瑺話音剛落，刑部尚書鄭賜便接過話題，沉聲道：

“徐欽差，這下你該聽明白了吧，這才是朝堂正確做事的方式！”

他臉上帶著輕蔑笑意。

茹瑺和鄭賜兩人同為洪武十八年進士，但發展軌跡不甚相同。

茹瑺在洪武年間曾為右副都御史，河南布政使，兵部左侍郎等職。

朱允炆稱帝之後，他與太常卿黃之澄，兵部尚書齊泰不和，遭遇排擠，邊緣化。

靖難期間他主動請纓與燕王談判，實則暗度陳倉。

現為朱棣心腹。

鄭賜則被太祖派往北平府，任北平行都司布政使。

當然是朱棣心腹。

他們雖是六部九卿，一個管軍政，一個管三司之一的刑部，但他們不屬於建文舊臣，屬於靖難新貴陣營。

跟蹇義，夏原吉他們立場不同，陣營不同。

鄭賜的話赤裸裸挑釁，傷害性不大，可侮辱性極強。

現場靖難新貴們，都紛紛點頭稱是。

朱能和丘福則是一臉得意笑容。

這才是老成謀國。

茹尚書、鄭尚書好樣的，關鍵時刻幫上忙，彰顯靖難新貴們的抱團力量。

數位靖難新貴，以及帳內臣工的表情神色，朱棣都盡收眼底。

他心裡也是怒火沖天，但卻不動聲色。

身為靖難之役的最大受益者，朱棣當然不便當場對茹、鄭二人反駁訓斥。

他們畢竟跟丘福，朱能這些領兵大將有所不同。

朱棣準備把球踢給徐欽。

他頗有深意地看向徐欽，沉聲道：

“徐愛卿，你倒是說說看，茹尚書、鄭尚書他們兩所講的對不對？”

徐欽當然能充分領悟朱棣的弦外之音。

他咧嘴一笑，玩味道：

“微臣先請教陛下，北疆目前暫時安寧，難道這就能達到長治久安了嗎？”

朱棣聞言則肅然反問道：

“北疆能安寧下來當然好！你想說些什麼，但說無妨。”

他這是故意引導，以便讓徐欽開啟話匣。

“陛下，微臣想說茹、鄭兩位大人的高論，確實能讓邊疆暫時安定下來，但這遠遠不夠。”

“漠南大寧都司所轄的這塊草原，水源豐富土地肥沃，是放牧生活的好地方，也是蒙元各部窺探之地，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大寧都司裡的軍隊可以內遷，官吏衙門可以撤銷，但今後誰來捍衛大明的北向屏障，是兀良哈三衛嗎？”

“大寧都司自治後的都指揮使，如何產生？誰可以代表大明？治理這塊土地，總要有個考核規矩吧？”

“還有最重要一點，縱觀千百年來，塞外遊牧部落什麼時候死心塌地臣服過中原過？”

“他們投降只是暫時，待喘息過來之後他們又會犯境，重蹈覆轍的燒殺掠奪。”

這些話同樣赤裸裸毫不留情，猶如一顆炸雷，轟隆隆撕裂了許多人的遮羞布。

尤其是兀良哈的三位首領，聞言之後尷尬無比，臉上是紅一陣子青一陣。

手握刀柄，手背和額頭青筋像蚯蚓似的爆出，氣的渾身抖顫。

但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誰都心知肚明。

徐欽說的都是事實。

兀良哈是遊牧部落，是僱傭軍，有奶便是娘，哪裡有什麼忠誠度可言。

“依微臣之見，國家主權不允踐踏！而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太平無事，而是疆土無缺，金甌永固。”

“大明疆域雖然很遼闊，但沒有一塊土地是多餘的。”

“一句話，大明江山，寸土必爭！為了疆土完整，不惜血戰到底！”

徐欽一口氣長篇大論進行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