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謀?”聽到蘇沐風的話,北柱國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錯,就是一個陽謀。”蘇沐風沉聲道:“我之前也一直以為琉璃公主在咱們寒都城被害是個意外,但是現在想來卻不是這樣。”

“有人故意讓琉璃公主死在咱們寒都城!”

“只要琉璃公主死在了寒都城,不管怎麼樣你都脫不了干係。”

“無論是否能夠破案,陛下的都必然會降罪到你的身上,要求你進京解釋也是理所應當。”

“到時候你若還是不肯進京,便如同謀反,罪不容赦。”

“而有了這樣的理由,別說你們幾位王爺同氣連枝、共同進退了,就算是陛下要求別的王爺來討伐您都合情合理。”

“所以,為了避免這個情況,你必然要進京請罪。哪怕你由於邊境戰事緊張而無法進京,也必須要選擇一個可以代表你的人去。”

“那麼,事關琉璃公主之死、事關皇室的清白,誰又能代替的了你呢?”蘇沐風說到這裡,長長的嘆了口氣:“就是我,只有我這個北柱國獨子進京,才能代表你,才能表現出咱們北境的態度。”

“到那個時候,朝廷的操作空間可就大了。”

“若是老頭子你進京,朝廷完全可以以琉璃公主的事情為藉口,撤掉你的王位讓你留在京城當一名富家翁,同時讓我繼承北柱國的王位,這樣一來就算是其餘幾位王爺也無話可說。”

“但到了那時候,我一個放浪形骸、沉迷於煙花柳巷的無能世子,一沒戰功、二沒能力、三沒根基,文不成、武不就,如何能夠服眾?”

“屆時陛下再想削藩,北境便不再是個問題。”

“而若是我代替你進京,陛下也可以表現得寬宏大量,但要求我留在京中。或許名義上會讓我做太子伴讀?但是實際上卻讓我當一個質子。”

“公主之死陛下都不予追究了,留我在京中又如何能夠拒絕?”

“一旦我在京中,那麼你必然投鼠忌器。若是陛下下旨削藩,你敢做什麼嗎?”

“因此,只要琉璃公主死在寒都城,無論咱們怎麼做,都無力迴天了。”

“可是……”聽著蘇沐風的話,北柱國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蘇沐風竟然會想的這麼深,說道:“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麼?”

“有。”蘇沐風沉聲道:“幕後之人千算萬算,唯獨漏算了一點——你當時不在寒都城!”

“什麼意思?”北柱國問道:“這有什麼好的?”

“邊境有異,你當時正在巡視邊防,這是正事也是你的職責所在。”蘇沐風微眯雙眼,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琉璃公主來此卻未有事先通知,這也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在這兩個因素之下,咱們的罪責也就輕了不少。”

“這也是我為什麼不讓你現在回來的原因。”

“為什麼?”北柱國不解道:“我就算現在回來了,之前也是不在寒都城啊。”

“唉……”蘇沐風嘆了口氣,看向北柱國:“有些東西,只有零和無限的區別。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沒有人會關心,只要你在案件還沒有結束之前回到了寒都城,那麼金鑾衛便可以向陛下稟報說你本來就在,而這也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況且,從案件發生到現在僅僅只過去了一天,你說你是昨日亥時回來的,人家卻可以說你是子時回來的。到時候你有什麼證據麼?你就算拿出了證據,陛下又會認可麼?”

“所以,要想將這個案子的罪責降到最低,你便必須整個過程都不在寒都城。”

“畢竟,陛下總不能無中生有吧。”

“這,的確有些道理。”北柱國嘆了口氣:“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你無論破不破這個案子,陛下只怕都會讓你進京,結果豈不是一樣?”

“不一樣。”蘇沐風搖了搖頭:“我不是北柱國,你又不在寒都城,就算是金鑾衛最後全都推到咱們身上,也是城衛軍的問題。”

“也就是說,到時候陛下硬是讓你進京,你也可以推脫了,大不了到時候你上個罪己狀,自請罰俸幾年,禁足幾月,再讓宋越他們假死也就過去了。”

“甚至於你就算是去了京都,陛下也不敢做什麼,頂多月餘便讓你回來了。”

“這,倒是的確可以。”北柱國點了點頭。

“所以,如果我猜的沒有錯,到時候陛下必然不會責罰於你,不會讓你進京。”蘇沐風話音一轉。

“啊?”北柱國愣了一下。

“如果我是陛下,我會將目標集中在我的身上。”蘇沐風沉聲道:“北柱國之子,為了捉拿害死琉璃公主的兇手,殫精竭慮、日夜操勞,其忠義之心以彰日月,其德行理應嘉獎,令其即日前往天諭城受賞。”

“這……”北柱國詫異的看向蘇沐風。

“罰不行那就賞,終歸還是會讓我進京,無論是什麼原因。”蘇沐風輕聲道:“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則與之前的情況完全不同,我就算是進京了也是受封受賞,而不是處罰監禁。”

“到時候只要時機合適,我便可以回來。”

“畢竟陛下總沒有任何道理囚禁一位有功之臣吧。”

“更何況,這位有功之臣的父親還是手握百萬重兵的北柱國!”

“只有這樣,咱們才能扭轉如今這最為不利的局勢,才能化險為夷。”

“這,這,真的可行麼?”北柱國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沐風,沉聲道:“這可是一場豪賭啊。”

“趕鴨子上架,不賭不行啊。”蘇沐風長長嘆了口氣:“老頭子,其實現在最讓我擔心的不是進不進京,而是佈下這個局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那可是堂堂七公主啊,究竟是誰會如此喪心病狂的以她為餌,佈下這樣的一個大局。”蘇沐風的身體微微顫抖。

“你的意思是?”北柱國的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陛下?他,他真的能為了削藩殘害自己的孩子麼?”

“不知道。”蘇沐風說道:“虎毒不食子,但人心,有的時候比虎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