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淵抿了抿嘴唇,質問出聲,“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月無言被一少年質問,心裡也有些不痛快。

她是仙樂帝姬,以前從未有人如此放肆的將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還質問自己。

但細想想,月國已經滅亡,她一個亡國帝姬又哪來的尊貴呢?

遂開口:“我叫鳳凰,為什麼會在這裡……,也許我是鬼呢。”

鳳凰是她的乳名,也不算撒謊。

至於鬼這一說法,一個本該在五百年前就死去的人活到現在可不就是鬼嗎?

“鬼?”楚今淵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打量了幾下對面自稱鳳凰的少女,“鳳凰?這般高貴的稱呼不像是鬼,倒像是仙女。”

楚今淵這三年因為習武,身姿生的比同齡人還要拔高許多,已經和月無言持平了。

月無言聽到楚今淵稱讚自己為仙女的話,展顏一笑,眉眼彎彎。

這一笑讓楚今淵感覺到自己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想,能讓天地失色的畫面不過如此了。

忽聽禮炮聲響,空中煙花綻放,月無言抬頭看去,眼底盡是豔羨。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煙花了。

楚今淵看出月無言眼底的情緒,也跟著抬頭看了一眼那亮眼的煙花。

他並不感興趣,收回目光,他現在對眼前這突然出現的少女更感興趣一些。

待到煙花放完,這裡又重歸安靜。月無言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一旁的楚今淵忽然出聲:“你很喜歡煙花?”

月無言一愣,繼而點點頭,“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鮮活的畫面了。”

楚今淵因為月無言說的話而蹙起了眉頭,月無言見狀來了興趣,做了一副鬼臉模樣,“我都說我是宮裡的鬼了。”

少女國色天香,做出鬼臉談不上醜,反倒是有種別樣的可愛。

楚今淵突然笑出聲來,“那我以後要做道長,收了你,不讓你在這宮裡嚇人。”

“啊?”月無言苦著一張臉,“你這麼壞啊?那我要保護好自己。”

楚今淵因為少女這般可愛模樣放鬆了心情,眉眼愉悅,“唔,也許你我以後有交情,我還可能放過你。”

“真的嗎?”月無言雙眼一亮,猶如璀璨的星星,“那我要謝謝你了,小道長。”

那一聲小道長又嬌又軟,吸引了楚今淵的視線。看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寶石,閃動著光輝。

十一歲的少年尚不知何為心動,但是卻記住了這一晚心臟跳動的頻率。

壽康宮側殿。

一個六歲的女孩為了看最美的煙花,追逐著天上的煙火離開了側殿,往人煙罕至的小花園走去。

等到煙花放完的時候,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走了很遠。

女孩梳著雙丫髻,幾朵珠花點綴,撲閃著眼睛,茫然無措的看著四周。

她提高聲音喊著,“母親。”

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女孩雙手抱住自己手臂,嘗試著往回走。

神情有著懊惱,嘴裡小聲嘟囔著,“都怪我,就不應該為了看煙花而跑那麼遠。”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終於走到了一處有光亮的地方,女孩鬆了一口氣。

想繼續往前走,就看到一個穿著粉色衣衫的女孩往自己這邊走來。

“可是張小姐?”

被稱作張小姐的女孩立即回聲,“正是。”

隨即有些疑惑的看著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和自己同齡的女孩。

“不知你是?”

來人和她一樣梳著雙丫髻,珠花點綴,流蘇垂下。小小年紀,卻已經禮儀周全。

她福了福身,“我叫黃春曉,家父是黃太傅。”

聽到對面自報身份,女孩也回了個禮,“我叫張嬋丹,爹爹是張國師。”

豈知對面的黃春曉聽完自己介紹之後,笑了起來,“我知道。”

嗯?

對上張嬋丹疑惑的目光,黃春曉開口解惑:“宮宴即將散去,張夫人找不到你,在壽康宮正急著呢。”

知道是自己的粗心,忙低垂下腦袋,不讓對面的人看到自己眼裡的懊惱。

好在對面的黃春曉也不介意,只是朝著她伸出手,“走吧,我們回去吧,等會張夫人該等急了。”

張嬋丹抬起頭,看著黃春曉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也沒有詢問自己為何不在側殿,心下有些感動。

歡歡喜喜的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兩人牽起了手。

她笑時左臉頰有梨渦出現,十分自來熟的和身邊人聊了起來,“我叫張嬋丹,你我以後就是認識的了。”

黃春曉莞爾一笑,“你剛剛都說過你的名字了,不過也沒關係。我是黃春曉,以後你我就是認識的了。”

六歲的情誼這般定下,此後經歷歲月,愈發濃厚。

宮宴即將散去,楚今淵按照規矩也要離開皇宮。

尚未開口和一旁的少女道別,就聽到少女驚呼一聲,“我要走了,不然我就要魂飛魄散了。”

她怎麼盡說一些無厘頭的話?

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月無言直接拎起裙襬就要離開。離開前回頭看向楚今淵,“你是第一個見到我的人,要保密啊。”說著還伸出自己的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做出了一副慘死的模樣,“不然我就要魂飛魄散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哎……”徒留楚今淵一人在原地,看著少女離開的時候那翩躚的裙角。

他還沒告訴她,他的名字。

鳳凰?難道她真是鬼?

抑或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月無言根據記憶,循著路線就回到了仙樂閣。

只是剛回到內殿,就聽到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聲,“帝姬,你為何還是不肯出來見朕啊?”

帝姬?是在喊她嗎?

她一步步上前,就看到一個穿著明黃色上面繡著金龍飛天衣裳的男人背對著自己,一直看著掛在牆上的畫像。

嘴裡還一直唸唸有詞,“帝姬,出來和朕一見吧。”

順著聲音往上一看,那是自己的畫像不錯。

不知所云,月無言也不打算生事。在男人回頭的那一瞬間,心念一動就回到了畫像之中。

細微的金光浮現,不過永勝帝並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