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到骷髏頭了?應該是被流沙陷阱困住的盜墓賊吧。”

“老楚和小楚都沒回你們訊息嗎?”

“那就聽我的,趕緊移交給當地警方和文物部門。”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茅十七這麼興奮,但張揚還是憑經驗,做出了最合理的決策。

“可是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少盜墓賊陷在這墓裡了……”

電話那頭,茅十七猶豫著說出了他的想法。

張揚直呼:太變態啦。

但是哪個中年男人還沒點變態的嗜好呢,作為同事,應該理解並支援。

“這還不簡單,你給挖機師傅買條華子,讓他幫你看著挖出來多少骷髏不就行了?”

“等你們安排好,就趕緊過來吧,我這邊有大墓。”

“地址是三江市……”

結束通話電話,張揚發現,在場的其他人都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他趕緊解釋了一下:

“大家別誤會啊,我們真不是什麼正經考古隊。”

“你們應該也聽見了,碰到墓,都是直接開挖機的,不像別的考古隊,是僱人慢慢挖。”

“現在的情況是,三天後,我的人就到了。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嗎?”

兩尊石像生,正虎視眈眈的看著眾人,再加上老村長家裡偷賣出去的那一件,一共三件文物。

經過何館員普法以後……

疑問?那是什麼東西?

張館長您說了算,只要不報警就成。

“你們也不用慌,我揚哥很專業的,這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

“是吧、哥?”

張揚對韋福光點了點頭,他告訴幾位村民:

“萬一最後找出來的,是級別很高的墓葬,你們這裡說不定會被開發成旅遊景點。”

“老村長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懂的。”老人對張揚會心一笑,簡單的和旁邊的魏老三解釋說:“開發景區,可以申請資金……”

這話一說,在場的人都懂了。

張揚趁機掏出手機,調出早就下載好的地圖,遞給老村長:

“幫忙標記一下,發現這些石雕的地方吧!”

“我……我不記得了。”老村長訕訕的答道。

“沒事,我記得。”

魏老三興奮的走上前,很快標好了大概的位置。

“大概就在這一圈地方。”

“我爹領我去過好幾次,不過那邊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就一片草地。”

“我懷疑是誰家以前開的荒。”

“沒有小山包嗎?”張揚問。

草地大概是墓前的祭臺,緊跟著的應該就是墓葬的主體才對。

“山包?沒有啊。不過山倒是有很多。”

什麼山、高不高、大不大、是不是坐南朝北?

張揚下意識的就要繼續打聽。

但他轉念一想,浪費這功夫幹嘛,等程老二來了,直接分金定穴。

這可是有石像生的大墓啊,肯定是按風水葬的,找出來很簡單。

“那就等三天後,考古隊的人到這兒再說吧。”

張揚決定迴歸正事兒——收古董。

擺在他眼前的問題是:這座“古董版塔寨”裡面,還有多少真東西?

不會就老村長家那一點兒吧。

張揚想了想,看向韋福光小弟手裡拎著的那個皮箱。

是時候試試鈔能力了!

“把箱子開啟吧。”

“啊?”

“啊什麼啊,揚哥說話你聽不見啊?”韋福光拍了下小弟的頭,和他一起,把皮箱放在桌上開啟。

一道紅光閃過,碼得整整齊齊的五十萬塊現金,出現在魏家溝三位村民的面前。

“臥槽,這麼多新鈔?”

“你們姓韋的果然有錢啊……”

“阿韋,你帶這麼多錢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呢?”

“這是要買我這兩尊石像的嗎?”

魏老三一臉欣喜的走上前,看那架勢,他是想驗鈔。

不過韋福光直接擋在了他身前,把他攔住:

“你們先聽揚哥把話講完。”

……

“其實事情很簡單。”

張揚雲淡風輕的講清楚了他秀現金的目的:

“你們誰家裡,還藏著村附近那座玉帝廟裡的寶貝,直接拿過來換錢。”

“自己家沒有也沒關係,你們三位,每帶回來一件我能看得上眼的,就給三百塊的佣金。”

與其自己在村裡找來找去,不如直接拿錢,請村子裡的人幫忙找。

眼前老村長、魏老三、表舅的三人組合就很不錯,完美覆蓋了四十到六十的年齡段。

反正只要張揚把好最後一道關,保證東西的質量就夠了。

“館長,這錢我能掙嗎?”何館員問。

“當然可以啊,佣金管夠。”

張揚話音未落,表舅已經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魏老三緊隨其後,那架勢,家都不要了。

老村長因為腿腳不太利索,動身最慢。

但他卻是三個人裡效率最高的那個。

十分鐘後,老村長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

“老村長,我揚哥是找寶貝,不是找小老婆,你是不是搞錯了?”

“你在瞎說什麼?”老村長瞪了韋福光一眼:“按輩分,她是你的姑奶奶。”

“張館長,那個錢,能不能給她看一眼啊。她家裡當時分的東西最多哩,但是她不信我說的話。”

“行啊,那就看看唄。”

張揚和韋福光商量了一下,裝錢的箱子就不用關了,直接放在魏老三家供奉的財神面前。

這樣每一個進門的人,都能看出他們誠意。

看到現金以後,小姑娘樂呵呵的,給張揚引路,去她家看寶貝。

在昏暗的偏房裡,張揚見到了四尊泥塑的文官像。

每一尊都比他矮一個頭,大概一米五左右的高度。

塑像上落滿了灰塵,不知道已經放了多久。

撣掉一部分灰塵,可以看到泥塑上,綠色、紅色的紋飾都儲存得相當完好。

其中一尊的物品資訊顯示:

「名稱:天蓬元帥彩塑像」

「生產時間:1308年(元代至大元年)」

「詳細資訊:“北極四聖”之一天蓬元帥的彩塑神像」

另外三尊,分別是天猷、黑煞和真武。

這四位,都是北極紫微大帝手下的神將,在道教中的地位相當顯赫。

“原來是你們幾兄弟啊……”

張揚一邊看,一邊不停地點頭。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那座玉帝廟裡的“四聖殿”,供奉的神像。

元朝畢竟是遊牧民族建立的政權,所以他們很多文化都承襲了宋制。

眼前這四尊彩塑就是明證。

雖然成型於元代中期,但完全就是宋代道教神像的風格。

這麼多年過去了,神像上的顏料還能儲存的這麼完整,實在是不容易。

張揚打算全部帶回去,讓他們重見光明。

估計是發現了他臉上滿意的神情,老村長期待的搓了搓手,問他:

“張館長,這應該算,四件吧?”

“你放心,和這四件塑像的歷史文化價值比起來,你那一千多塊錢,根本不算事兒。”

“一千多?”站在旁邊的小姑娘的母親、一位中年婦人嚷道:“一千多我可不賣啊!”

“那你們想賣多少,給我個價?”

張揚這次下鄉收貨的預算是一百五十萬。

資金目前看來還是很充裕的,甚至很難花光。

看對面的母女有點緊張,半天給不出一個價格,張揚還主動告訴對方:

“放心大膽的報價吧,反正我要還價的。”

“那好……”中年婦人認真的點點頭:“每一件,一百萬怎麼樣?”

“多少?”張揚一臉震驚的反問道:“你們看著這些神像的眼睛,再說一遍?”

“一百萬也不貴啊。”

小姑娘的母親,掰著手指頭算給張揚聽:

“現在外面飯店傳菜一天是八十塊,一個星期就是八百,一個月就是八千,半年就是八萬,一年就是八十萬。”

“這麼好的古董,一年就能買一件。”

“媽,你算錯了。”小姑娘在旁邊聽得忍不住了。

“沒算錯啊,我看網上有個孫師傅就是這麼算的。”

“阿姨你看的是孫火旺吧。”張揚忍俊不禁的笑道:“只有名字裡帶火旺的,才能這麼瞎搞。”

這時,老村長說話了,他想趕緊把佣金給掙到手:

“張館長,還是你定價吧,你定的價都非常良心。”

“行,我的價格是:四件一起,五萬。”

“這個價行不行?”

老村長主動替張揚問母女倆,順便還解釋了一下用途:

“人家張館長收東西,是放到博物館裡展覽的,不是文物販子。”

“是吧,張館長?”

“差不多是這樣。不過現在,我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懸賞五百塊,求一個答案。”

張揚走到四尊神像前,指著它們問在場的另外三個人:

“你們當初,到底從玉帝廟裡,搬出來了多少件東西?”

“我真的記不清了。”

老村長頭髮都抓掉了好幾根,也沒想出來答案。

這五百塊,最後誰也沒能掙到手。

但張揚在魏家溝村只待了一個下午,就收到了三十幾件彩塑。

那座被燒燬的玉帝廟,曾經的盛況,可見一斑。

“走了走了,不用送了。”

張揚從車窗往外不停的擺手,示意大家不用這麼客氣。

才花出去一百多萬,真不至於。

但魏家溝村的鄉親們堅持站在村口,目送他離開。

一個個人的眼裡,滿是依依不捨。

好像在說:財神,你嘛時候再來啊?!

張揚走的時候,賓士車後,還跟了一輛大卡車,車上滿載著各式各樣的彩塑神像。

回到海林博物館卸貨的時候,館裡其他人都驚呆了。

他們都向何館員打聽,這是把哪座神廟給搬空了?

三垣神像、北極四聖神像、二十八宿星君像……

這些要是擺在同一個場館裡,來參觀的人肯定以為自己進的是廟,而不是博物館。

這個問題,張揚早就考慮過了。

到時候就搭建一個宋代道教主題的展館唄。

唯一遺憾的是,廟裡的玉皇大帝像,當初被肢解的七七八八,已經無處可循。

真開專題展館的話,還要再尋找一尊玉帝像。

張揚打算,等探明魏家溝村附件的古墓後,就來忙活這件事。

……

三天後,張揚一行人,再次來到三川市。

這次,韋福光帶了十幾名小弟,都是酒吧的保安。

三人一組,分別配備了對講機、工兵鏟和金屬探測儀。

探墓的裝置都是專業的。

張揚就業餘多了,他只帶了徐傑和一臺運動相機。

準備拍點探墓的影片,回去好好剪一期節目。

但最輕鬆的,還得是程茅二人組。

他們啥都沒帶,只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盜墓技術。

發現石像生的地方沒有通公路,甚至連進山的小路上都長滿了雜草和荊棘。

張揚一行人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到了地圖上老村長畫圈的地方。

“三座山連成一線,這是龍背嶺啊。”

程老二看著眼前的山勢,嘴裡開始嘀咕一些,一般人完全聽不懂的話了:

“見龍背,尋龍首。乘金相水,穴土印木……”

“地勢原脈,山勢原骨……”

“他說,原什麼?”徐傑問張揚。

“這是葬經的內容。”張揚一臉黑線的答道。

大佬幹活的時候,外行在旁邊看戲就行了。

就等著程老二說挖哪裡。

但是張揚等啊等,等了半個小時,也沒等到墓葬的地址。

老師傅翻車了?

看見程老二得眉頭擰成了麻花,張揚趕緊上去問道:

“是有什麼問題嗎?”

“很奇怪啊,這地方是【死地】啊!”

“宋代的貴族不應該葬在這種地方。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石像生呢?”

程老二一臉凝重的說道:

“你給我看的石像生的照片,應該是宋代皇族才能用的鎮墓將軍像。”

“我曾經去鞏義那邊宋代的皇陵進修過,那些石像生就散落在田間地頭,可以近距離的觀摩。”

“那裡的帝陵,修建的地方都是【生地】。即使墓被盜以後,變成了農田,依然是幾塊沃土。”

“但按這條地龍的走勢,最好的埋葬地在那裡,你看!”

張揚順著程老二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很一般。

旁邊甚至有下雨後山體滑坡形成的土坡,誰會葬在這種看起來就很危險的地方呀!

張揚心想:摸金校尉的方法不管用,難道要用卸嶺力士的土辦法了?

雖然來的人很多,但韋福光的手下都不專業啊。

沒帶洛陽鏟,怎麼大面積的探墓?

得想點省力的辦法。

張揚找到魏老三,讓他回憶了一下石像生擺放的位置。

果然是在一片平地。

既然石像生在這裡,說不定地上會有當時修墓時掉落的東西。

比如銅錢、建築垃圾等等。

這些對張揚來說都是很好用的證據。

張揚直接指揮韋福光的小弟們,開挖!

大概半小時後,茅十七有了發現:

“我這裡找到一塊骨頭!”

……

“這是馬骨。”

張揚在眾人的圍觀下,端詳起新鮮出土的白骨。

“而且是死去很久的馬的腿骨。”

“大家以這個腿骨為中心,方圓一米,全部挖開看看!”

隨著一塊塊草皮被挖開,一具完整的馬的屍骨逐漸浮現出來。

張揚看了一下這些馬骨的形成時間,都是1280年。

這一年,南宋徹底滅亡。

“會不會是我們的思路錯了?”張揚深吸了一口氣,告訴程老二:“可能,這根本就不是宋代的墓葬?”

“應該是元代的!”

程老二和張揚對視一眼後,點了點頭。

他給周圍的人解釋道:

“元朝人埋葬死人的方式,是用兩片木頭把人夾起來,直接埋在地下。有錢的話,就用黃金把木頭繞三圈。”

“下葬以後會驅趕馬匹,把墳給踩平,完全融入周圍的環境。”

“最後,在墳頭上殺一匹馬,撒上草籽,等到來年春天,確認墳地上長出草,和周圍的環境一樣了再離開。”

今天出去過中秋了,欠一章,明天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