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淳光和桂旭東回到海軍大院,葉淳光問,“婚期定在幾號?”

桂旭東一愣,拿了小樹枝在地上劃拉,“3月8號。”

也就是說,還有4天才能娶到那姑娘。

葉淳光微微垂頭,“提前吧。後天去扯結婚證。”

桂旭東冷硬的臉上露出來一絲詫異,這老男人開竅了?

葉淳光本來不同意結婚,他都失聰了,就不要禍害別人了。

蘇政委和彭師長都不放心他,出面給他找了個媳婦。這老男人不敢和政委和彭師長犟,勉強同意了。沒想到今天剛見到人家姑娘,立馬就要提前拿結婚證。

開竅了開竅了。

桂旭東看著葉淳光,有種家有兒子初長成的欣慰。

葉淳光想到阮櫻啃著個發黑的雜糧窩窩頭,心裡有些微疼。

他知道阮櫻家很窮,不過沒想到竟然這麼窮。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阮櫻的手腕上有一道青紫的痕跡,很明顯是被人打的。誰會打她?一定是她的父母。

她過得這麼委屈?看到自己,眼睛都紅了。

既然已經是自己的人了,那麼他就早點把人接過來,好吃好喝地看著才放心。

結婚申請那一套流程蘇政委已經幫他處理好了,他只需要帶著阮櫻去民政局拿結婚證即可。

想到這兒,葉淳光冷硬的臉柔和了一些,看了一眼傻樂的戰友,“還不去值班,等糖吃?”

桂旭東氣哼哼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阮櫻開了大門,她要去海邊檢視地貌。

一個高大的身影靠過來,“阮櫻。”

他嗓門有些粗嘎,非常難聽。

他早就到了,專門等阮櫻出門。

阮櫻嚇了一跳,“是你?”

葉淳光緊盯著她的唇,辨識到她說的話,“今天帶你去鎮上買些東西。”

阮櫻:“……我沒時間,我要去山崖那邊看看地貌,那邊的岩石和海岬我也要好好看看。”

她說了這麼長一句話,葉淳光辨識不出來,只好掏出來一個小本子和一隻鉛筆給阮櫻。

阮櫻才反應過來,他聽不到。

她只好寫了一句話:我有事,要去海邊。

葉淳光眯了眯眼睛,“我剛分到一個小院,鍋碗瓢盆都沒有,也沒有被褥。”

“……院子還沒收拾。”

阮櫻明白了他的意思,“哦,那好吧。”

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自己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報恩。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人,她自然要同意。

她同意嫁人本來是權宜之計,只想早日離開阮家。誰曾想這麼巧,嫁的人是恩人!

她放下小揹簍,兩眼亮晶晶地看著葉淳光,“走吧。”

葉淳光偏腿上車,單腳支地,回頭看了看阮櫻。

阮櫻是從十年後重生回來的人,思想毫不老套,也沒有少女的羞澀,一點兒都不扭捏,抬腿坐在腳踏車後座上。

鄉村的小路不平整,葉淳光小心避開那些坑坑窪窪,早晨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身上,還有些早春的料峭。

他昨天回去後,就坐在家裡唯一的木床上發呆。

他要成親了,還是自己喜歡的女孩。

一個月前,瓊島敵方駕著戰艦突破海峽防線往我邊防駐地發射大炮,海防八師倉促應戰,他帶著一小隊戰士開著戰船戰鬥在最前線。海水被炮彈打得亂飛,一個剛入伍的小戰士沒有任何經驗,眼看著就要被水流衝到海水裡去,他撲倒小戰士,自己卻被炮彈的氣流震到,雙耳流血不止。

那次戰事,有兩個小戰士被水流捲走,至今沒有找到屍體。

他也深度失聰。

這樣的自己,已經是個半殘人,配不上這樣的女孩。

這套小院子還是蘇政委給他爭取來的,除了一張木床,連個蟑螂都沒有。這怎能結婚?

所以他一大早就來找阮櫻,要帶著她去置辦些東西。

前面一個小溝橫亙而過,葉淳光沒來得及剎車,腳踏車猛地顛了一下,阮櫻被顛起來,屁股被冰冷的後座咯了一下,“哎喲。”

她一下拽住葉淳光的衣角,免得自己被顛下去。

葉淳光聽不到,可感覺到了。他放慢速度,專心騎車。

鎮子離海邊不太遠,也就十幾里路,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七十年代的小鎮,一條不太寬的大街,兩邊擺滿了小攤,買菜的、買雞和鴨子的、買豬肉的、買糧食和農具的,應有盡有。

還有賣早點的,小餛飩、油餅、麵條和魚湯那些,選擇還不少。

阮櫻昨天晚上啃了個窩窩頭,到現在沒吃什麼東西,現在聞到這些食物的香味,肚子嘰裡咕嚕直叫喚。

她臉上一紅,偷看葉淳光。

不過馬上想起來,這人根本聽不到。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想吃東西,可惜口袋裡一分錢都沒有。

葉淳光看著阮櫻吞嚥了下口水,眼神緊了緊,在一個小攤子前面站定,“老闆,來兩份黃魚面,打兩個荷包蛋。”

攤主一看來生意了,“好嘞,立馬就好,您先坐。”

阮櫻有些慚愧,她是來報恩的,現在倒先吃上恩人的早飯了。

等冒著熱氣的黃魚面端上來,阮櫻瞬間忘記了慚愧。

美食第一。

葉淳光看著阮櫻狼吞虎嚥,心中微怒。

阮家怎麼回事?這麼一個女兒都不讓吃飽飯!

自己提前婚期的決定是對的。

吃光滿滿一大碗黃魚面,葉淳光去結賬,阮櫻看到有攤位賣碗碟和筷子的,快步走了過去。

有人攔住她,流裡流氣地盯著阮櫻的胸口,“吆,小美人來買東西?要啥,哥哥給你買。”

這人色眯眯地看著她,“聽說你要嫁人了,還是個聾子?我說你不如跟我吃香喝辣,我一個月給你2塊零花錢。”

他回頭看了看,“兄弟們,你們說呢?”

後面幾個二流子猥瑣地笑起來。

阮櫻認識這人,是隔壁路下沙村的二流子祈四狗。他盯著自己很久了,有時候還會攔住自己調笑。

上一世自己膽小懦弱不敢反抗,這一世,我可去你的吧。

阮櫻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祈四狗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祈四狗捂住臉,簡直不敢相信。往日這個阮櫻很好欺負,每當他帶著幾個兄弟攔住她說些黃色笑話,或者摟住她的肩膀摸她,她吭都不敢吭,就是個沒脾氣的美人。

他愣神的功夫,阮櫻照準他另外半邊臉又扇了一巴掌。

啪。

後面幾個小兄弟開始起鬨,“四哥,人家生氣了。哈哈。”

“四哥,趕緊哄哄人家。”

“四哥,最難消受美人恩,這下丟臉了吧。”

祈四狗臉色通紅,惡狠狠地盯著阮櫻,抬手就扇過來。

阮櫻冷笑一聲,捏住祈四狗的衣領,抬起來膝蓋奮力往上一頂。

咔嚓。

祈四狗一下栽倒,臉色蠟黃,鼻子眉毛都擠成一團,“啊----”

後面的幾個小混混嚇呆了。

哎嘛,咋啦這是?

祈四狗疼得捂住襠部,“給我打,打死這小賤人。”

四個小混混把阮櫻團團圍住,其中一個伸手來推阮櫻,另外一個抬腳就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