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她表態了。

章緒寧抿抿唇,“我同意跟東廷訂婚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會有其他想法,你放心。”

她是不放心,特別是餐桌上,程競舟心不在焉的狀態,她就覺得不安心,“嘴上說說有什麼用,立禾到現在還拽在手裡,你敢說不是為了他?”

對方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卻無話反駁。

立禾不大,真的只能用來維持生計,以她的工作能力,出去找份工作,一年的收入也會比立禾的那點利潤多。

可她就是不想,不想給任何人,也不想假手於人。就這麼攥在手裡,攥的緊緊的,轉了就什麼都沒了,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畫面,都會煙消雲散的,只有留著,她才能抓住那點痴纏,那點微不可察卻足以支撐她的生命。

她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我會把立禾轉手的。”

“說有什麼用,你倒是轉啊,”陸詩桐壓根不信,“五年了吧,你要是想轉早脫手了,會等到今天?現在人都回來了,你還會轉嗎?章緒寧,你騙誰呢?!”

“我真是看不明白你,當初爬我哥床的是你,甩掉程競舟的也是你,如今扮演深情人設的還是你,你想幹什麼啊,你都說了要嫁給我哥,這麼做對得起我哥嗎?怎麼就那麼不要臉呢,也就我媽眼瞎!”

她媽是真的瞎,章緒寧這麼表裡不一的一個人,竟看不出來,還覺得她哪兒哪兒都好。

章緒寧掏出手機給武總打了一個電話,簡單地說明了意圖。

“您不是一直想要立禾嗎,價格你開,至於要求,那些縫紉工的技術都不錯,您能留儘量留著,其餘沒什麼要求,都接受。”

她不是腦子不夠用,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兒。走到今天,留著立禾確實沒什麼意義,戀戀不忘的攥在手裡只會夜長夢多。

在章緒寧說再見的時候,陸詩桐滿意地勾了勾嘴角,“緒寧,你別覺得委屈,我可沒有逼迫你的意思,你也知道,現在的局面,你留著立禾,多少有些尷尬,我也是為你好。”

章緒寧回到客廳,蔣茗和程競舟正說著話,沒見陸東廷。蔣茗說,陸東廷接了一個電話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她歉意地說著陸東廷不懂事,這個時候不該把章緒寧一個人留在這兒。章緒寧笑了笑,表示沒關係,陸東廷提前離開,她是真的不在意。

手機響了,是微信的聲音,礙著蔣茗在跟前,章緒寧將螢幕不著痕跡地摁滅。不用看也知道,是陸東廷發過來的,讓她幫他隱瞞,這會兒他應該是去見餘穎了,估計餘穎一直都沒哄好。

“對了,繁色的設計師打電話過來,說婚紗到了,讓你們去試一下。”

婚紗到了,婚期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她應了一聲好,垂下視線的那刻,她能感受到斜對面的人掠過來的視線,壓迫著她不敢抬頭。

怎麼調整都無法裝作毫不在意,只能半低著頭跟他們道別。

心煩意亂地轉身,匆匆忙忙的撞到了拐角的花架,膝蓋撞上的那一刻,倒也沒什麼感覺,清脆的響聲裡是一地的碎片,鏡面裝飾的玻璃裡透著光禿禿的花架,也照出她臉蒼白的臉,後背的汗跟著就出來了。

“緒寧你小心點,花瓶都碎了,那可是我爸的收藏。”陸詩桐開著玩笑。

蔣茗見她彎下身子,立馬扶著她,“緒寧,緒寧,你沒事吧。”

章緒寧疼的說不出話,冷汗一層一層地往外冒。

“我送你去醫院。”蔣茗見她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心急。

“不就撞了一下,至於嘛。”陸詩桐語氣透著不悅,覺得章緒寧太多嬌氣了,這一下還沒那晚蔣駿的一腳來的重。

“你知道什麼,她腿出過車禍,哪兒經得起這麼撞。”蔣茗氣急敗壞。

陸詩桐努努嘴不再說話,餘光倒是掃向程競舟。從章緒寧撞上去的那刻,或者之前,她就在賭,賭程競舟的態度。

她知道賭贏的機率不大,很小,但是沒想到是零。視線還沒偏,程競舟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打橫將章緒寧抱起,大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