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幾天,她已經第二次來醫院了。拍片開藥,醫生看到之前的就診記錄,再三叮囑要小心點,多休息,這麼撞下去,腿遲早要廢。

好在不是同一個醫生,否則還得再多說兩句。

“你跟緒寧在後花園說了什麼,我見她回來就心神不寧。”蔣茗拉著陸詩桐低聲問道。

“我沒說什麼,是她自己說要把立禾賣給一個叫武總的,還特意打了一個電話給武總,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別章緒寧有點事就賴我。”

陸詩桐說完,看到了取藥回來的程競舟,沉著臉,眼底淬著寒冰。

蔣茗想著讓章緒寧跟她一起回老宅,多住兩天有個照應。章緒寧拒絕了,什麼衣服都沒帶,住在老宅很不方便。

蔣茗沒再堅持,讓司機開車先走。

路邊的綠植在路燈下斑駁地快速地往後退去,車內很安靜,熟悉的氣息包裹著貪婪的人,悄沒聲息地侵入到面板裡,帶著安詳和催眠的功效,沒一會兒,章緒寧就睡著了。

“其實不用麻煩你,我也能送緒寧回去。”蔣茗走後,她就想跟程競舟說,她送章緒寧回去,猶豫了半天沒敢開口。

路上沒什麼車輛,偶爾一輛車迎面而過的呼嘯聲後,顯得車內餘家的寂靜,靜的陸詩桐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是緊張和不安,還有幾分害怕。

程競舟沒看她,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你讓她走上去?”

她一時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倒是見他從內視鏡看了一眼後排熟睡的人。

那一眼,明明沒什麼變化,情緒不曾有半點流轉,卻能感覺到平和和安穩,是那種一顆心落到實處的安心。

她不自覺地攥緊著包,覺得委屈,又覺得憤怒。

車子進入小區,停在樓道前。

程競舟來到後排開啟車門,她跟著來到後面,想著先將章緒寧叫醒,兩人合力將章緒寧扶上去。伸出手還未碰到車門,卻見程競舟俯身準備去抱章緒寧。

她站在車邊,張嘴想要阻攔,卻找不到理由,眼眶漸漸就紅了。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恍然明白他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他是想要將人抱上去的。

這幾天因為擔心程競舟騷擾,她睡的很不好,這會兒倒是睡得沉。程競舟的手抄過她的後背時,她還沒醒,倒是屁股離了座椅時,人醒了。

一睜眼便看到了他,又看到了旁邊站著的陸詩桐,“你放開,我自己能走。”

她又不是瘸了。

程競舟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沒有理會章緒寧的拒絕,抱起她上了樓。章緒寧怎麼掙扎都沒用,大半夜的也不敢在樓道里跟他爭論。

陸詩桐跟在後面,沒走兩步眼淚掉了下來。

進去後,程競舟一聲不發地倒水,盯著章緒寧把藥吃了。

客廳壓抑的氣氛讓人無法抬頭。章緒寧雙手握住水杯,低垂的視線裡是陸詩桐的藕色百褶裙,和程競舟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

她無法理解程競舟的行為,明明可以不用跟著上來避免眼前三個人的尷尬,何必多此一舉。

她煩躁地說了一聲累了,要休息了,放下水杯後,一瘸一拐地轉身去了臥室,反手將門鎖住。

人還沒走到床邊,客廳裡陸詩桐想抑制又抑制不住的委屈聲隔著距離和門板傳了進來。

“她只是一條腿不能走路,又不是兩條腿都廢了,你為什麼要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