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覺悟

“你說什麼？！真的還是假的？！”

庭院中，一個乾瘦山羊鬍老頭正一臉震驚的看著莉夏：“這種訊息可不能開玩笑！”

莉夏對此早有預料，她直接把手中的黑色木箱開啟，露出裡面擺放的四枚蘭心草。

“！！！”

山羊鬍老頭頓時瞪大了眼睛，先是看了一眼莉夏，隨後呼吸有些急促的半蹲下來。

拿起一盆蘭心草在陽光下細細觀摩。

莉夏站在一邊看著，總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李維拿出蘭心草的時候，自己也是這麼一驚一乍的。不過這也能夠理解，畢竟一處蘭心草產地對風象門來說太重要了。

“是真的！！！”

片刻後，老者猛地抬頭緊緊盯著自己的徒弟，眼中是滿滿的激動以及難抑的狂喜。

“咱倆反應一模一樣……”莉夏心中吐槽。

她早有準備，不等自己的師傅歐麥詢問就開口把卡修之前講的事情重新講了一遍。

相當詳細，從卡修回鄉祭拜父母，扒火車趕路，在山中意外發現野生蘭心草群等。

明媚陽光下，白牆院落相當寬闊，邊緣一圈還種了一些花花草草。山羊鬍老頭歐麥來回踱著步子，嘴裡面還激動的唸唸有詞。

“範圍百餘米啊……品相還這麼好……”

他猛然停住腳步，盯著旁邊的莉夏：“你的徒弟，我這徒孫當真是我風象門的福星！”

“甚至，他還是你的福星！”歐麥老頭向前踏了兩步：“如此大功，完全可以向門派討要一枚風象丸！也許服下風象丸，你身上的陳年舊疾有機率癒合！這是唯一一次機會！”

歐麥目光灼灼的看著莉夏，眼中是一種父親一般的慈愛，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擔憂。

“我這就去找他商量！”他邁開步伐。

“師傅！”

旁邊沉默不語的莉夏突然出聲喊道。

歐麥停住腳步。

“我不想自欺欺人，浪費李維這一次寶貴的功勞。誰不想活著？我也想！但是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十年前那道傷早就已經傷到根基了，任何藥吃下去幾天功夫就會漏的一乾二淨，我的命我的武道早就已經斷了…”

莉夏搖搖頭，似乎已經有些麻木：“老師，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資源了…我知道您把我當成女兒看，但恐怕我命該如此…”

“莉夏……”

歐麥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用為我擔憂啊，老師。”莉夏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抹微笑，不是勉強的，而是真誠的。“我已經找到了我生命中最後一段時間的目標意義……那個孩子不一樣了，真的，他和以前不一樣了，我能感覺得到。我打算盡全力的教他，在我還有力氣走得動路之前。”

“就像您教導我武道，教導我成長，甚至把我當成女兒一樣。他也將會成為我生命的延續，武道的延續，價值的延續。我會把我的蒼風氣流教給他，讓他來繼續完善推演。”

“……”

歐麥待在原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用力攢緊了拳頭，片刻後又無力的鬆了下來。

“我沒想到，你早就已經有了覺悟……”

“覺悟？算是吧，但我覺得這是一種師徒間的傳承，您應該深有體會。風象門不就是這樣一代一代百餘年來慢慢發展出來的嗎？”

莉夏雙手背在身後，罕見的像個小女孩一樣蹦跳著向旁邊花圃走了幾步。摘下一朵小小的白花，聞著香味，輕輕別在耳廓上。

旁邊歐麥默默看著，視野中的莉夏似乎和回憶中的小女孩相互重疊。曾幾何時，她也童心未泯，也會開懷大笑，也會像小孩子一樣撒嬌打鬧。直到十年前的那一次事件……

那個狼心狗肺的叛徒！！！

歐麥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所以，你下定決心了？”

“是。”莉夏笑著點點頭。

“你確定？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歐麥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確定。”莉夏再度點頭。

“好！”歐麥臉上的山羊鬍抽了抽，滿是皺紋老人斑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

“這件事就我出面去做！至少會給我的徒孫討一枚風象丸來！箱子給我吧，我去了！”

他豪爽拎過遞來的箱子，轉身離開，非常果決。全程沒有回頭，直到走出老遠才駐足回望了一眼。蒼老的眼眶已滿是通紅，兩滴渾濁的眼淚落下，卻被粗糙的手背擦去。

“怎麼越老越不爭氣了？他奶奶的！”

遠處，白牆庭院的門口。

右耳夾著白花的莉夏眨了眨眼睛，抬頭看著天穹。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藍，格外的純潔，純粹的就像能把人的靈魂印染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