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宴手裡拿著筆,發著抖,在那張紙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墨點。

一個簽名而已,他卻始終落不下筆。

陸九卿倒他也不著急,坐在一邊喝著茶,語氣淡淡的說:“想想的你光明的前途,想想你那個重病的兒子,想好了再做決定。”

唐修宴:“……”

這份和離書,他若是不籤,那等待他的將是身敗名裂。

別說如今的一切地位了,就連自己的姓名都難保全。他出了事,陸夢華絕對跑的比誰都快,他那個身體不好的兒子……命不久矣。

這份和離書,他不想籤也要籤,陸九卿壓根就沒有給他第二個選擇。

唐修宴緊緊的攥著筆,咬緊牙關,一口氣簽下這份和離書,然後抬手將手中的毛筆扔出去老遠。

這一瞬間,再難忍心中悲痛,落下淚來。

他透過朦朧的淚光去看坐在椅子上的陸九卿,對方正低頭看那份和離書,臉上沒有任何動容。

他動了動唇,終究是沒忍住,問陸九卿:“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打算離開我的?”

準備的這樣周全,讓他別無選擇只能答應。

陸九卿仔細的將那份和離書收好,抬頭看唐修宴,微微笑了一下,輕聲說:“上輩子。”

唐修宴:“……”

他動了動唇,再也找不到話來說了。

跟在陸九卿身邊走出屋子,陳鳶立刻迎了上來,看一眼唐修宴,低聲問陸九卿:“沒事吧?”

陸九卿嗯了一聲,交代道:“唐府的賬,一筆勾銷,並且備下小公子未來五年的藥材。”

陳鳶什麼也沒問,點了點頭,當著唐修宴的面,拿出賬本來直接勾了唐府的賬。

唐修宴楞楞地看著陸九卿,喃喃的說:“九記……這藥鋪,是你開的?”

他本以為,陸九卿只是手上有錢能幫他還清欠債,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這家藥鋪,根本就是陸九卿的產業。

不然的話,陸九卿哪裡這麼大的話語權?就算是仗著陳鳶的關係,也不可能。

所以,這藥鋪只能是陸九卿開的。

陸九卿沒說什麼,只說:“如今這個時辰求衙門正合適。”

唐修宴眼神微動,但是一想到那你長訴狀,他也只能咬牙跟在陸九卿的身邊。陳鳶不放心,跟在陸九卿身後一塊兒。

幾人到了衙門,上面的人一看見唐修宴還有些詫異:“唐大人,你怎麼來了?”

唐修宴臉色難看,羞於啟齒,抿著唇一言不發。

陸九卿神色溫和,將和離書拿出來呈上去:“還請大人做個見證,從今往後,我與唐修宴解除夫妻關係,生老病死再無相干。”

那人驚訝的瞪大了眸子,看了看手裡的和離書,又看了看唐修宴,愣怔好久,還是問了一句:“兩位……都考慮好了嗎?”

唐修宴與忠勇侯府庶女的這樁婚事,當年可是一樁美談。

雖說後面傳出唐修宴寵妾滅妻的傳聞,但是到底不知真相,如今看這個結果,傳聞是真?

上面的人看唐修宴的眼神立刻有些微妙起來。

無論如何,糟糠之妻不下堂,他一個讀書人幹出這種事,令人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