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二壯的選擇

二壯的步伐已經踉蹌，完全沒有了躲避地可能，正當衝在最前方的清和騎兵刺出的長槍要刺中他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將他扛了起來躲到一旁。

衝鋒的騎兵們見二壯被救走立刻勒緊韁繩，止住了前衝的戰馬，之後調轉馬頭向快速逃脫的二人追來。

二壯想象的死亡並沒有到來，他用力睜開眼睛，就看到那身熟悉的黑色長衫，他的老師回來了！

“二壯,你太重了，為師都快扛不動你。”孫哲平一邊帶扛著二壯快速逃離一邊笑道。

二壯被孫哲平扛在肩上，他的手死死抱住懷裡的襁褓，生怕小林子掉下去。

他的眼圈紅了,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見到老師，他的所有委屈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感受著身上二壯因為哭泣而不斷抽動，孫哲平似乎明白了什麼，他默然不語。

“老師，他們都死了，我爹、我娘、大哥、大嫂全都被清和人害死了，全村人如今可能就剩咱們了。”二壯聲音顫抖說道。

“果然…”孫哲平心裡咯噔一下，他從北斗城回來見到清和騎兵的時候就有不祥的預感,現在聽到二壯的話更加證明了他的猜測。

孫哲平從懷裡取出一瓶丹藥塞給了二壯，他表情凝重說道：“二壯,這是上好的傷藥，快些調息恢復，如今不是軟弱的時候，先離開這裡。”二壯自然明白這道理，他逐漸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止住哭泣後他立刻把丹藥從藥瓶中倒出幾顆塞進了嘴裡，閉目調息起來，這丹藥效果驚人，服用後二壯感覺身上的傷口漸漸不再向外冒血，自己的精力也恢復了不少。

因為救到二壯的時候已經離村口很近，再加上孫哲平身手十分了得，清和騎兵的攻勢全都被他躲閃了過去。

守在村口的清和騎兵早就被孫哲平斬殺，不一會，他就扛著二壯逃出了村子。

八丘吉良沒有急著出手，他盯著孫哲平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孫哲平出村後立即鑽進了村子旁的樹林之中，孫哲平選擇的卻不是北斗城的方向，騎兵無法在樹林中疾馳，八丘吉良示意騎兵們停了下來。

“多調些人手過來，那個大個子受了重傷，他們跑不了多遠。”八丘吉良高聲喝道，一名清和騎兵立刻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又有一大批騎兵趕了過來，樹林外的清和騎兵已經達到了五百餘人。

八丘吉良面沉如水，他翻身下馬說道：“全體下馬，步行進入樹林搜查，發現可疑人物不必排查，就地斬殺。”話音剛落，八丘吉良身先士卒，率先提著狼牙棒就向樹林中行去，統領進去了，那些清和將士們哪敢停留，爭前恐後地衝了進去。

孫哲平扛著二壯在樹林中穿梭，他的速度漸漸慢了起來，呼吸的聲音也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

二壯此時已經完全止住了哭泣，他察覺到了孫哲平的異常，急忙說道：“老師，你怎麼了，快放我下來！”孫哲平沒有理會二壯，繼續前行，又走了一段距離，他終於支撐不住將二壯放了下來。

二壯一臉擔憂的檢視孫哲平的情況，孫哲平彎著腰劇烈的喘息著，他的臉色紅的極為不正常，豆大的汗珠不停從臉上劃落。

“老師！你怎麼了？”二壯急忙上前替孫哲平輕撫後背。孫哲平皺著眉頭輕輕搖頭說道：“沒事，有點用力過猛舊傷犯了，歇息會就好了。”二壯眼睛很尖，孫哲平嘴角上的一絲血跡被他看在眼裡，他心裡咯噔一下，孫哲平的情況絕不像他自己輕描淡寫的樣子。

二壯急在心裡卻不知如何是好，眼中滿是焦急之色。孫哲平語氣卻是平靜，他伸手說道：“把丹藥拿來！”二壯連忙把丹藥瓶子遞到了孫哲平手裡，孫哲平倒出幾粒丹藥放進嘴裡，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膝打坐起來。

二壯緊張兮兮的盯著孫哲平，生怕他再出現什麼意外。不一會兒，孫哲平的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氣息也平穩了很多。

二壯鬆了一口氣說道：“老師，你沒事了吧。”孫哲平雖然臉色好看了很多，但仍然一臉嚴肅說道：“現在還不安全，那些清和人不可能就此放過咱們，快走！”孫哲平帶著二壯繼續在樹林裡逃了起來，小山村附近樹林面積極為廣闊，他們二人因為二壯重傷的緣故，要走出去還需要不短的時間。

孫哲平沉吟片刻後，他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對二壯嚴肅說道：“二壯，當年為師離開之時就想告訴你一些事情，只是當時你沒有選擇隨為師離去，為師也就沒有開口。”二壯心中一凜，他知道老師將要向他坦露很重要的事情，他立起耳朵全神貫注地傾聽起來。

“為師知道，當年你選擇留下是為了盡孝道，這點沒有錯，為師也很讚賞你的做法，不枉為師和老陸這些年的教導。”孫哲平臉上露出滿意表情，眼神中盡是欣慰之色。

二壯被誇讚並沒有如何開心，孫哲平的話讓他想起了逝去的家人，心裡滿是苦澀。

孫哲看著二壯懷裡的襁褓說道：“你懷裡的嬰兒應該就是你侄子吧。”二壯輕輕撫摸著安靜的小林子重重點頭。

“哎，今日你遭逢如此大變，家人幾乎全部被害，如今只剩下你叔侄二人，也算是了無牽掛了，為師準備將當年沒有告訴你的事情告訴你！”二壯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悟，他一臉鄭重說道：“老師，如今只剩弟子和小林子相依為命，老師去哪弟子就去哪！”孫哲平眼中露出滿意之色，他開口道：“一切抉擇還是聽完為師所說的事之後再做不遲。”二壯輕輕點頭，不再說話，靜靜等待著孫哲平敘說。

“晉安王朝你應該不陌生，晉安是當年中原第一霸主，在中原九州中獨佔三州，那時晉安的文治武功都處在巔峰，大有一統中原之勢。”二壯也算是飽讀詩書，孫哲平所說的這些他當然知道，這些歷史故事他可以倒背如流。

他看著孫哲平臉上流露出的驕傲之色，不禁想到孫哲平與這已經逝去的王朝必定關係匪淺。

“除夕之夜，晉安三大統帥全部叛亂，隱藏在暗處的眾多勢力紛紛出手，聖人親臨，晉安王手段盡出仍然無力迴天，晉安王宮最終被攻陷，晉安王被他的親弟弟楚由奢殺害。”孫哲平說到這裡，一股悲涼氣息在他的臉上浮現，尤其是說到晉安王被殺之時，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

“接下來三家分晉的事你自然也知道，現在為師就跟你說說你不知道的事！”

“晉安王有兩位世子，當年天下人所知的訊息都是二位世子生死未知，很多人都猜測這兩位早就已經在晉安王宮內殞命了。”孫哲平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說道：“但我要告訴你的事，當年的兩位晉安王世子都沒死，他們和一位大臣從王宮中逃了出來，最後兩位世子各奔東西，那位大臣帶著二世子來到了潁州隱姓埋名生活下來。”二壯聽到這些話有些震驚，因為這些事在史書上都沒有任何記載，晉安王世子的事也只有少數野史上有記載，而這些記載裡大多數都是些貶低晉安王朝的低俗故事。

孫哲平最後兩句話讓二壯有了一些猜測，只是他沒有直接開口。孫哲平有些激動道：“你應該也猜到了，沒錯為師就是那逃出去的大臣，為師當年是晉安王宮影衛首領。”孫哲平的話印證了二壯的猜測，他的大腦高速運轉，一個驚人的事實擺在他眼前。

“你是說，小風…”二壯遲疑說道。孫哲平打斷了他的話，他笑了一下說道：“你猜的沒有錯，顧西風就是當年逃出王宮的晉安王次子楚仲安，當年的他才年僅兩歲多。”二壯雖然已經有所猜測，但事實從老師嘴裡直接說出來還是讓他震驚不已，他本就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更加沒有了血色。

“當年為師在逃出王宮時受了重傷，實力十不存一，世子殿下為了保護弟弟的安危，特意派老陸過來和我一起保護小仲安。”

“剩下的事你應該大致清楚了，怎麼樣是不是很是震驚。”孫哲平因為趕路他的臉色又變的有些難看起來，不過他仍然擠出一絲笑意說道。

二壯只是思慮了片刻，便疾步上前，他在孫哲平面前突然單膝下跪說道：“老師，我周小山願意為晉安王朝赴湯蹈火，永護晉安！”孫哲平當聽到從二壯口中說出那四個字時，他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說道：“永護晉安，這幾個字很久沒聽到過了，你小子學以致用的功夫倒是了得，這麼快就想好了嗎？選擇了可就不能後悔了。”二壯極為認真說道：“老師，如今我已經孑然一身，你、師父、小風以後就是我的親人，既然你們都是晉安陣營的人，我自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晉安。”孫哲平滿意點頭道：“好，抉擇果斷不愧是為師教出的弟子，記住你今天的話，如今世子殿下的根基在幽州，這個你拿著，去到幽州任何一家帶著和令牌相同標記的酒樓都可以尋到殿下。”孫哲平說著扔給二壯一塊有些古怪的令牌，那令牌是由木頭和金屬混合製作而成，製作工藝極其複雜，上面的圖案十分精緻。

二壯接過令牌，小心翼翼地塞進了懷裡。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動靜，有人過來了，孫哲平立刻對著二壯說道：“二壯，你先走為師來斷後！”二壯自然不願意把老師單獨留下來，他執意要和孫哲平並肩作戰。

孫哲平怒道：“你現在這副模樣留下來只會給為師添亂，為師在戰鬥時還要護著你，你想害死為師嗎？快滾，不要等我，為師自然有辦法離開。”話都說到這份上，二壯無奈只能單獨向北繼續逃去，留下孫哲平單獨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