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趁機收了車子裡的東西,路過一個挑擔賣柴火的漢子時,李昭順道又買了對方的一擔柴火,得了啟發,還去柴草鋪子裡買了兩百斤的幹牛糞。

荒原城貧瘠,柴草也少,價格也不算低,正常主流情況下,貧苦百姓燒的其實還是牛糞狼糞,想著荒漠裡的情景,為了以防萬一,她才買了兩百斤牛糞備用,把它們跟先前的五百斤煤炭粒放在同一個曾經放過蟲粑粑的揹包格里,五十斤一筐,一共十四筐。

採買好這些,加上回頭回客棧boss哥那邊盯著的主食,進荒漠而已一個月完全足夠了,此刻的李昭卻不知,荒漠裡自己消耗其實並不多,這些儲備卻是給他們未來的逃命打下了堅定基礎。

為了她陽奉陰違的單飛大計,回到客棧的路上,李昭在街市稱了肉,買了菜回到客棧,放下東西,藉機收了沈溪守著的那些主食裝車,佯裝送貨晃了一圈回來,李昭退了車再次回到客棧。

提溜著她買的肉菜問錢掌櫃借了口灶臺,美其名曰為了明日的出門計劃,今晚她親自下廚做點好吃的預祝成功,硬打發了主動要幫忙燒火的沈溪,暗搓搓的把買來的蒙汗藥全給下進了燉肉裡,她自己吃的時候,藉著碗筷的遮擋,叼一塊塞一塊到揹包裡那是一點沒沾,都被她勸給了身邊的人。

可憐人家沈溪,對她又一點不設防,一盤紅燒肉大半進了沈溪的肚子裡。

那話怎麼說來著,哦,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修者再強也怕迷藥。

可憐修為全無的boss哥就這麼中招了。

飯到最後,毫無防備的沈溪更是困頓的吧嗒一聲,腦袋栽在了桌面上磕的嘭咚響,聽的李昭莫名心虛。

“呼!總算是暈了,醫館的小童可是說了,這蒙汗藥一包能藥倒十頭駱駝,我下了半包,希望能讓你睡久點。”,心虛的咕噥著,匆匆放放下碗筷,李昭跑到沈溪身邊,把人輕輕扶靠在輪椅背上。

招呼小二上了熱水,順道收了屋裡桌上的殘羹剩飯,等人離開,李昭利索關門落栓,擰了溫熱的帕子給沈溪清理乾淨頭臉跟手,又把人扶到床上躺好,蓋好被褥,看著boss哥熟睡的面容,心虛昭想了想,還是親自下樓問錢掌櫃借了筆墨。

感謝這些日子來boss哥的開蒙授課,加之她用萬能的拼音標註,自己倒是認了不少字,萬惡的毛筆在手,李昭在寫廢了十幾張紙後,終於勉強寫了封留言條。

她也不知道這蒙汗藥到底靠不靠譜,眼下這個時辰,四方城門已關,出城是不可能出城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得趕早離開才是,也免得萬一蒙汗藥不靠譜,boss哥早早醒來壞事,李昭決定今晚就走。

她也不從南城出城了,乾脆離開客棧去往城東或者城西,隨便找個地方落腳先貓一晚,明日一早天一亮,城門開,自己就直接出城去。

想到就幹,為了以防萬一,李昭把留書疊吧疊吧放進沈溪的胸口,臨了走之前,想到這位把先前自己給她的銀子又交還給她收了起來,保險起見,李昭把戒指從揹包取出,用萬能鑰匙開啟,自己就留了些碎銀子,把花剩下的一千多兩都存放進去,戒指順勢套在了沈溪手上。

至於萬能鑰匙,李昭想想自己買的那些物資,找出針線包筐,取了六根紅線編成一根,套上萬能鑰匙後給沈溪套在了脖子上,臨了不放心,還把它塞進了沈溪胸口的衣領中。

臨了離開前,李昭拍了拍沈溪胸口,確信親哥醒來第一時間會發現異常,李昭才放心。

最後把親哥慣用的那把靈器匕首,放到床內側枕邊他唾手可得的地方,把輪椅推到床邊順位放好,轉頭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李昭抬腳離開。

出房門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李昭撥弄門栓,取了根絲線,打了可拆卸的活結綁在門栓閂門的這一頭,又從門的縫隙把另一邊線頭放出,關上門,帶上門栓,扯著線頭把線抽回,反手推了推門確認無法推開,李昭這才滿意的點頭蹬蹬的下了樓。

到了客棧大堂,得胖掌櫃關切詢問,李昭交代叮囑了兩句便堂而皇之的離開了客棧,只是李昭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走,後腳客棧中躺著的某人就做夢了,噩夢連連。

夢裡,沈溪入目所及都是晦暗,周遭的一切都灰濛濛,陰沉沉,黑霧繚繞,不知何處,不曉今夕何夕。

“啊,啊……”

一聲淒厲的哀嚎劃破黑霧從前方傳來,沈溪下意識尋聲疾行,剎那間一腳踏出濃霧,耳邊哀嚎的聲音瞬間雜亂了起來,一聲緊接著一聲,一聲高過一聲,此起彼伏,如陰風陣陣,讓人毛骨悚然。

目之所及,晦暗的火把照亮之處,全是一個個面目全非的人,一具具鮮血淋漓的屍體,一個接一個,一排連一排……有的被削成人彘裝在壇甕中;有的釘在絞架抽筋扒皮;有的琵琶骨被穿趴在地上如爛泥;有的麵皮被揭渾身流膿發臭……從自己所站延伸至幽深洞穴的深處,直至再看不見,所見皆是如此。

不知為何,來到這裡,他的心底莫名堆積戾氣,耳邊驚恐、呼救、求饒聲此起彼伏,周遭伸來的枯爪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下意識的自己動了,腳下不停,直勾勾朝著甬道盡頭的亮光而去。

那裡有什麼吸引著自己?

他跑啊跑啊,跑著跑著,忽然視線一轉,場景變換。

啪,啪,啪……

耳邊充斥著鞭子破空的聲音,隨著每一聲鞭響,自己的身體就如火舌虐過火辣辣的疼,隨著疼痛席捲全身,耳邊就傳來一聲粗重的呼吸。

這是哪裡?為什麼自己又到了這裡?

望著牢牢被鐵鏈束縛住的四肢,再看自己身上那凹凸不平冒血流膿堪比毒蟾面板的身體,沈溪有一瞬間的錯愕,錯愕過後下意識動了動被束縛住的身體,沈溪猛然驚住。

他,他這是被人拿住了?是那什麼柯長老嗎?

不,不對!明明前一刻他還在跟小昭用飯,對了小昭呢?小昭去了哪裡?

沈溪努力晃了晃腦袋,腦子飛速旋轉思考,不想破空聲再來,又是啪的一聲,身體的疼痛瞬間衝散了他的所有思緒,猛然抬頭,他只來得及看見抽離的染血長鞭上帶著倒棘,以及手持鞭子整個臉都隱沒在黑霧後的人。

“你,你是……”誰?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