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嘴角彎了彎,那張昳麗的臉更加蠱惑人心。他因失血過多,面色發白卻更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他抬頭問:“為什麼?”

“這關係到我的一個朋友。”喬惜眼尾發紅,“鍾少應該不是發燒肺炎住院的吧,你的這張臉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鐘意笑著看向她:“我是不該小瞧中醫的望聞問切,何況你還是國醫程寒的徒弟。不過我如何住院,和你有什麼關係?”

喬惜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鍾少為什麼會去月亮村?又為什麼會躲在我霍家車子的後備箱回城?”

鐘意緩緩說道:“這些問題,你不應該去問霍行舟嗎?還是說你們夫妻關係並沒有那麼好,他連這個都沒有告訴你?”

喬惜聲音沙軟:“他不告訴我,自然有為我考慮的原因。我不問他,是我領他這份情。如今我發現了另一件事,當然要問這件事的當事人。我不想他因為一件不確定的事,平添煩惱。”

霍行舟對阿意並不瞭解。

他那時就總吃醋。

喬惜不想橫生枝節。

若鐘意確實是她所想的那個人,那麼她回頭就和霍行舟說明一切;若不是,那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的。

她不信死人會復生。

但有些線索卻讓她不得不深究。

鐘意聽了她這話,心裡不是很高興:“你還真信任霍行舟,他做什麼你都覺得他是為了你好。我怎麼記得你是沖喜嫁到霍家的,他一開始可不是真心實意娶你。”

“現在真心就好了,至少我是真心愛他。”

喬惜不許他說霍行舟的壞話。

萬江維護道:“喬醫生,我們鍾少很專情的。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誤會。”他們鍾少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中。

再沒有比他更專情的人了。

“鍾少,請你別轉移話題。”喬惜的杏眸死死地盯著他,“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去月亮村?”

鐘意笑了一聲:“我身上是槍傷,鍾凌霄派人追殺逃到那附近。我在海城可沒什麼勢力,只能找霍行舟。他還等著我給未來城專案投資呢,難道他希望投資商掛掉嗎?只是不想嚇著你,才讓我躲在後備箱。”

“霍少夫人,你也看到關卡設防找人了。我要是躲在普通人的車內,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你這麼在意我的行蹤,可別讓人誤會。”

他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可喬惜不聽他這張嘴,只相信自己求證的。

“鍾少,麻煩你將右手腕給我看看吧。”她的整個人繃得像是一根弦似的。果然有些猜測還是荒謬的嗎?

鍾少隨意伸出右手:“你自己來看。”

他的左手拿著手機,刷著影片看上去很淡定。

喬惜緩緩走近,看著那塊表。

阿意的右手腕是救她時候留下一道淺淺疤痕的,如果真的有……

喬惜猶豫了一會兒伸出手,解開他的錶帶,卡扣一鬆整個錶盤就懸掛著他的手上。

鐘意抬眸看著她的側臉。

她髮絲垂落淡淡的洗髮水味道,有點陌生,看來是已經被霍行舟那男人同化了。

認死理的傻丫頭。

她這趟趕過來,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準備呢,該是反反覆覆推翻自己的猜測,又忍不住衝動了一回吧。

鐘意的心尖被燙了一下,有點酸澀。

“霍少夫人看夠了沒有?我的右手腕難道有花嗎?”鐘意笑得漫不經心,語氣裡還帶著幾分奚落的調侃。

喬惜不小心接觸到了他的面板,將他的表摘下,露出的面板光潔冷白。

哪有什麼疤痕?

沒有。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感覺提了一晚上的精氣神在這一刻全都散去,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鐘意收回手:“難不成我手腕真的有花?”

喬惜抿著唇,眼裡蓄滿了溼氣。

她拼命憋了回去,保持著面上的平靜說道:“抱歉,冒犯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把我認成誰了?那個人難道比霍行舟還重要嗎?”鐘意的語氣聽著很淡定,可手指蜷縮勾了起來,他也想知道那個答案。

“我以為你是……不過這樣也說明程爺爺和他都沒有騙我。”

喬惜努力擠出一抹笑意,表情很讓人心疼。

鐘意掩下目光說:“是你喜歡的人嗎?”

喬惜搖頭:“不是,那是我最好的……無法取代的朋友。”

“原來你不喜歡他呀。那個人和我長得很像?”

“長得像,名字也一樣。不過性格和處事天差地別,身世更是天壤之別。我記得他是個孤兒,程爺爺可憐他便帶著他生活……但他死了,所以看到你的時候……”

鐘意的臉上一直維持著淡淡的笑意:“下次別認錯人了,要不然你朋友就算死了也會傷心的。我也不希望霍少夫人將我看成是替身。不然,我就要去找霍行舟告狀了。”

喬惜輕輕地點了點頭,認認真真地看了他一眼。

那澄澈的杏眸裡面盛了許多的情緒,叫人在這一瞬有些摸不透了。

“抱歉,打擾您了。我這就離開……”

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倒了小圓凳。她彎腰將它扶了起來,腳步有些匆忙地走出了病房。

看著可憐巴巴的。

萬江看著她的背影遠去,這才將房門給關上。

“鍾少,您真是料事如神。”

他搬著小圓凳坐到了鐘意的病床邊說道,“來海城沒多久就做了鐳射祛疤的手術,一直戴著這塊表遮著結痂的面板。真沒想到喬醫生真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記得那日鍾少的心情格外不好,鐳射祛疤的效果倒是非常好!

鐘意淡淡地說道:“我不過是以防萬一。她是個傻的,也很認死理。她太相信阿意了,覺得阿意是什麼都不會騙她的。也覺得當初那個少年真的死了……”

他放下手機,聲音帶著莫名的涼意:“如今她要看我的疤痕,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我們露出的馬腳太多了。萬江,你當真以為她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萬江反問:“難道沒信嗎?我看她挺失落的。”

鐘意搖頭:“這次我沒有承認,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一旦生出了懷疑,按照她的性格,下一次就拿證據砸我面前逼我認了!”

他最清楚她的脾氣。

非黑即白的純粹。

要麼不懷疑,死了就是死了。一旦懷疑,就追查到底徹底消除自己內心的猜疑,她才會罷休。

萬江追問:“看著挺柔弱的,這麼厲害?那怎麼辦?”

鐘意微微閉了閉雙眼,撥出一口濁氣:“離開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