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秦天幾乎都是在各種各樣的夢中度過。

快醒之前還做了個十分逼真的夢,有一把冰冷的槍抵在了自己的頭上。

夢裡看不清持槍的人,整個人也動彈不了,直到槍聲響起的時候秦天才驚恐的睜開眼。

剛睜眼,秦天就發現有些不對勁,身邊怎麼多了好幾個人,而且還真的有一把槍對準了他。

“不是,犬養科長,你這是做什麼,小心走火。”

迅速冷靜下來的秦天看向用槍指著自己的犬養長野,那張死人臉上寫滿了陰狠和懷疑。

在秦天所睡沙發的周邊,除了犬養長野,還有宋亦杭以及幾個特務科的人。

用餘光飛速打量了辦公室裡的情況,又感受了犬養和宋亦杭的心理活動,秦天才在心裡鬆了一口。

原來是他們的第二次大規模抓捕行動全部撲了個空,科涅夫所供出的所有藏身地點早已人去樓空,所有聯絡人跟蒸發了一樣消失不見。

這導致特務總處的長官吉田上野大發雷霆,限時二十四小時搞清楚是否內部洩密。

犬養作為直接審訊人員,他的問題最大,其次是接收到犬養彙報的各級部門。

然而特務總處幾乎都是東洋人,洩密的機率極小,南關警署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最有可能洩密的地方。

回到南關警署,犬養將手下所有知情人員都審訊了一遍,最後才來到秦天的副局長辦公室。

犬養剛掏出槍對準秦天,還沒開口將他叫醒,秦天就自己從夢裡驚醒了過來。

“看樣子你睡的並不太安穩,是不是因為心裡有鬼?”犬養把玩著手裡的槍,表情有些猙獰的說道。

從沙發上坐起身,秦天摸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口乾舌燥的說道:“全程都是噩夢,我就說不要拉我去審訊室,我是真見不到那些,現在好了,一閉眼就是那些畫面,這讓我以後還怎麼睡覺...”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秦天君,現在我是在奉命對你進行秘密審查,你所說的每個字都會被記錄下來呈交給特務總處,請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對著沙發坐在一張木椅子上的犬養十分嚴肅,說話的語氣也是不容置疑的態度,與審訊犯人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不是在審訊室,而是在秦天的辦公室裡。

這還是宋亦杭勸說的結果,要不然犬養會讓手下將睡夢中的秦天直接架去審訊室。

“發生了什麼事?犬養科長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嚴肅,還有為什麼要審查我?”

秦天一臉茫然的發問,整個人看起來一無所知,而且表現的還很無辜。

本來犬養對秦天的懷疑已經大大減少,誰知道天亮後的大型抓捕行動全部撲空,現在整個特務處都在自查,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給吉田上野長官一個交代。

沒人敢怠慢這件事,犬養長野作為資訊源頭更是重點責任物件,如果問題出在他這裡,可就不是懲罰那麼簡單了。

頂著巨大的壓力,犬養一直在覆盤昨晚的所有畫面和細節,知情人除了特務科的自己人,唯一一個知道科涅夫招供的人只有秦天。

雖然科涅夫求饒之後審訊口供的時候秦天不在審訊室,但他的確是知道對方成為叛徒的第一手資訊接觸人。

再聯想到後半夜冒著戶外那麼冷的天在院子裡轉悠,雖然從個人情感可以理解,但嫌疑之大也是無法排除的。

只是秦天一直在院子裡散步,沒有出過警署的院子,更沒有和外人有任何接觸,就連門崗都沒去過。

犬養還特意在院子裡按照秦天殘留的腳印走了幾圈,路線基本上就在院子中間的位置,連圍牆都沒靠近。

這段時間執行宵禁,三更半夜的外面全是憲兵隊和警署的巡邏隊,基本上在那個時間段街面上不太可能有人。

何況昨晚他也確實沒發現警署外有什麼動靜,包括外牆牆根下的積雪也沒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

不管從什麼角度去看,秦天都沒有與外界接觸,但資訊又是怎麼洩露的呢?

犬養一時間想不出來,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他還是覺得秦天有著極大的可疑,而且這種直覺相當強烈。

犬養一直覺得是自己忽略了什麼細節,可無論他怎麼去回憶,都想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被他忽略掉了。

本來警署正副局長按照上峰命令是必須參與到審訊的,雖然只是監督,但在系統內也是預設成了可以知情的人員。

從這方面來講,秦天是特務科的自己人,但從洩密上來講,秦天的洩密可疑又最大。

現在犬養處於一個進退兩難的位置,秦天的嫌疑最大,可偏偏又是他當時自作聰明試探秦天出現的結果,如果不是他強拉著秦天進審訊室,秦天就完全不知道科涅夫叛變的事情。

這麼想的話,洩密之人就不會是秦天,現在犬養已經有快瘋掉的感覺,他是真不知道秦天到底與洩密有沒有關係。

面對一臉茫然的秦天,不管犬養怎麼威逼利誘,始終無法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而這個時候顯得雲淡風輕的秦天則調侃起了他,言語之中的嘲笑更適合讓犬養煩不勝煩。

“犬養科長,你懷疑了我這麼多,我也都解釋了,其實這些都無所謂,清者自清嘛,就算你對我用刑,我沒幹就是沒幹,與我無關就是無關,除非你想把我當替罪羊,欲加之罪的話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過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千萬別把你們自己的失誤強加到我的頭上,要不然你把我上交上去,最後調查出來的結果恐怕對你非常不利。”

“我們的失誤?你是什麼意思?”心中五味雜陳十分煩悶的犬養皺著眉問道。

秦天很愜意的喝了一口茶說道:“其一,你們在成功抓捕到科涅夫小組的時候,對方整個體系會在第一時間發現異常,因此改變計劃再正常不過,科涅夫所說出來的資訊本就有滯後性。”

“其次,你拿到科涅夫的口供資訊選擇了第一時間彙報,上面下達統一行動時間則是天亮之後,這中間相差幾個小時時間,又涉及到諸多部門和人員,其中的可變因素太多,你怎麼就能確定,訊息洩露一定是在我們南關警署,是在我的身上?”

“最後我想提醒你的是,難道東洋人就真的鐵板一塊,百分百不會出現內部同為東洋人身份的敵方間諜?”

“從我們做生意的角度來講,所有人都有一個價格,只看你能不能開出他想要的價格罷了,我雖然只是一個小商販,但我知道不管在哪裡,不管在什麼層面,權財色的交易始終沒有斷過,也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這三樣的誘惑,明白了這一點,我才能如此快的坐到副局長的位置。”

“說實話,你們陣營之間的鬥爭我一個小人物真的不關心,我只想賺錢過好自己的小日子,生命不會受到任何威脅,有足夠的錢財揮霍,能夠再有一點點地位和身份,我就足夠了。”

“在我的事情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了,我現在可是在給鄒市長做事,聽說他馬上就會升任副省長,他可是能與你的頂頭上司們能夠坐在一起喝酒的人物,要找替罪羊我可管不著,但是...”

秦天故意停頓了幾秒,點起一支菸吞雲吐霧十分強勢道:“別把我當傻子,我可不是你可以隨便拿捏的小羔羊,我恭維你,是因為你有半個東洋人血統,可不代表我就得和其他人一樣趴在地上對你俯首稱臣。”

秦天特意指了一下自己的肩章:“我的職級比你高,我還有監督權,除非你現在一槍殺了我死無對證,否則你工作上的疏忽我一旦捅上去,你最少也是一個瀆職罪。”

“最後,我想表達的意思是,你有權懷疑我,如果想動我,請你拿出有力的證據,若你想拿我當替罪羊,你可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最終誰會成為那隻替罪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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