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兩人報了名,瑪俐回到酒店,用房卡開啟門,旋即仰面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輕輕撥出一口氣。

“莫魯貝~”莫魯貝可輕輕一躍跳上床鋪,也學著瑪俐的姿勢躺著。

一時間一人一寶可夢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瑪俐坐起身,從口袋裡取出一面小鏡子放在大腿上,垂下眼簾,伸出兩根塗著黑色指甲油的纖細食指抵在嘴角,微微用力。

她正在練習微笑,這是她每天的功課。

“莫魯貝可。”她沒有回頭,正欲說些什麼。

“啊哇哇哇哇哇——”

瑪俐秀眉微挑,偏頭看去,只見莫魯貝可身體中間明黃色的體毛居然化為妖異的紫色,其餘毛髮則變為黑色,雙目赤紅宛如惡魔,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大袋精靈食物,用著殺人般的姿態不斷把精靈食物塞進嘴裡,咀嚼下嚥一氣呵成,毫不停歇。

“唉……”瑪麗輕嘆一口氣,一點也不意外,只是輕聲道:“吃慢點兒。”

莫魯貝可作為加勒爾地區的看門電耗子,特性很有意思,名為飽了又餓,即姿態,性格乃至實力都會隨著肚子餓的程度而改變。

因為它的電囊無時不刻都在產生電力,因此體內能量的耗損很快,一旦空腹,便會‘黑化’,不僅性情變得極為兇暴,使用惡系技能時威力也會提升,但相對使用電系技能時威力便會減弱。

瑪俐對此顯然已經十分習慣,只是看了一眼便繼續拿著小鏡子練習微笑。

“啊~是拉魯拉絲!”正在與拉魯拉絲一起長跑的許淺素忽然聽到一道稚嫩的童聲,不由聞聲望去。

卻見是一位五六歲的小姑娘光著腳,穿著單薄的病服站在一旁,小臉,耳朵和腳丫凍得紅撲撲的,她卻恍然未聞,只是一邊下意識搓著手,一邊用閃閃發亮的大眼睛盯著拉魯拉絲看。

“拉魯?”拉魯拉絲眨了眨眼睛。

不冷嗎?

許淺素停下腳步,喘了幾口氣,望向四周,並沒有看到貌似是小姑娘的家長的人。

他提起揹包走過去,拉魯拉絲跟在他身邊。

許淺素脫下外套,蹲下來套在小姑娘瘦削的身上,又從揹包裡翻出一條紅色的圍巾給她繫上,才問:“你的媽媽呢?”

“謝謝~”小姑娘很有禮貌地鞠了一躬,手兒下意識抓著圍巾,抽了抽凍得發紅的鼻子,才回答道:“媽媽睡著了~”

“睡著了?”許淺素打量了一眼小姑娘的病服,胸口處繡著‘翠雪公立醫院’四個字。

“嗯~因為媽媽很辛苦,又要打工,又要照顧咱~所以咱捨不得叫醒她噠~”小姑娘說著,視線就投向了拉魯拉絲,大眼睛裡有著只屬於孩子的夢想與美好。

“大哥哥的拉魯拉絲為什麼和話本里的不太一樣呀?”她的語氣顯得有些中氣不足,但吐字很清晰。

“因為拉魯拉絲在她們的族群裡也是屬於長相可愛的型別,就像你一樣。”許淺素一臉認真,卻語氣柔和,哄著小孩。

小姑娘咯咯直笑。

拉魯拉絲仰起臉兒,一臉驕傲,隨後又低下頭,揹著手,感到不好意思。

“咱能抱抱她嗎?”小姑娘一臉希冀。

許淺素看向拉魯拉絲,徵求她的意見。

拉魯拉絲抬起手,踮起腳,“拉魯~”

“嘿嘿。”小姑娘抱著拉魯拉絲蹭了蹭,“好舒服,暖暖的……咱最喜歡拉魯拉絲噠~因為西瓜好好吃,拉魯拉絲的頭髮就像一個倒扣的西瓜帽,好可愛噠~等我十歲,當了訓練家,也要拉魯拉絲~”

“啊!”說著,小姑娘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拉魯拉絲,朝許淺素鞠了一躬,伸手拆下圍巾,“咱要給媽媽買水果噠~要趕緊去才行噠~”

小姑娘是趁著媽媽睡著,偷跑出來給媽媽買東西的。

五六歲的孩子還不太理解什麼是危險,她只是單純地想為媽媽做點什麼。

許淺素又把圍巾給她別回去,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這圍巾送給你啦,我陪你去買水果吧。”

……

“謝謝,真的十分感謝你。”翠雪公立醫院門口,一位氣質溫婉,卻有幾分憔悴的婦人牽著小姑娘,不斷向許淺素鞠著躬。

小姑娘也學著媽媽的樣子鞠躬。

許淺素搖搖頭,溫和一笑,蹲下來捏了捏她的小臉,輕聲道:“等你當了訓練家,我們來一場對戰吧,我不會留手的。”

“嗯,咱也不會留手噠~”她的臉上佈滿孩子的執著,倔強與期待。

許淺素站起身向小姑娘的母親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真好呢~訓練家,咱什麼時候才能到十歲呢~”小姑娘望著許淺素的背影,手兒放在溫暖的圍巾上,語氣純真,充滿憧憬。

母親聞言緊緊地抿著唇,隨後緩緩蹲下,抱起小姑娘走進醫院。

“嗯……你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訓練家,比爸爸還厲害。”

“嘿嘿,咱會比爸爸還厲害噠~”

翌日,暖陽灑在銀裝素裹的翠雪鎮,天空洋洋灑灑落著雪,顯得靜謐而又典雅。

許淺素在去寶可夢中心的人行道上,道路兩側,整排只有些許綠色的樹木挺立。

風吹積雪,雪霧飄散,掠過他的髮絲。

快走到寶可夢中心時,幾隻甜竹竹藏在枝丫的積雪間睡覺,一隻身形一晃,不小心掉了下來。

迷迷湖湖中,它的頭上的花萼宛若螺旋槳般呼啦直轉,但睡迷湖的它完全控制不好方向,直接砸在許淺素的懷裡。

“竹?”醒來過的甜竹竹眨了眨眼睛,抬頭看向許淺素,眼睛裡滿是懵懂茫然,完全不理解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人類的懷裡。

許淺素捏了捏它頭上翠綠的花萼,光禿禿的枝丫間之所以會有綠色,顯然就是這群小傢伙的傑作。

他拿出幾顆精靈食物餵給它。

“竹竹竹!”甜竹竹頭上的花萼歡快地轉起來,吃了一顆後,大感美味,就含著其他的精靈食物飛到枝丫間與夥伴分享,隨後它在家裡翻了翻,叼著幾片翠綠的葉子又飛回許淺素的懷裡。

“竹,竹~”甜竹竹用頭上的花萼指了指放在許淺素手中的葉子,示意他快吃,大冬天的,這些好吃新鮮的葉子可是十分難以儲存噠~

許淺素啞然失笑,卻也沒有告訴它人類是不吃葉子的。

他捏起樹葉放進嘴裡,有些苦澀,但因為在甜竹竹的嘴裡含過的緣故,表面又有一層極為甘甜的汁水。

聽說,甜竹竹很好吃……

“竹,竹竹竹竹竹~”見他吃完,甜竹竹開心地繞著他飛了一圈後,就又飛回枝丫間補覺去了。

睡前,它又朝許淺素叫了兩聲,意思是‘有空常來找我玩兒,我會請你吃美味的樹葉噠~’

許淺素抿嘴一笑,朝它招了招手。

他在看甜竹竹,而有人在看他。

等他抵達寶可夢中心時,發現瑪俐已經抱著莫魯貝可站在那兒,來往行人的回頭率不低,也不知是在看莫魯貝可,還是在看瑪俐小姐。

“來得真早。”

距離約好的八點,還有十五分鐘。

“莫魯貝~”莫魯貝可朝他打招呼。

許淺素與它伸出的小手握了握。

“走吧,比賽地點在翠雪競技場。”瑪俐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少。

“嗯。”許淺素也沒有多話。

兩人並肩而行,但瑪俐卻不知為何,微微放緩了腳步,然後偏頭看向路旁的一顆樹木,眼底深處,有幾分期待。

走了一陣兒,她心想會不會是自己太冷冰冰的,嘴角抽了抽,想擠出一絲微笑,可惜擠不出來。

“莫魯~貝?”莫魯貝可仰起臉兒看瑪俐。

瑪俐雪白的俏臉紅了下,將莫魯貝可抱緊了些,便加快腳步,再次與許淺素並肩而行。

許淺素有些想笑,卻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不多時,兩人便抵達了翠雪競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