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房間,洗澡歇息。

夜裡一點半,木屋一樓。

莎莉娜洗完澡,圍著浴巾,一手擦著頭髮,一手拿起吹風機給自己的長尾火狐,仙子尹布與頑皮熊貓吹毛。

過了片刻,她又拿起刷子,為她們刷毛。

莎莉娜很愛乾淨,她的寶可夢們性子也隨她。

輕輕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莎莉娜微微一怔,這個時間,誰會來呢?

她披上外衣,長身而起,問道:“誰?”

“莉莉艾……會不會打擾到你?”莉莉艾酥軟又富有貴氣的聲線從外傳來。

莎莉娜連忙開啟門,發現莉莉艾明顯也是剛洗完澡,一頭金色長髮挽著,露出白皙的脖頸,她穿著睡衣,抱著枕頭,手兒絞了絞,才問道:“可能……明天我們就會回阿羅拉了……所,所以今晚我們能一起睡嗎?”

莎莉娜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自然可以。”

她側開身子,示意莉莉艾快進來。

但莉莉艾卻是站在外面,沒有進來,嘴唇囁嚅了一陣兒,又低聲問道:“要不……我們一塊去瑪俐那裡睡?”

“好。”莎莉娜也沒有猶豫,直接抱著枕頭,和自己的長尾火狐們走出房間,來至走廊,輕輕敲了敲瑪俐的房門。

“誰?許淺素?”瑪俐的聲線從內澹澹傳來。

“是我和莉莉艾……”

卡察。

門扉輕啟,瑪俐披散著齊肩黑髮,肌膚帶著剛洗澡後的水氣,穿著黑色睡衣,出現在門後。

精緻的小臉雖然沒什麼表情,卻是十分可愛。

饒是莎莉娜與莉莉艾也都是美少女,也不禁呼吸微微一窒。

兩女自然不是彎的,這只是單純地對於美的欣賞。

瑪俐打量了一眼抱著枕頭的兩女與跟在她們身後的寶可夢們,歪了歪頭,問道:“要一起睡嗎?”

“嗯……因為可能明天就會分開……”莉莉艾低聲解釋道。

瑪俐雖然性格清冷,卻也沒有拒絕,側開身子讓她們進來。

房間內的床鋪很大,容下三位身材纖細的少女自不是問題。

“嗚~”

“嘶啾~”

長尾火狐,仙子尹布,白晃晃,電電蟲等寶可夢們也一起走進來。

“莫魯~貝~”莫魯貝可難得今天沒有睡覺,神采奕奕地趴在地毯上吃寶可夢食物,見到寶可夢們,舉起拿著精靈食物的小手向她們打招呼。

三位美少女聚在房間,卻也沒有多做什麼,大家認識了這些天,彼此也都熟絡了,簡單地鋪了鋪床,便直接關燈,並肩躺下。

她們寶可夢們則依偎在地毯上,蓋著小被子。

房間內幽香遍佈,清幽的月光如水般透過窗戶,灑在房內,寧靜的氛圍縈繞於內。

過了片刻,瑪俐才睜開眸子,淺綠色的雙眸在夜色下十分,她輕聲問道:“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是在問莉莉艾。

她知道莉莉艾應當是想與她聊些什麼的。

莉莉艾也睜開眸子,抿了抿櫻色的唇瓣,卻是先看向了莎莉娜,好奇問道,“莎莉娜,一年前,你與小智的旅行,感覺怎麼樣?”

“誒?我和小智?”莎琳娜正凝神靜聽,想看看莉莉艾想與瑪俐聊些什麼,不曾想話題居然是先從她這裡開始。

她俏臉不易察覺地紅了紅,緊了緊抓著被子的手兒,低聲道:“感覺,很開心……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一段時間……我們一起騎過象牙豬翻越雪山,也去過機巧城市遊玩,結識過一位鑽石公主……”

剛開始說,莎莉娜還很不好意思,但漸漸,她卻是不由自主地輕笑了起來,繼續道:“他還在巨樹下送過我藍色緞帶……不過我們也在雪山中吵過架,我們經歷了好多好多,時至今日我仍不時想起曾經的旅行。”

“吵架?”莉莉艾一愣,她原本是不好意思和瑪俐聊天,才想著先和莎莉娜聊聊,舒緩一下氣氛的,但如今她是真的好奇了。

莎莉娜這樣溫柔又那麼喜歡小智,居然還會和小智吵架?

“嗯,我還向他狠狠地扔了雪球。”明明在說吵架,莎莉娜卻還是笑得很溫柔,語氣十分輕快。

莉莉艾不由想象了一下自己和許淺素吵架的樣子……一想她就心尖兒一顫,感覺委屈巴巴的。

想象不出和許淺素吵架的樣子。

為什麼莎莉娜還能用這種口吻說起吵架呢?

莉莉艾又看向瑪俐雪白的側臉,低聲問道:“瑪俐也和淺素先生吵過架嗎?”

瑪俐沒有看她,說:“雖然小打小鬧不斷,但嚴格意義上……並沒有。”

瑪俐小姐說得很嚴謹,沒有就是沒有。

雖然許淺素總是被她教訓,但瑪俐知道,許淺素從未怕過她,也從未在乎過自己教訓他。

他在乎的東西……總是莫名其妙。

“瑪俐害怕與他吵架嗎?”這次是莎莉娜在提問。

“我很怕。”莉莉艾在被子裡舉起手來,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低聲道。

莎莉娜無奈中帶著笑意望了莉莉艾一眼,宛若一位溫柔的大姐姐。

三女之中,莎莉娜最大,與小智同歲,今年十六。

瑪俐小姐其次,快十五了。

只有莉莉艾才剛剛十四歲。

“害怕吵架很正常,但當真的吵架時,也沒有什麼……遇到矛盾是很正常的事,但只要相互理解,相互扶持,坦率地說出自己心底的想法就沒有問題……”莎莉娜柔聲勸慰著莉莉艾,

“雖然我沒有和許淺素接觸過,但我覺得他是一個溫柔的人,若是有一天莉莉艾和他吵架,無論他面上怎麼冰冷,但在心底一定是心疼你的。”

“他不會和你吵架……”就在此時,瑪俐幽幽地補充道,“他只會一言不發地和你鬧彆扭。”

“啊?鬧彆扭?”莉莉艾一怔,想了想,疑惑問:“他很孩子氣?”

“可能吧,總之不能用常理看待他,不然會被他氣死。”瑪俐伸出手兒挽了挽被壓在下面的黑髮。

莎莉娜和莉莉艾被逗笑了。

莫魯貝可翻了個身子,撓了撓後背,又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莉莉艾又問:“莎莉娜,你…你當初在和小智分別時,心底很捨不得嗎?”

雖然莉莉艾是在問莎莉娜,但看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說自己。

“嗯,捨不得。”莎莉娜收斂了笑意,望著天花板,輕聲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呢?”今夜的莉莉艾,問題格外多。

這個問題把莎莉娜難住了,她離開,自然是要去豐緣地區進修寶可夢表演家的才能……畢竟她也有自己的理想。

但她思索片刻,卻是覺得,答桉應當不是這個。

不是為了所謂的理想,未來,而是為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更深層次的理由。

她沉默了很久,心緒千迴百轉,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句子,最終,她說:“可能……是為了和他再一次相遇吧。”

莎莉娜說得很隱晦,連她自己也聽不太懂。

莉莉艾自然也不明白,她翻了個身子,又問瑪俐:“瑪俐如果有一天要和淺素先生分開,可能會是什麼理由呢?”

“吵架。”瑪俐毫不猶豫地說。

“哦……”莉莉艾擺正身子,寶石般的碧綠色眸子怔怔望著天花板。

她還是不理解明明那麼捨不得,為什麼就要分別呢……

如果找不到原因,她可能……便不能下定決心,回去阿羅拉了……

瑪俐瞥了莉莉艾迷茫的側臉一眼,沒有談及分別這個話題,而是輕聲道,“你捨不得他?”

開門見山,直接提問。

“誒?啊!?”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到莉莉艾雪白的肌膚瞬間紅得滴血,她把臉兒縮排被子裡,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滿是羞赧神色的眼眸,微不可查地輕輕頷首。

即便心底已經有了猜測,瑪俐還是在心底升起了幾分對許淺素的不滿。

以後,不能讓他再隨隨便便和女子單獨行動了。

瑪俐閉上雙眸,輕聲道:“你是你,他是他,我們兩人的經驗對你未必有效……如果心底迷茫,那明天就去找他談話吧。”

莎莉娜也點點頭,道:“不能將問題埋在心底,尤其是到了分別的時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能,分別之後,便再難相見了。”

“啊!?”莉莉艾被莎莉娜嚇到了。

“抱歉抱歉……”莎莉娜不好意思地挽了輓額前的劉海,在這種時候說些恐怖的話,好像是她的習慣來著。

莉莉艾又把臉兒埋進被子裡去,默默無言,過了一小會兒,傳來了細微的抽泣聲。

無論莉莉艾怎麼不捨,怎麼抉擇,等明天冬季露營結束後……終究是要離開了。

聲音消散,屋內寂靜,再也沒有了多餘的聲響。

只有細微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