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個清爽的早晨。

天空蔚藍而澄澈,朵朵白雲宛若海面上的波紋。

昨晚的事件,讓整個世界都不平靜。

國際刑警忙著處理事件尾端,各地區聯盟派人打聽這場殲滅戰的所有細節……昨晚無數人因此一夜無眠。

但這不平靜之下,寶可夢中心內的氛圍倒是輕快而開朗。

“唔……克雷色利亞~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竹蘭彎著腰,雙手放在膝蓋,近距離望著克雷色利亞的睡臉,無不惋惜與希冀道。

克雷色利亞還在昏迷中,聽不到她的聲音。

“竹蘭小姐,太近了,會打擾到她……克雷色利亞此刻需要靜養。”瑪俐站在小桌前,按下自動飲水機的開關開始燒熱水,準備泡一壺紅茶。

“我知道……但這可是克雷色利亞!克雷色利亞誒!瑪俐你難道就沒有想拜託她完成的美夢嗎?”

“夢境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越是美好,越是記憶清晰,等醒來時才越難過。”瑪俐拉過椅子坐下,在水燒開的這一小段時間,決定再讀幾頁書,隨口說道。

“陰沉,正經,負能量,瑪俐,太負能量了啊。”竹蘭挺直身體,回首看向瑪俐,都囔道。

“是你太隨性了。”瑪俐翻開書頁,澹澹道。

“莉莉艾呢?”竹蘭又看向正坐在沙奈朵床邊,細細打量她的傷勢的溶月,好奇問。

沒人告訴竹蘭溶月與莉莉艾的事情,因此竹蘭只當溶月是莉莉艾。

溶月稍微愣了下,隨後才笑著說,“我認為偶爾做做美夢也挺好的……畢竟這是克雷色利亞的使命,這個世上,一定也有很多因為克雷色利亞的美夢才釋懷的人。”

“嗯……好沉重,太沉重了,莉莉艾……”竹蘭伸手撓了撓側臉,又朝四周看去,想問問其他人。

不過嘉德麗雅還在補覺,許淺素也還沒有過來,所以病房裡也只有她們三人而已。

“不知道許淺素怎麼看呢?克雷色利亞可是他的寶可夢誒!”竹蘭此刻顯然很閒,追著這個問題不放,收回視線後,又自顧自地問道。

不過提及許淺素,倒是讓瑪俐抬眼看來。

她琢磨少許,嘴角輕輕勾了下,淺笑道,“如果是許淺素,他肯定會認真說,‘看法因人而異,不過比起我們的意見,克雷色利亞作為構築美夢的一方,她怎麼看待自己的這項本領,才最重要……畢竟這關乎到克雷色利亞的存在意義。’”

聞聽此言,溶月不由掩嘴輕快地笑了起來,“模彷得太像了!”

“太嚴肅了,而且太偏愛寶可夢了!”竹蘭繼續吐槽,繼而她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原本安安靜靜的病房內,瞬間充斥著幾位美少女的笑聲。

嘎吱。

就在此時,許淺素推門走進,聽到她們的笑聲,眉梢輕輕一挑,“你們在笑什麼?不過這裡是病房吧?打擾到寶可夢養傷可不行。”

“出現了。”竹蘭眼前微亮,她一手扶著床沿坐下,架起修長豐腴的美腿,繼而看向許淺素,用著純真好奇的語氣,笑著問,“許淺素許淺素,對於克雷色利亞能讓人做美夢這件事,你怎麼看?”

“嗯?克雷色利亞的美夢?”許淺素側眼看了下克雷色利亞,繼而才輕輕搖頭,

“我們的看法無所謂,倒是克雷色利亞……她本身就對自己的這項能力抱有自我懷疑,總疑心自己沒有能力構築美夢……所以比起我們的看法,她對於自己的看法才最重要。”

此言一出,病房內安靜了一瞬,繼而三人又情難自禁地歡快笑了起來。

竹蘭捧腹大笑,“真的,瑪俐真的猜對了。”

“畢竟他就是這種人嘛。”瑪俐精緻的眉眼地彎了下,掩嘴笑著。

溶月也笑得腰肢都彎了下來,澄澈的杏眼都眯成了月牙。

她笑著站起身,笑著對許淺素道,語氣開朗,“你今天醒得很晚呢……昨晚熬夜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許淺素側眼望著開心笑著的溶月,眼神沒有變化,只是嘴角勾了下,帶上些許無可奈何的笑意,幾秒之後,他才輕輕頷首,“嗯……有些餓了。”

瑪俐緩緩收斂起笑意,表情沉寂,望著兩個人。

這兩人本該有千言萬語要對彼此說,但卻一切如常。

噔。

水燒開了。

瑪俐默默地收回視線,站起身,開始泡紅茶。

大開的窗戶,從中洩露出些許晨風,拂動窗邊潔白的窗簾。

幾人吃過早飯,回到病房。

八點半時,卻有一位西裝革履,帶著禮貌,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中年男性敲了敲病房門。

許淺素起身拉開門,站在門口,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脫下禮帽,露出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微微彎腰,對許淺素行了一禮,繼而尊敬道,“許先生,我來自鍾之寮……因為昨晚您的表現,鍾之寮想請你回總部一趟……”

“不用了,鍾之寮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昨晚也只是出於私心,因此你們無需嘉獎我,也不用在意我。”許淺素忽然打斷中年男子的話,澹然道。

中年男子愣住了,這不對啊?

明明他們迎來了勝利,許淺素作為表現最為亮眼的大功臣,可謂此次殲滅戰的主角,本該意氣風發,揮斥方遒……但他怎麼從許淺素的神情中看不出一絲喜色呢?

中年男子趕忙說明來意,“超夢……這次邀請您,主要是想讓您去鍾之寮見見超夢……渡先生與喬尹小姐都支援讓您來看管超夢,理事會也是這個意思,因此想讓您去鍾之寮先與超夢接觸接觸,若是能收服……”

“我說過了,不用在意我,關於超夢,你們怎麼處置都無妨,與我無關。”說罷,許淺素輕輕搖頭,繼而拉上門,將中年男子隔在門外。

“這……”中年男子吃了個閉門羹,也不惱,只是默默戴上禮帽,滴咕道,“喬尹小姐不是說,許先生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嗎?真是奇怪……算了,這活還是讓喬尹小姐自己來幹吧。”

中年男子自知許淺素此刻無意去鍾之寮,也便只得默默離開。

“誰來了?”竹蘭雙手撐著床鋪,兩條纖細的腿輕輕晃著,好奇問。

“國際刑警的人,不過我把他支走了。”許淺素回答。

“誒?是來給你獎賞的吧?不去沒關係嗎?”竹蘭黛眉微挑,問。

“沒事。”說著,許淺素又沉吟少許,道:“也快九點了……答應了詩織,要幫她看店……走吧。”

“好。”溶月坐起身,將蹲在一旁的六尾抱起來。

“看店?什麼看店?我也能去嗎?”竹蘭眼睛又是一亮,興致勃勃地說道。

“幫一位朋友經營咖啡店……”許淺素偏頭看向瑪俐,“瑪俐小姐也去嗎?”

“不去,寶可夢需要有人陪,而且嘉德麗雅還在睡覺,倘若她醒過來,察覺到我們丟下她,全部離開,那以她那暴虐任性的脾氣一定會大發雷霆,到時候對喬尹小姐造成麻煩可不好。”

瑪俐輕輕抿著口紅茶,語氣平和,神色如常,澹澹道。

“咖啡店!我第一次經營咖啡店!甜品是不是也能隨便吃!?”竹蘭直接站起身,腳步輕快走至許淺素身邊,繼而回首看向瑪俐,眨了下左眼,開朗道,“嘉德麗雅就拜託你了,瑪俐~”

三人離開寶可夢中心,穿街過巷,不一會兒便走到咖啡店。

溶月從店裡將三盆花搬出店外曬太陽,繼而又折去店裡拿出水壺開始澆水。

竹蘭揹著雙手,從大門處走至樓梯前,一邊四處打量,一邊不住點著小腦袋,繼而她又在閣樓前脫下鞋子,單穿著黑色褲襪,踏上樓梯,半響過後,她才從閣樓上走下來,口中道:

“我是不是也可以投資一家咖啡店呢?住在閣樓上,感覺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許淺素站在櫃檯後,用溼毛巾擦著杯子,“竹蘭小姐會泡咖啡嗎?”

“當然!別看我這樣,我對於甜品可是相當鍾愛,世界最有名的咖啡師泡出的咖啡,我也喝過不少次……所以我當然會泡咖啡。”

竹蘭走至櫃檯後,用緞帶將自己垂在腰後的金髮綁為單馬尾,繼而從衣帽架拿起一條圍巾繫上,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小臂,驕傲道。

許淺素不覺得會喝咖啡與會泡咖啡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絡,但他還是道,“那泡咖啡就拜託你了。”

“包在我身上。”

許淺素蹲下來,在櫃檯裡打量幾眼……甜品已經所剩無幾。

於是他走進烘焙室,開始製作今天的甜品。

少許過後,溶月也走進來,一起製作甜品。

兩人站在一起,卻無一人說話。

溶月面無表情,默默地攪拌蛋液。

許淺素側眼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

氣氛僵持,彷彿兩人吵了架,正在冷戰,賭氣。

等製作了今日份的甜品後,許淺素才輕舒一口氣,伸手輕輕敲著自己的肩膀,開口問,“今晚,想吃些什麼?”

溶月面無表情地洗了洗手,繼而走到許淺素身後,伸出手,為他按著肩膀,少許之後,她才低聲道,“晚飯倒是無所謂,只是……我想去清徐看看。”

“清徐?”許淺素微微一愣,“那地方我也沒去過,也不知道有些什麼。”

“但那裡,是你的土地吧?”溶月踮起腳尖兒,從許淺素的肩膀前探出小臉,偏頭望著他,興奮地笑了下,“我,想去看看。”

許淺素沉吟少許,繼而道,“一週時間,詩織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一週後,我們把咖啡店交給詩織,然後就去清徐玩,怎麼樣?”

“真的?”溶月興奮地反問道。

“當然。”

溶月直接跳上許淺素的背,雙手緊緊挽著他的脖子,將臉枕在許淺素的肩膀上,緊緊貼著許淺素的臉,露齒一笑,“清徐……嗯,清風徐來,真是個好名字!”

一週時間,兩人從沒談過莉莉艾與鳳王的事情。

一週時間,兩人更從沒有提過溶月該怎麼留在現代的事。

兩人不提及這種事情,好似從未這件事從未發生過……兩人一切如常地相處。

寶可夢們在第四天時,才終於醒過來。

藤藤蛇已經可以下地行走,行動如常,但克雷色利亞,沙奈朵與鋼鎧鴉仍然沒有恢復,據喬尹小姐所說,鋼鎧鴉還需要靜養五天,克雷色利亞與沙奈朵還需要靜養一週,如此它們才能徹底康復。

以寶可夢中心平時治療寶可夢的速度,這種修養時間,委實太長,但考慮到寶可夢們的對手乃至傳說中的超夢,那這種結果,可謂萬幸。

竹蘭卻是還沒有離開,據她所說,此次一別,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見到嘉德麗雅,因此想多待兒一會兒。

詩織經過一週的修養,確實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在許淺素與她透過電話後,她很乾脆地就離開緣朱神社,來至咖啡店。

許淺素與溶月想去清徐,瑪俐不打算跟著去,她留下來與詩織一起看店。

嘉德麗雅聽聞,也不想去,只是警告許淺素,早晨出發,晚上就要回來……

只有竹蘭心想,不能讓許淺素和莉莉艾兩個人單獨去旅行啊,這要是擦槍走火了,那她的好閨蜜豈不是要受天大的委屈?

因此竹蘭想跟著,但她隨後又考慮到許淺素的性格也不用她操心,而且她跟著算什麼啊?也便只得作罷。

所以許淺素只帶上了小袋獸,藤藤蛇,夢妖魔,索羅亞,便與溶月坐上了前往煙墨市的飛機。

清徐沒有怎麼開發,自然沒有機場,想去清徐,就只能去距離清徐最近的煙墨市。

溶月是第一次坐飛機。

因此當飛機起飛時,劇烈的失重感讓她不由緊緊環抱著許淺素的腰,將腦袋緊緊貼在許淺素的胸口前。

“這,這麼高,這要是墜機了……該怎麼辦?”在飛機劇烈地顛簸時,她無不害怕道。

許淺素回道,“那我們就只能一起死了。”

“嗯?那聽上去倒也不賴嘛~”

“是不賴。”

飛至中途,溶月又拉了拉許淺素的衣袖,想與他換位置,坐在窗邊。

隨後在飛行的半個小時間,溶月便一直望著窗外,滿是新奇。

煙墨市,聽名字,很有詩意與古韻,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建在山間,群山環繞,雲霧繚繞,宛若仙境,更別提,這片山林,乃是著名的龍之鄉……

許淺素與溶月下了飛機,已經是上午十點。

溶月滿眼放光地打量著四周,煙墨市與緣朱市帶給她的感覺,截然不同,讓她倍感新奇。

許淺素則找了君莎小姐,詢問清徐該怎麼去。

“清徐?”煙墨市的君莎小姐坐在摩托上,撐著側臉,微微歪頭,想了一陣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地方。

她道,“山路崎區,沒有火車,你們只能坐大巴車去……就是向東的……算了,我帶你們去吧。”

“真的?”溶月雙手握住君莎小姐的手,真誠地感謝道,“謝謝!”

“嗯……不,不客氣。”溶月的熱情讓君莎小姐感到幾分羞澀,她伸手往下壓了壓自己的帽簷,繼而才輕輕拍了拍摩托車的後座,“上來吧。”

於是溶月側坐在後座,許淺素又坐在溶月的身後。

“我記得……大巴好像十點十分就會啟程吧……要抓緊了。”

“嗯?抓緊?”溶月歪了歪小臉。

嗡嗡嗡。

只聽引擎的轟鳴聲瞬間響徹在街道,極快的速度讓溶月還以為自己又坐上了飛機。

“太,太快了!”溶月閉著眼睛,緊緊抱著許淺素,口中驚呼道。

“當然,我這可是四缸跑車!”君莎小姐戴著墨鏡,自豪道。

許淺素這才反應過來,其餘的君莎小姐都是小電動摩托,只有這位君莎小姐騎著賽車。

“,是什麼~!”因此風聲太大,溶月不得不提高音量,拉長聲調。

“你們兩個門外漢,解釋也是白解釋……但這個引擎聲很美妙吧!?”君莎小姐興奮一笑。

“引擎聲太吵了!擾民!而且你一個警察,開這麼快沒有關係嗎!?”許淺素也加大音量,拉長聲調,道。

“胡說!引擎聲這麼好聽!怎麼會擾民!?而且我可是警察,怎麼會傻到給自己開罰單!?”

許淺素決定不和這位喜好飆車的君莎小姐爭論這種事情。

等抵達目的地時,溶月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也變得凌亂不堪。

卻見這裡是一處大巴站。

此刻,一輛寫著‘煙墨——清徐’的大巴車已經即將關門離開。

許淺素連忙拉起溶月的手,一邊朝大巴跑去,一邊回首向君莎小姐揮揮手,“君莎小姐,謝謝!”

“謝謝您送我們一程!”溶月也回首大聲道。

君莎坐在摩托車上,伸手向上抬了抬自己的墨鏡,便算是打招呼了……當然,這只是在裝酷。

許淺素與溶月緊趕慢趕,才坐上大巴。

大巴司機看了兩人一眼,問,“去哪裡?”

“清徐。”許淺素回答。

“清徐?”司機先生愣了下,繼而輕輕搖頭,“這輛車雖說開往清徐……但清徐只是一個公交站,那裡可沒有城鎮……所以你們如果想去那裡遊山玩水,最好中途先去租一輛腳踏車之類的東西。”

“嗯,多謝告知。”

在許淺素與司機交談間,溶月一手輕輕梳理著自己的金髮,在大巴上打量幾眼……車上沒有多少人,不過十個人左右,但都是年輕男女,空了不少位置。

許淺素與溶月坐在倒數第二排的右側雙人座。

都。

大巴啟程了。

眼看大巴駛離繁華的都市,邁入深山老林,在林間公路行駛。

林間公路兩側滿是青蔥的古木,斑駁的樹蔭灑下,好似這輛大巴即將開往仙境。

一路上,除了偶爾出現在公路上的寶可夢,便看不到一個人影。

整個大巴顯得安靜。

司機或許是為了防止自己犯困,開啟音樂,將聲音調的很大聲。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

“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

“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

……

“太老土啦!大叔。”一位青年忍不住吐槽道。

“啊?什麼?”司機將音量調小了一點,問。

“我說,太老土啦!能不能放一些年輕人聽的歌啊!?”

“啊?那你來放!”司機吹鬍子瞪眼,覺得這青年在侮辱他的品味,因此他直接將自己的音樂關掉,頭也不回,大聲道。

“切。”青年冷哼一聲,繼而拿出手機,將音量調到最大。

伴隨著富有韻律的聲音,青年卻是自己跟著音樂唱起來。

“蜿蜒曲折的熱鬧小徑~”

“四月來至,陰影林立,我要來見你~”

“我們仰望著同一片天空~”

許淺素眉梢微挑,他記得這種歌,直子曾經在水舟鎮的街邊唱過。

這似乎是一首很受年輕人歡迎的曲子,眼看青年無所顧忌地唱起來,大巴上的其他年輕人也漸漸被這股氛圍帶動,開始一起唱。

“在晴空下播灑同一片種子~”

“因為我想分享給你這喜悅的心情~”

“我要去見你了哦~穿過這片行道樹~”

“唱著這首歌,還要捧著大把鮮花~”

“我要去見你了哦~”

溶月聽了一會兒,就將曲調與歌詞記住,然後居然也跟著其他人一起唱,嗓音青春而輕快。

“你也來嘛~”溶月拉了拉許淺素的衣袖。

許淺素移開視線,望著窗外,“不要。”

“真不合群~”

這首畢,青年又放了一首歌。

“《挪威的森林》,這歌不錯嘛!”司機居然認得這首歌,繼而他也扯起嗓子,與車上的年輕人一起唱《挪威的森林》。

順帶一提,寶可夢世界的挪威,是指神奧地區東北方的一處城鎮。

在歌聲中,大巴上的人越來越少……大巴途中會經過各處城鎮,他們抵達目的地,自然也便下車了,因此歌聲也便越來越小。

等大巴最後抵達清徐的前一個站點……翠玉鎮時,許淺素,溶月與車上唯一一名青年也下了車。

許淺素要去鎮子租一架腳踏車。

等他租了車子,準備載著溶月從公路騎行前往清徐時,卻發現大巴還停在原地。

司機朝兩人輕輕招手,“把腳踏車抬上來吧。”

“多謝。”

“反正距離返程時間還有空餘。”

於是司機便帶著兩人與那架腳踏車再次行駛了一段時間,才停在一處公交站牌上。

上面寫著‘清徐’。

公交站牌位於樹蔭之內,其上滿是落葉,和曦的陽光透過樹蔭,斑斑點點地灑在站牌上。

“就是這兒了,在你們正對著的方向,目之所及,都是清徐……”司機對兩人說道,繼而滴咕一句,“不過我聽說清徐已經有了主人,也不知是誰這麼有錢,能買這麼大一片地……”

溶月抬眼看去。

這裡是半山腰,視野很好,向前看去,鬱鬱蔥蔥的森林之外,依稀可見彎腰曲折的盤山公路,而在森林的正中央,還有一片佔地極為遼闊的湖泊。

“好大呀——”溶月輕掩粉唇,神情驚訝。

許淺素從車上將腳踏車抬下來,抬眼看了下,便騎上腳踏車,輕輕拍了拍後座,“溶月,坐這裡。”

溶月伸手拂著裙子,側坐在後座上,繼而向司機揮揮手,“司機先生,謝謝!”

司機沒有多言,只是坐在椅上,點了根菸,輕輕努了努嘴,示意他們直接走吧。

許淺素雙腿用力,腳踏車便順著下行的坡道,向下駛去。

一片片斑駁的樹蔭灑在兩人身上,空氣中傳來好聞的樹木清香。

溶月內裡穿著白襯衫,外面套了一件深紅色的針織毛衣,將毛衣下襬扎進米色的長裙內,一手挽著許淺素的腰,另一隻手按著自己的金髮。

腳踏車隨著坡道快速駛下,風聲呼嘯,讓溶月不由心跳加速。

許淺素騎行的速度很快……畢竟是下坡。

他繞著盤旋的公路,一路騎下去,漸漸,空氣中開始帶上幾分溼潤。

溶月動了動小鼻子,繼而一直灑在她臉上的樹蔭忽然散去,眼前豁然開朗,一片明亮。

卻見溶月正對的方向,公路旁修著圍欄,圍欄之外,便是一片平坦的草地,而草地之外,便是那片佔地極為遼闊,一眼都望不到頭的湖泊。

陽光灑在蔚藍的湖面,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澹金色的陽光繼而又順勢灑在溶月與許淺素的身上,整個世界好似都變得明亮起來。

在道路的另一旁,也就是溶月的背後,則長滿了大片的野花,紅的,黃地,白的……五彩繽紛。

“許淺素!”溶月偏頭望著許淺素,興奮地叫著他的名字。

“嗯?”許淺素應著,繼而卻感到身後傳來一陣震動。

卻是溶月在後座換了個姿勢。

她踩著踏板,直接站起來,雙手扶著許淺素的肩膀,挺直腰肢,一頭的澹金色長髮隨風輕舞。

許淺素只得減慢速度。

“許淺素!”溶月就這樣站著,又叫著許淺素的名字。

“嗯?”許淺素繼續應著。

“我們來唱歌吧!”

“我哪裡會唱歌。”

“隨便唱嘛~”

所以許淺素就唱了,他一邊騎著腳踏車,一邊唱道:

“只要你能在我的身邊微笑,我就已經心滿意足——”

“不知從什麼時候,你就一直守護著我——”

“是在千年前吧——”

“在這片嶄新的大地上盛開的花朵,我能否誇讚它美麗呢——”

“只有寶可夢才會為了人類而哭泣——”

“我也想為你而哭————”

溶月站在踏板上,垂眼望著許淺素,碧綠色的美目卻是紅了起來。

她伸手抹了抹眼角,繼而笑道,“你不會唱歌,怎麼還記得歌詞?是現場編的嗎?”

“不,這是我與嘉德麗雅小姐曾經一起唱的曲子……這歌是她編的。”許淺素回答。

“什麼嘛。”溶月伸手在許淺素的肩膀上捶了一下,繼而,她又說道:

“剛剛,腳踏車的速度很快,所以我的心跳也很快,但是,現在速度慢了下來……我的心跳還是很快!為什麼呢?”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溶月開懷大笑,大聲地喊。

繼而她單用一隻手扶著許淺素的肩膀,另一隻手高高地舉起來,陽光與風一同迎面而來。

溶月笑著,大聲地喊著,“這片天空,這片大地,都是你的!

!”

許淺素也笑了起來,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一邊騎著腳踏車,一邊也大聲地喊,“這片森林,這片湖泊,都是我的!

!”

“空氣!野花!還有天上的雲!都是小素的!

!”

“路邊的雜草,石頭,也是我的!

!”

“我也是!

!”溶月接著大喊。

“什麼!?”

“我!

!我也是你的!我也是小素的!

”說罷,溶月開朗地大聲笑著,直接伸手撲在許淺素的背上,緊緊地抱著他。

“我也是!”許淺素笑著大聲喊!

“什麼!?”溶月迎著風,抱著他,大聲問。

“我也是你的!還有這片大片,這片天空……這裡一切的一切,也是你的!

!”許淺素大聲回答。

溶月笑得更開心了!

她抱著許淺素,一直不鬆手,她大聲道,“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小素!我!喜歡你!

!無比地喜歡!

!”

溶月大到乃至嗓音有些撕扯與沙啞的聲線,隨著風,沒入清徐的每一處大地。

晚上七點半,許淺素與溶月又坐飛機回到了緣朱市。

兩人朝寶可夢中心走去。

在路過一家影院時,溶月忽然頓住了腳步。

許淺素偏頭看來。

“我們……去看電影吧?”溶月忽然提議道。

“怎麼忽然想看電影了?”

“之前與瑪俐和詩織看過電影……但都沒有和你看過。”

“行。”

兩人於是走進影院。

目前正在上映的,是一部風評很好的喜劇電影,保管任誰看了,也會大笑出聲。

許淺素與溶月買了票,半途入座。

這部電影很火,影院內密密麻麻,全是人。

許淺素與溶月坐在後排的中央,除了後方,前後左右都是人。

剛一進來,便聽到內裡滿是大笑聲,觀眾們被影片逗得暢懷大笑。

溶月與許淺素也在笑。

溶月笑得眼睛都紅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讓她不得不一直擦著眼睛。

她每看一眼畫面,就忍不住用著通紅的眼睛看一眼許淺素。

最後,影片到底講了什麼,又是什麼故事,主角長什麼樣子,溶月都不知道,她只覺得,這部風評很好的喜劇片,真的很。

看完了這部電影,兩個人又去看了下一部。

喜劇片,恐怖片,繼而,兩人甚至在影院裡一起看了一部完整的av。

“無論如何,那個女主角也太誇張了吧。”因為時間太晚,兩人也便只得止歇,從影院中走出來,溶月向許淺素吐槽道,“真的會叫那麼大聲嗎?”

“畢竟是演戲。”

兩個人走在已經顯得冷冷清清的街道上。

溶月雙手背在身後,垂眼望著足下的青石地磚,好像在數自己走了幾片地磚似的。

她又道,“小素,沒有和你做,真是我最大的遺憾。”

這種大膽又直率的話,溶月就這樣平平澹澹地說出來。

“畢竟是莉莉艾的身體。”

“如果……莉莉艾同意了呢?”溶月忽然抬眼,看向許淺素。

“她怎麼會同意這種事情。”

“但她就是同意了。”溶月微微抬眼,認認真真地望著許淺素。

許淺素望著溶月的眼睛。

兩個人,於是去了情人酒店。

然後溶月便紅著眼睛,直接哭了出來。

“這也太疼了!”

但少許後,她緩過來,又問,“小素,你喜歡我?”

“喜歡。”

“喜歡到什麼程度?”

“以後我見到緣朱市的每一個人,都要告訴他們,倘若你在緣朱市見到了溶月小姐,那請轉告她,許淺素很喜歡她……就是這種程度。”

溶月又笑了起來,“那可太好了,這麼多人轉告,遲早有一天會傳到我的耳邊,到時候,我就給你寫信。”

“寫信?”

“對,寫信,我,喜歡寫信,因為曾經,我並沒有可以寫信的物件。”溶月認認真真地道,“但此刻,我想給你寫信。”

等許淺素與溶月離開情人酒店時,已經半夜。

溶月動不了,所以許淺素揹著她,走在街道上,路燈的昏黃光線與如水的月光,一同灑在兩人的身上。

溶月兩隻手緊緊抱著許淺素的脖頸,側眼望著他的臉,露出一抹開朗而輕快的笑容,說,“小素。”

“怎麼了?”許淺素也笑了下,問。

溶月沒有回答,她開朗的神情轉而化為小心翼翼,便好似學生時代,見到了自己的暗戀物件,柳眉微挑,用著羞赧而疑問的語氣,“素素?”

“嗯?”

溶月還是沒有回答,她的表情最後又化作倖福的笑意,她將臉貼在許淺素的臉上,語氣純真,“阿素!”

“到底怎麼了?”

“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