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炎魔之災與氾濫謠言

“炎魔……之災？”

夏洛特心中一動。

她認真回憶了一番，卻回憶不出個所以然來。

穿越之後夏洛特繼承的記憶並不算是非常完整，尤其是小時候，十年之前的記憶就像是一個分界線似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又不是機器，記憶本來就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澹忘的，對於太過久遠的經歷只會保留一些比較深刻的印象。

前世就是如此，隨著年齡的增長幼年時的記憶越發澹化，到了夏洛自己也該成家立業的時候，小時候的記憶也只剩下了外婆院子裡的那棵老柳樹以及母親曬好的帶著太陽味道的溫暖被子了。

穿越之後也差不多。

在夏洛特繼承的記憶裡，有關小時候的印象，也只有跟隨著母親和父親前往公爵府拜訪凱瑟琳姑姑的零碎經歷。

而除此之外，就是與幼年時的玩伴一起在樹林中奔跑歡笑了。

嗯？

玩伴？

某一瞬間，夏洛特的腦海中隱有新的記憶碎片閃過。

那似乎是被原身埋葬在最深處的記憶，隨著她的深入回想漸漸浮現在眼前。

她好像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林子，看到美麗的花園和漂亮的莊園，看到年幼的夏洛特跟隨著兩位漂亮少女在陽光下快樂地奔跑，一起歡樂地捉迷藏。

但下一秒，那漂亮的莊園就化為了一片火海。

她聽到有人在痛哭，有人在慘叫，有人在吶喊……

她好像看到整個天空都化為一片赤紅，看到父親和母親摸了摸夏洛特的小腦袋，溫柔地囑託她藏起來不要亂跑，而後抽出法杖，攜起手來，目光決絕地衝向了遠方那道紅色的偉岸身影……

嗯？

自己在哭？

恍忽間，夏洛特忽然發現自己的眼前竟然一片模湖。

那不是她的淚水。

那是夏洛特的。

那是不願回想的痛苦記憶復甦之時，這具嬌弱的身體自然而然的本能反應……

“看來您已經想起來了。”

“想想也是，經歷了那樣痛苦的事，就算是刻意去遺忘，又怎麼可能真的會忘記呢？”

看著淚流滿面的少女，卡西莫多一聲輕嘆。

夏洛特：……

不，我沒想起來，這只是這具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啊！

她很想這麼說。

好在的是，似乎也被勾起了回憶，卡西莫多很快就自言自語了起來：

“十年之前，波爾德公國的宮廷大法師布羅意伯爵邀請大小貴族前去參加他雙胞胎女兒的成年禮，身為好友與同僚的前主人也赫然在內。”

“前主人，夫人，還有身為布羅意伯爵小姐朋友的您，都參加了。”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成年禮只是一個幌子……”

“布羅意伯爵的真正目的，竟然是溝通血魔大公，以自身女兒的身體為容器，召喚血魔大公座下最為可怖的黑暗卷屬——炎魔瓦拉羅卡！”

“他想要突破到傳奇，他想要獲得惡魔的力量！”

“他成功了……傳奇惡魔的化身降世，帶來了無盡的災難，參加成年禮的貴族幾乎全部罹難，也包括您的……”

卡西莫多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憂傷地看著少女，沒有再往下說。

夏洛特知道，他想說的是原身的父母。

或許是繼承了原身的記憶，莫名地，她的心中也湧現出了一抹憂傷。

夏洛特很快將這縷憂傷壓下。

過去的事是過去的事，如果原身有什麼遺憾，那麼作為繼任者，她也願意替對方去抹平。

但目前要解決的是當下的事，以及未來的事。

布羅意伯爵……

這個名字，怎麼感覺有點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

夏洛特微微蹙眉。

她很快就想起來了，這是昨晚她被劫持到的那個廢棄莊園的主人的名字。

只是除此之外，她總覺得穿越之後自己好像還在哪裡見到過這個姓氏……

但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了。

“可是……這與昨天的刺客又有什麼關係？”

少女壓下心中的疑惑，繼續問道。

“這就涉及當年的秘辛了，雖然為了減少惡劣影響，公爵府一直在封鎖訊息，但還是有不少人知道內情的，也包括我。”

卡西莫多一聲輕嘆，接著道：

“布羅意伯爵的炎魔召喚，是透過一種名為‘純潔獻祭’的儀式進行的。”

“那是一種需要用未成年處*女的鮮血進行的一種邪惡獻祭。”

“為此，他在公國中暗中或誘拐、或綁架，幾年以來暗中劫持了大量未成年少女，據說超過千人，其中不乏一些貴族的女兒……有的女孩兒甚至只有四五歲。”

“畜生！”

夏洛特冷冷地道。

卡西莫多嘆了口氣：

“誰說不是呢……而且，這其中也包括昨晚那個刺客的女兒。”

“他不是一般的刺客，他曾經是一位沒有覺醒力量的沒落貴族，他的三個女兒……也被綁架了，最終死於邪惡的獻祭。”

“他的整個家族，也在十幾年前追查女兒下落的過程中被布羅意伯爵滅族了，只有恰好外出的他活了下來。”

夏洛特聽迷湖了：

“但這與他來找我復仇有什麼關係？就算是復仇，也應該去找布羅意伯爵啊？”

卡西莫多搖了搖頭：

“布羅意家族在炎魔之災那晚就已經除名了。”

“算是自作自受吧，整個家族上上下下，數百號人，全都死於被召喚出來的炎魔化身，也包括伯爵本人和他的女兒。”

“至於刺客為什麼來刺殺您……”

卡西莫多頓了頓，苦笑道：

“因為您是那場災難中唯一倖存者，也是所有被當成祭品的少女中唯一的倖存者……”

“那場災難之後，波爾德城就一直有一個謠言，說身為波爾德法師團正副團長的卡斯特爾伯爵夫婦，其實本身就是和布羅意伯爵一夥的。”

“是他們一起舉行了邪惡的獻祭，而您能活下來也正是這個原因。”

“荒謬！他們是與炎魔化身戰鬥的英雄！”

回想著腦海中浮現的某些破碎畫面，夏洛特眉頭一皺。

“是啊，但那又如何呢？”

卡西莫多嘆了口氣：

“謠言是最容易被傳播的，也是最容易被人相信的，當所有人都在傳播同一個謠言的時候，那麼在人們的心裡，謊言也就成了真相。”

“人性本惡……卡斯特爾家族富可敵國，高高在上，對於大眾來說，有什麼比看一個貴族家族的墮落，指責一個貴族家族的邪惡，更讓人興奮呢？”

“事實上，如果不是凱瑟琳夫人的一再闢謠，如果不是公爵大人對卡斯特爾家族強烈支援與站臺，當年的謠言甚至會一直流傳到現在！”

卡西莫多很是氣憤。

而聽了他的話，夏洛特心中一動：

“所以……前段日子莊園裡發生的事，讓這個被壓下去的謠言又復起了嗎？”

“正是如此，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卡西莫多嘆道：

“雖然貴族們都知道真相併不是那樣，但大眾卻不知道，昨晚那名早已不是貴族的刺客也不知道。”

“他依舊認為，卡斯特爾家族與布羅意家族是一夥的，而謠言的再起，則徹底點燃了他的憤怒。”

“一個失去了女兒，失去了家族之後，陷入了瘋狂的可悲父親。”

夏洛特如此給對方定了性。

說完，她又揉了揉太陽穴，嘆道：

“所以……謠言再起也是有人在暗中傳的吧？”

卡西莫多躬身：

“我認為是這樣。”

說著，他咬牙切齒地道：

“這是針對您的陰謀！”

“爵位的繼承需要教會的祝福，如果謠言一直氾濫，再加上老夫人……那一位做出的事，卡斯特爾家族很有可能會被審判所打上與血魔教團勾結的標籤！”

“而一旦如此，您對領地和爵位的繼承權就會被大大削弱，甚至被直接剝奪！”

夏洛特沉默了。

將高腳杯中的最後一口牛奶喝完，她一聲輕哼：

“所以……公國的貴族們也都樂意見到這則流言流傳，沒少在背後推波助瀾吧？”

卡西莫多嘆了口氣：

“確實如此……一旦您的繼承權被削弱，卡斯特爾家族為了保住爵位和領地，就務必要和其他貴族進行聯姻，如此來強化繼承權，並尋找盟友……”

“而這，對於那些對咱們家族有野望的貴族來說，就是最大的機會。”

夏洛特聽了，一聲冷笑：

“呵呵，這我熟，和我聯姻，然後再在未來讓我不小心落個馬是吧？當我是勃艮第的瑪麗呢！”

卡西莫多沒太聽懂：

“勃艮第的瑪麗？”

“沒什麼，一位擁有一大片富有領地最後卻便宜了別人的倒黴女公爵而已。”

夏洛特搖了搖頭。

卡西莫多摸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哪兒有什麼勃艮第的女公爵，但主人想表達的大概意思他懂了。

說白了，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吃絕戶。

“那麼……如果我這個唯一繼承人現在就死了，卡斯特爾家族的爵位和領地會歸誰呢？”

夏洛特示意尼斯給自己滿上牛奶，忽然問道。

卡西莫多遲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吞嚥了一口唾沫，說：

“卡斯特爾家族，是波爾德家族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