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叔,掌門,西陵道那邊起了爭執,齊師兄有危險。”

陶寒亭拉著劉三抖一邊走一邊說。

劉三抖被拽了兩步,掙脫袖子,他一位築基前輩,被小輩不明分說徑直牽著走,都是平日太和善慣壞這些弟子了,胸口莫名生出股慍怒之氣,“急急慌慌,成何體統,說清楚。”

鍾紫言見陶寒亭神色焦急,顯然那邊三位師兄遇到了大麻煩。

“師叔,看來是急事,寒亭師兄平日心智機敏,若不是危機時刻,斷不會如此慌亂。”鍾紫言對劉三抖說道。

陶寒亭急急說著,“這十來天有吃有喝,雙方相聚甚歡,本來一切都談好了,沒想到昨日臨走時,被別處趕來的另一夥長蘇門弟子攔住,說那西陵道驛館本是他家產業,蘇掌門沒有通知他家,齊師兄一氣之下說了難聽的話,被隨同的築基修士打傷,說今日午時之前不過去贖人,就只能辦喪禮了。”

鍾紫言一算,離午時可不遠了,來回路程得用半天時間。

劉三抖小眼睛剎時睜大幾分,急道:“快走!”

邊走邊問,“兩家金丹定的事,他家弟子怎麼還鬧這一出?”

“我也不知,貌似和我們接洽的這幾個和最後趕來的一夥人有矛盾。”陶寒亭快步跟上劉三抖。

鍾紫言見兩人就要走,抬手忙說,“師叔,寒亭,一切以同門性命為重,其它的都可妥協。”

“我自省得~”劉三抖帶上陶寒亭疾馳飛離斷水崖。

鍾紫言望著遠去的二人,神色擔憂,只怪他修為低微,陪著去了也無用處。

“誒~初次涉事,兩隊皆不順利,齊師兄等人還有性命之憂,他性情直傲,為人剛強,第一次不該讓他去的~”

自語過後,鍾紫言又思索驛館交接的問題,這家門派掌門親口答應自家老祖的事,怎麼下面還有唱反調的,難道蘇禹老前輩走後,他家門內分裂了?

想來想去,只感覺這事莫名其妙,其中緣由一時肯定得不出來。

簡雍在一大早已經再次動身,向著槐陰坊而去,鍾紫言只盼望人別出事,其它一些都可以慢慢走。

修士不像凡俗國度,沒有律令約束的結果就是,一言不和便可暴起殺人,修真界歸根結底還是以拳頭強弱說話,鍾紫言自拜入赤龍門那一刻便深深記住了這個道理。

“如今齊,姜兩位師兄都是因為事不平而出聲,理雖然在這邊,拳頭卻在人家手裡,誒~這種氣以後怕是還要受一段時間,待陶老祖歸來,再十倍報回去,一味忍讓,只會讓他們小瞧!”

鍾紫言盤算完,暫時放下這兩件事,走近院中正殿另一側的偏殿。

這裡是小一輩弟子聽學的地方,負責教學的是唐林,只教基礎的修真術法認知,修煉方法,各種符咒靈器的作用等等。

唐林脾性溫和敦厚,擅研究一些術法玉符,讓他教授這些孩子,鍾紫言覺得挺合適,而且這麼長時間他自己樂在其中,能和孩子們處成真正的朋友。

坐在裡面的一共有六個孩子,除了本來鍾紫言的五個學生,多了一個十四歲的孔祥,這孩子雖有修煉條件,智力卻比一般人低很多,憨傻愚笨,本來一開始陶方隱是計劃讓這憨子入巡邏守值隊的,是鍾紫言請求讓他多學兩年,現在才能坐在裡面打瞌睡。

“這憨貨~唉!”鍾紫言站在殿門外無奈搖頭,沒有走進去打擾弟子們聽學。

臨近午時,鍾紫言走進斷水崖下方的禁地,這處禁地不是山腹那處,是後來開闢的,這裡直接面對的是斷水崖的飛流瀑布,有七間禁室被挖建並排排列,苟有為就在第一間裡面。

他被關押的這一個多月中,鍾紫言每隔三五日來看望一次,起先幾日觀他低迷不振,鍾紫言好生勸慰。

過了十幾日後,苟有為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每日開始勤加修煉,對於鍾紫言時常來看他很是感激,說出過不少心裡話。

鍾紫言靜靜等著苟有為練完一個周天後,笑道:

“苟師兄進步神速啊?是不是有所突破?”

苟有為長髮散亂,身形消瘦眼窩深陷,早已不似剛來時的那般神采奕奕,他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是掌門來了。

“掌門今天這麼早就來了?”

鍾紫言回應,“不早了,午時都快過了,算著幾日沒來,今日得空來看看師兄。”

“勞煩掌門牽掛了。”苟有為自禁室內向鍾紫言躬身行禮。

“辟穀丹可還夠用?”

“夠的~”

鍾紫言也沒說門派發展不順的事,只問了苟有為一些修煉上的心得,兩人你來我往交談了小半個時辰。

鍾紫言起身要走,苟有為再次躬身行禮。

走出禁地,鍾紫言安心不少,自語一句:“看來是捱過去了,但願將來出來時能有所作為。”

回到自己的洞府,鍾紫言開始打坐修煉,本以為這次不會堅持多長時間,沒想到一坐就是三天。

第三天傍晚。

鍾紫言感覺四肢筋脈溫熱,周身竅穴發脹,屏氣凝神,感受那道若有若無的屏障,果然快到臨界點了。

抱元守一,澄心定意,提氣聚靈,衝擊那道無形屏障。

汗流浹背的鐘紫言逐漸呼吸沉重,好像千萬頭大象擋住了自己的去路,痛苦異常,正當難以堅持的時候,

識海中的那條在沉睡中緩緩遊動的雲息鯨本命,突然整個身形晃動了一下。

砰噗~

似是真音,又像虛聲,一層虛無壁壘被衝破,洞府內一應擺設都被氣流掃亂。

“這是……練氣二層?”

鍾紫言不確定般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此刻渾身說不出的舒暢,苦盡甘來更上一層樓的感覺,四肢充滿力量,起身踢了幾腳小時候自梁羽手裡練的腿法,氣流呼呼作響。

“我真的練氣二層了!”

多日來一直被憂愁焦慮困擾的心神,此刻得以放鬆,喜悅隨之而來。

“貌似那時候感受到了本命的動靜,此刻怎麼又沉睡了?”

自從幾個月前來槐山途中,有那麼短短几天感受到這條本命的活泛,此後好久都沒感應到它的動靜了。

“咦?好像多了一種能力……”

“【穩心勁】,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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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槐陽坡長蘇門內,宗門上下屍骸遍地。

大殿西北角被某種爆裂符炸了一半,留下光禿禿的磚瓦凹坑。

白衣方臉,短鬚修整,中年人模樣的蘇正手中拄著一把銀白寬劍,其上雖然鮮血滴流,他本人卻異常平靜,甚至看那雙眼睛,冷漠至極。

殿前一名弟子踉蹌跑來跪在地上,“稟掌門,逃了兩人…”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發獵妖懸賞榜,都要活見人死見屍!”蘇正冷聲吩咐。

“是!”那名弟子躬身行禮後,轉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