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屍魈攻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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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距陶方隱離開不過三個時辰,“鐺~咚~”,一聲警訊鐘鳴響徹山崖,震耳欲聾。
本是兩三天沒有睡覺,做著白日夢的鐘紫言一下子驚醒過來。
回神後細聽,這是強敵來攻的警訊鐘聲。
趕忙跑出洞府,向著崖頂的監察寮奔去。
待鍾紫言奔至監察寮下,其它方向的同門師兄弟也正好趕來。
因監察寮內部空間不大,鍾紫言叫上姜玉洲和齊長虹一同入內,其餘同門在外等候。
這處監察寮是門派護山大陣三十座陣基之一,有小部分控制陣法運轉的能力。
三人入內,看到裡面一位同門正滿頭大汗操縱著控制檯,控制檯上有二階元光鏡,裡面顯現的是斷水崖峭壁上方的景象,靠近峭壁的一側陣法屏罩大半區域被黑壓壓的烏雲蓋住,仔細一看,發現那黑壓壓的一片是數百頭黑毛巨猿,他們以鐵爪持續攻擊屏罩,半空中金屬滋鳴,尖利刺耳。
姜玉洲見那位師弟堅持的辛苦,上前替下讓他先講事情。
這人二十出頭,練氣五層,個子不高長著一對鬥雞眼,叫童泰。
鍾紫言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童泰汗如雨下,哭喪顫音:“掌…掌門,秦師兄和牛師兄被…被那群畜生害了!”
一旁的齊長虹刀眉濃重,厲聲呵斥,“童泰!你倒是說清楚些,別沒頭沒尾,掌門哪裡知道發了什麼?”
齊長虹身材高大,本來就長一副虎視狼顧之相,平日裡不苟言笑,修為已是練氣八層,一般的同門都不太敢與他相處。
童泰心神本就混亂驚炸,此時被齊長虹厲聲一吼,震的暫時說不出話。
鍾紫言忙拍著他的肩膀,忍著焦急心情,和聲說,“不著急不著急,慢慢道來~”
童泰穩了穩心神,結巴道:
“掌掌掌門,小半個時辰前,我和兩位師兄發現峭壁上有五頭黑毛巨猿,它們不住扔砸石頭攻擊護山大陣的屏罩,秦師兄見五頭山野畜生這般猖狂,帶著牛師兄出去準備清理掉,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別吞吞吐吐的!”齊長虹嫌他說的慢,催促他說重點。
“沒想到上面跳下來一頭紫毛巨猿,比那些黑毛的凶煞百倍,來不及看就把兩位師兄提在手裡掐死了…”童泰哭泣著說完。
鍾紫言吸了口冷氣,和齊長虹望向元光鏡內,仔細搜尋,發現果然有一頭紫毛巨猿靜靜站在半空峭壁的一塊斜石上。
“看氣勢,這畜生該有練氣十層的實力,難怪一出手就能殺兩位師弟。”齊長虹神色凝重說道。
鍾紫言眼見那些黑毛巨猿在外面攻擊的越來越猛烈,來回踱了兩步,突然想到一件事,先開口道:“童師兄,你馬上去請劉師叔,快!”
又對齊長虹說:“齊師兄,還得勞煩你去禁室將苟師兄暫時帶來,這群黑毛巨猿,應該就是昨夜白駱師兄遇到的屍魈。”
齊長虹心裡也猜到了兩件事的聯絡,快步走出監察寮趕去禁室。
劉三抖十幾天來一直忙於佈置門派各處大陣陣基,昨夜鍾紫言見時,就看出他精力疲憊,現在怕是在洞府休息,不過也顧不了那麼多,大事要緊。
童泰剛跑出去不久,又跑了回來,指著門外說,“劉師叔來了。”
原來劉三抖聽到警訊鐘聲後,稍一耽擱,也趕了過來。
劉三抖神色疲憊,額頭皺紋深重,聽鍾紫言重複了一遍童泰的話,背手觀望著元光鏡內的景象,沒看出有什麼急躁,這應該是他對護山大陣有信心。
齊長虹很快歸來,不過沒有帶上苟有為,只是氣憤道,“真是一個渾人,問了半天,支支吾吾什麼也不知道!”
有劉三抖這位築基修士在場,監察寮內四人都安穩了幾分。
劉三抖本來精神疲憊,如今遇了這事,心中憋著一股暴戾,盯著元光鏡中的那頭紫毛屍魈寒聲道:
“區區練氣妖物,也敢攻我這【三元御氣大陣】,真是不知死活!”
手中掏出一枚小巧玉佩,催動法訣,那玉佩靈光大盛變成半人多高的陣盤,光華流轉,上有太極陰陽魚靈影浮現,無疑是護山大陣的陣盤中樞。
正要往裡面添置靈石時,劉三抖停頓住了,稍停片刻,他快步走出監察寮,御劍飛向上空峭壁。
鍾紫言和齊長虹疑惑不解,站在姜玉洲身側看著元光鏡,見劉三抖飛出護山陣法屏罩,與那紫毛屍魈打鬥起來,幾人才明白了劉師叔的意思,他是要親自出手。
原本築基修為滅個練氣後期的屍魈不是難事,可不知為何,那紫毛屍魈也沒讓他帶著的小弟們參戰,竟然能和劉三抖打個平手。
齊長虹一邊分析著,“這屍魈的速度,比劉師叔還快,這樣爭鬥下去,要吃虧的。”
果然,兩方打了數十個回頭,那紫毛屍魈戰鬥經驗豐富,逐漸壓制住了劉三抖。
姜玉洲一邊控制陣法,一邊皺眉,“奇了怪哉,一頭練氣境的紫毛猴子,竟然能壓著劉師叔打,這是什麼道理?”
越往後打,屍魈的速度越快,攻勢越凌厲兇狠,那雙鐵爪寒氣逼人,其上紫色毒液流動,劉三抖已是到了險境。
知道再打下去說不定會出意外,劉三抖果斷撤回屏罩內部,那紫毛屍魈發出人性化的咯咯笑聲。
這算是很丟臉了,劉三抖陰鶩走回監察寮,鍾紫言幾人都不好說什麼,自家師叔被一個練氣境的猿猴打敗,誰能覺得光彩。
劉三抖收拾心情,見幾位小輩都不說話,自嘲一笑,“本來也不擅爭鬥,那紫毛畜生應是異種進化修煉,速度奇快無比,反倒令我出了洋相。”
鍾紫言趕忙附語,“這妖物奇異兇戾,不似普通妖獸,師叔長處在陣法一道,不必與他比蠻力。”
劉三抖嘆了口氣,目中閃過一抹肉痛之色,不再猶豫,將七枚三階下品靈石插入陣盤中樞,一瞬間龐大的靈力被斷水崖各處陣基吸收。
劉三抖操縱陣法,在面對著那群屍魈的陣法屏罩半空中開了一個口子,繁雜的靈光太極盤影浮現,瞬間射出數百道碗口粗的靈氣劍波。
那群屍魈來不及逃閃,就被轟擊死去七七八八,當頭的紫毛屍魈也沒逃過轟殺,剩下那十幾頭幸運的,見同伴幾乎死絕了,‘吱吱~’亂叫,頭也不回往峭壁上方爬去,眨眼不見了蹤影。
七枚三階下品靈石被拿出時,基本已經都黯淡無光,劉三抖痛惜道:“誒,可惜這上好靈石,殺雞牛刀,大材小用了。”
【三元御氣陣】乃是二階上品護山大陣,連等閒築基修士們的攻擊都能輕易抵消,全力催發之下,即便是上千練氣境修士的集體攻擊都能防禦一段時間。
且還有吸收術法攻擊反推出去的能力,對付這幾百頭大多是練氣初期甚至沒有修為的屍魈,不成問題。
就是每次催動攻擊或者轉化反射術法時,靈力消耗太大,如今赤龍門本也沒有生計來源,全靠陶方隱積攢的老本,這次攻擊所用的三階靈石,都是劉三抖私人財物,折算下來耗去他一小半家當。
鍾紫言叫童泰帶人去把掛在峭壁樹枝上的兩個同門的屍體收下來,童泰快步跑出監察寮辦事去了。
“若所料不差,這群屍魈生而有真視眼珠,能勉強看清陣法內的景象,領頭的那個再給一些時日,很有可能築基,還好是它們著急了,不然以後再解決更難。”
劉三抖收了陣盤,雙眼突然有些模糊,整個身體左右晃悠,鍾紫言趕忙扶住,在場幾人才知道,劉師叔已經虛弱到這個地步。
“連著十幾日操勞,今日又遇上這事,著實有些累了,後面的事你們來吧,我且去休息休息。”
劉三抖緩了緩身子,離開監察寮回洞府去了。
鍾紫言與姜齊兩位師兄商量,帶著同門把峭壁上的那些屍魈殘骸拾回門內,一共收了四百餘顆真視眼珠,這東西在修真界值些錢,權當補充此次戰鬥些許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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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同門的後事辦的很快,夜間,一切都完事後,十幾個同門士氣低潮,鍾紫言無意間聽到一個三十多歲練氣二層的師兄嘀咕,竟然在吐槽秦牛兩位師兄的喪事不夠正式。
喪事自然是鍾紫言安排的,如今聽到那人背後吐槽,心裡哪裡會好受,隱隱生出怒氣,很快又苦笑一聲,沒再計較。
短短兩天的時間,門內死了三個人,要說都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也的確能這麼說,可對於眾人來講,死了人多少和門派脫不了干係,總不能當眾說這三人咎由自取,死有餘辜。
尤其是最近十幾天,鍾紫言發現好些同門真的是經歷的少,一些在凡俗市井小販都明白的邏輯道理,這些追求大道的人卻猶如白痴,一竅不通。
好幾個同門應該是之前在清靈山安逸慣了,沒受什麼波折坎坷,人情世故也不懂,只知修煉,有些人修煉的速度也不快,鍾紫言甚至懷疑這裡面可能有幾個是因為受不了清靈山柳家的氣,才決定跟了陶老祖出來另立山頭,以為是享福的好事呢。
“空有其表,內無實質,中堅稀缺,形若磊卵。這便是如今的局面。”
鍾紫言坐在洞府內,愁苦思索。
自己有幸遇見謝安師父助血虺渡劫,無意中捲入赤龍門滅門事件,一路走來,陶老祖對自己倍加器重,寄予厚望,常常整夜教導不辭辛勞,這大恩如何能報?
“若真想改變這局面,除了修煉,一眾同門的職責安排甚為重要,那些愚魯之才難當大任,必須嚴加管教!”
鍾紫言暗暗分析,“我自幼嚐遍流離之苦,學堂上學見慣富家兒女不堪,為了生計十來歲便奔波勞累,他們這些修仙之人哪個經歷過?”
扣心自問,這段時間接觸下來,鍾紫言自認除了修為不比那些同輩們差什麼,若說以往這‘掌門’的位子是被逼著坐的,那如今可就要主動承擔了,要不然,陶老祖萬一出個什麼意外,宗門日後被蠢貨敗掉,自己又得是孤家寡人四處漂泊,說不得還得跟著陪葬。
別看現在眾人一口一個‘掌門’,那是因為有陶老祖存在,若沒有他,自己一個修真界最底層的人,誰能看得起?
修煉自然是首要之事。
“除此外,生計經營,弟子培育是兩條最重要的事。”
鍾紫言想到一干同門,令他認同的就那幾個。
“遍觀門內,姜玉洲、唐林、陶寒亭、齊長虹、簡雍、這五位師兄,是可堪大用的。女修有三,杜蘭、顏真瑩兩位都是秀外慧中之人,最後的韓師姐年歲不小,大道怕是艱難了。”
除了劉三抖這位師叔外,其餘八人鍾紫言暫時看不出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大多都很愚笨,透過苟有為、童泰這些人的行事方式就能看出來。
死了的白、秦、牛三位就不需要多提。
按照昨日大集議所提,生計經營很重要,現在一直在吃庫房的老本,門派上下一應用度,陣法所需的開支等等都是耗費不少靈石的,鍾紫言琢磨,近日應該讓人開始去採煞氣珠了,這是一筆長期固定收入,得運營好。
另外二階靈地面積不小,應該劃出一部分讓人悉心種植靈田,結出的收成可用可賣,又算一條生計來源。
“或許那峭壁之上還有更多的屍魈也說不定,等老祖回來,勞煩他上去清理一遭,也可拿些真視珠子賣錢…”
鍾紫言整理思緒,一條條抽絲剝繭,想了一整套門派要發展下去必須要做的事情,該怎麼做都需要一一實踐。
整個赤龍門不算梁羽和其它不能練氣的孩子,一共是二十四人,五個孩子也算在其中,這些人手還遠遠不夠運作斷水崖,但每個人都有成長的潛力,先要讓這些人一個個各盡其職,各盡其能才行。
至於以後的弟子招收路徑,還得從長計議。
這一夜鍾紫言熬到很晚才睡,一個‘掌門’,勞心勞力得從現在開始,嘗試著不靠金丹老祖來自行運轉是一件很有挑戰的事。
睡夢中,鍾紫言迷迷糊糊又感應到了那條本命雲息鯨,它在緩緩遊動且沉睡著,練氣境是無法內視識海的,只能靠著這種極難步入的迷夢之境感應,鍾紫言期待這條大魚給自己驚喜。
天亮時,鍾紫言突然夢到謝安臨死前的遺言,提到了謝玄的名字,隨後便醒了過來。
“關於謝玄之前也一直沒多問,這次陶老祖回來得詳細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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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陶方隱歸來,得知門內又死了兩個弟子時,親自上去萬丈峭壁掃蕩來回,清理了一應生物,最後還是免不了心痛如滴血。
“也罷,我總不能守一輩子,終歸是大浪淘沙,就看誰是金子,……”陶方隱想通後,很快消去哀愁。
他帶回來三個好訊息:
一者,赤龍門多了一份收入來源,長蘇門將通上槐山的一條驛道送給了赤龍門經營,每年他家只抽取少量分成。
二者,三個月後長蘇門舉行狩獵大會,屆時邀請赤龍門參加,有好事相予。
三者,長蘇門願意每五年出兩個名額,讓赤龍門去他們家俗世國度,挑選弟子入門。
有這三者後,赤龍門要好活一些了,不過陶方隱付出了代價,靈魂契約承諾,在長蘇門出現危機時刻要全力出手相助一次,其餘兩次也是出手相助,但是是不確定的事情,需要出手時才會知道,當然出手是建立在不違背自己本心的前提下。
鍾紫言則想的更多,例如其三能允許,梁羽和其餘不能練氣的學生就可以融入凡俗國度了,一直在斷水崖待著終歸不妥。
陶方隱回來呆了不到兩天,又離開了,這次出去可能要兩三個月的時間,除了弟子們的同參之物要尋找,另外還要辦一件事,臨走時交代了鍾紫言一應事物,又對姜玉洲等幾個核心後輩講了講安心修煉之類的話,這就體現了他不會短時間回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