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 英雄冢 第63章 司丞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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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然不明所以,難道他後來還和其他兩個武狀元對比過不成?
雲起解惑道:“他找後門去過雁山一趟,通武考核那十隻玩偶,都叫他打通了。”
陸安然還未驚訝,雲起慢悠悠接著說:“……只用了半個時辰。”
第一次聽說走後門還有這種用法,再說玩偶這個詞……
陸安然點點頭:“確實天縱英才。”
“對了,他那位未婚妻,你應該聽過。”
“嗯?”
陸安然思索片刻,雲起這麼說,說明對方必然在王都很有些名氣,或者是身份,或者是本身的才華。
她統共就認識或聽說那麼幾個,而中間街頭巷尾風頭最盛的當屬……
“蘇湘湘?”
雲起挑眉:“答對了。”
“英雄才女,當屬良配。”
“呵,武夫魯莽,哪有本世子這樣的善解人意。”
陸安然正色道:“他是軍人,不是屠夫。”
雲起笑容凝固一瞬,還想說什麼,鶴鳴巷到了。
沒有想象中人圍人的場面,聞訊而來的百姓反而離了好幾丈遠,懷揣一顆好奇的心,伸長脖子踮起腳,邊張望邊低聲嘀咕交談。
也是。
一個個銀甲兵立在那裡,像寒冰利刃,劍出長空,蕭瑟肅殺。
他們手中的刀不像官府衙差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血,說是拿著嚇唬人更合適。這一個個可都是上過戰場,真真正正刀口染血的。
離近了,彷彿都能聞見血腥煞氣。
陸安然隨著雲起停在人群最外圍,巷子黝黑什麼都看不見,只有隨著北風一陣陣刮過來一次比一次濃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她鼻中。
她看到銀甲罩身,身材魁梧的五品都尉挺拔立在巷子口,正與一個身穿普通粗布衣的百姓說話。他比對方高出一個半頭,足夠給人無形威壓,也不知是否因此,讓那位小老百姓戰戰兢兢,渾身發著抖。
身後,觀月壓低了聲音,說道:“祁都尉在問話,就是他第一個發現的屍體,幸好今晚都去東西市看燈,這裡並沒有多少人經過。”
陸安然餘光掃了周遭一圈,不然就不只是這麼點人了。
雲起以扇半遮面,擋住不少好奇張望的視線,“祁尚來的倒是快。”
觀月:“嗯,恰好一列狼山軍在這邊巡視,馬上就肅清了現場,然後發訊號給祁都尉。”
雲起這回倒是出自真心道:“羅青山治軍有一手。”
陸安然睫毛撲扇一下,她千金換得的那本王都各世家密錄上有寫,羅青山是寧國公次子,現如今狼山大營主將。
“京兆府府尹來了。”
觀月說完,一輛轎子搖搖晃晃從昏沉暗色裡出現在大家眼前,一停下,馬上有個人跌跌撞撞的衝出來,差點直接撲地面上。
幸好,祁尚伸手扶了一把。
京兆府府尹袁方,年逾四旬,圓臉濃眉,平時見誰都常帶笑容,分外喜慶一個人,這會兒眉眼耷拉著,快哭了。
可以看出人來的匆忙,帽子歪斜,衣衫都扣錯了,掛在身上長短不一,本來搞笑,但是由命案陪襯,這份搞笑了又平添了一點詭異。
“謝,謝謝祁都尉。”袁方一隻手扶著正了正帽子,眼神幽幽看向巷子口,“上元節怎麼就出了命案,祁都尉你看這個事……”怎麼辦,他快愁哭了。
此前皇上一再強調上元節這日王城內外不得出任何岔子,還特意調集了狼山軍,他也把京兆府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了。
可到底,還是出了岔子!
袁方拍一下大腿,自覺前途渺茫時,突然抓住一根水中浮木,“提刑司呢?人來了沒有?!”
祁尚搖頭:“袁大人要不要先看一眼。”
“我看,我看什麼看!”袁方急的團團轉,在原地走起圈圈,“劉東昆這個老東西,肯定又醉死在不知道什麼地方,他……”嘴裡咕嚕咕嚕半晌,突然啊的叫一聲。
祁尚平日與京兆府接觸不多,頭一回知道袁方一驚一乍的毛病,很懷疑他平日是如何坐鎮京兆府。
袁方這時沒空注意祁尚眼神古怪,拍腦門道:“我怎麼給忘了!提刑司換人了!”
“換人?”
“劉東昆剛卸任,後一個還沒上任。”
祁尚皺眉:“袁大人的意思,提刑司現在無人做主。”
袁方嘆氣:“趕上新年封印,皇上在初八下了道口諭,還沒正式頒旨,本來明日就是開印日,誰能想到這檔子口能發生命案。”
往年上元節、中秋節等這天東西開夜市也會發生點小爭執,或者鬥毆場面,所以今年多派了人馬維護治安,但從未有過命案這種事啊。
“我聽說,三個多月前城中有過兩三起案子,至今未破。”祁尚道。
“這……”袁方面皮抽了下,“時隔多日,我也真是想不到,而且這回護城巡衛營加上祁都尉你帶來的狼山軍,也算是把皇城內外守的密不透風,也不知兇手會如此膽大包天啊。”
祁尚面色不動道:“我失職處,自會親自向皇上請罪。”
袁方本來暗暗的提醒祁尚,出這事你我可都有責任,就誰也別怪誰啦,卻叫祁尚明晃晃說出來,他臉色有點掛不住。
抹了一把額頭汗,突然看到人群一角,眼睛一亮。
視線堪堪接觸,雲起用玉骨扇勾著陸安然的手臂往人後躲,“走了。”
陸安然遲疑:“不去看看嗎?”
雲起嗤笑:“他們正愁找不到擔責的,怎麼我還上趕著去?你當王都還是北燕城外的小山村?”
“這種案子回頭還是會由京兆府移交到提刑司。”你不就是新上任的雲大人?
雲起輕搖玉骨扇,廣袖翩躚,幾分清骨風流,雲家妖孽,端端站著就已經自成風景,更何況一挑眉,一勾唇,全都是勾魂攝魄的魅惑。
“我還沒上任,少一天都不行。”
袁方眼睜睜看著雲起三兩下消失在眾人間,咬咬牙對祁尚道:“祁都尉,我們去看看屍體!”
至於後面他們是怎麼找仵作驗屍,怎麼處理現場,已經和離開的雲起一干人無關。
—
一路上,陸安然多看了雲起兩眼,後者輕哂:“雖然本世子秀色可餐,但你真的不用偷偷看,我敞開了給你看個夠。”
陸安然平淡道:“明日開印。”
雲起:“看到個死人就這麼興奮?”
陸安然:“……”
觀月和春苗離兩人遠一些,可架不住觀月耳朵靈敏,話也多,“陸小姐,您有所不知,只要我們世子還沒上任,這案子就不算在世子的任期內。”
陸安然這回明白過來,不可思議道:“你還看重年底業績考核?”
雲起笑:“這倒不是,不過所謂陳年舊案這一卦的,能破了算你燒高香,破不了也不顯得我無能,而我,就是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小司丞。”
陸安然不認同:“如果再出命案呢?”
雲起扶額,聽她還在說:“還是同一個兇手呢?”
雲起嘴角動了動,半晌吐出一句:“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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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陸安然這句話給雲起帶去了心魔,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接了皇帝聖旨到提刑司正式接官印後,眼皮還一直跳個不停。
雲起按了按眼角,“觀月,我發現陸安然這個女人可能有毒。”
觀月滿臉我懂,“她是一味毒藥,恰巧腐蝕了你的心。”
“算了,你圓潤的爬出去,換墨言來。”
“卑職再也不看話本子了!”
提刑司換了司丞,原來的人都還在,抱了一大堆冊子出來,往桌上一放,揚起一片塵土。
雲起隨便拿一本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記載了不少內容,有些比較清楚的像名字、籍貫、事發過程都有存錄,也有些名字都沒有,中間更是模糊不清一筆帶過。
副使領司事上了年紀,做到這一步恐怕是他官途終點,中規中矩,挑不出錯,也沒甚作為,雖然官不大,可把官場這一套摸了個透徹,儼然是個老油條。
“大人看的這些,都是丟了路引或者流浪漢之類,沒有身份,只能將死者情況記錄在案,以供日後查閱。”
副使領司事又拿了另一本遞過去,“像這一本上面記錄的是近一年來發生的大小案件,沒有破獲的,或者找不到死者身份,都記錄在案。”
雲起接了,翻到後面還有幾頁空白,本子沒寫完,他停在白紙黑墨最後一頁,“男,四旬,身材微胖,身高六尺八,死時穿湖藍窄袖軟煙羅袍,腳蹬厚底雲錦黑靴,未見路引,不知其身份。”
下面詳細描述了死者的死因,事發地點,以及後續處置。
副使領司事見他看的久了,張望過去道:“這位是淹死的,仵作驗過死前曾醉酒,應是不小心失足墜河。”
雲起不大感興趣的合上扔到一邊,“本世子看完了,你找人歸攏一下搬回去,其他事情自己看著辦。”
副使領司事愣在原地,這就完了?
“雲世子,您要不然再瞭解一下,年前有幾樁兇案還沒……”
“蔣大人!”雲起靠坐椅子上,玉骨扇頂在額側,桃花眼勾著笑,眼神透出不耐煩,“自己看著辦的意思,懂?”
副使領司事聽過不少雲起的風流韻事,真的接觸過後,發現比傳聞中還不如,心中不由看輕幾分,面上卻不敢洩露。
正要叫人搬動東西,府中衙役滿臉慌張闖進來,不管不顧的大喊道:“不好了,顧府來人了!”
雲起眸色轉為幽深,指腹摩挲扇柄雕花,“來客了?請人喝杯茶吧。”
蔣副使嘴角不受控的抽搐,好不容易走了個膿包劉東昆,怎麼又攤上個草包,“世子,昨晚死在鶴鳴巷的女子,是顧府女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