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駒和汲淵在右翼掠陣,看不到趙含章,自然也不知道她已經殺瘋了,完全沉迷於追殺劉景之中,見中軍衝鋒,而士氣不弱,汲淵便道:“可以打, 我們靜候。”

蔡參將也在等,等到鼓聲進行到第二段時,灈陽城門開啟,從裡面殺出一隊士兵來。

他一見,精神一振,就要下令衝,汲淵攔住了他,“蔡參將, 且再等等, 等匈奴軍向兩邊撤我們再上,現在還是呈合圍之勢便好。”

“我們士氣高漲,已經前後夾擊了,再等下去我們連湯都合不上了,此時合圍不更好?”

汲淵堅持,“等他們散出來一點兒再打,一會兒要是殺得太狠,還要放開一個口子讓他們逃命,這樣他們才不會過於拼命。”

蔡參將不想聽他的,奈何趙家的兵馬只聽汲淵和趙駒的,他們兩個不下令,三千兵馬就老實待著沒動。

蔡參將不覺得自己手上的兩千人就能擋住要突圍的匈奴軍,因此臉色鐵青之餘,還是隻能先老實待著,不過他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憤怒,“趙三娘臨走前下過命令,讓你們都聽我的, 結果你們卻臨陣不聽令,待此事畢,我一定要和章太守告你們。”

汲淵含笑應道:“蔡參將請便。”

趙駒則是撇撇嘴,章太守又管不到他們頭上來,和他告狀有什麼用?有本事和他們女郎告狀。

灈陽城內的守軍殺出,一直又穩又狠的匈奴軍終於膽怯了,連忙去找他們的將軍。

然後發現他們將軍正和對面晉軍的那個小娘子打得不亦樂乎,完全忘記了指揮兵馬。

劉景並不是不想脫身,他是老將了,自然察覺到局勢現在不妙,但趙含章咬得太緊,他不僅不能脫身,連分神都難以做到。

一旦分神,本就隱佔上風的趙含章可以立即噼死他。

和他不一樣,趙含章今日不是指揮,她就只管帶著秋武做個小兵衝殺,聽鼓聲死死的咬住劉景就行。

“將軍,我們被包圍了,要後撤!”

劉景:!!!

你奶奶的,會喊你倒是上來幫忙啊, 隔著十來個人衝他喊有什麼用,沒人替他擋住趙含章,他怎麼撤?

對方終於發現劉景的難處,帶著人殺開晉軍士兵,想要擠上來擋住趙含章。

但秋武很快也殺掉周圍的匈奴軍迎上去,“你的對手是我!”

趙含章一劍殺掉過來擋她的匈奴兵,騎馬追上正要跑的劉景,劉景聽到破風聲,只能回身舉刀擋住,這一刻,他終於忍不住罵出聲來,“你奶奶的非得殺我是不是?有本事來追我啊。”

說罷狠狠的一推,用刀將劍隔開後大聲吼道:“向兩側後撤,突圍而出……”

說罷,他率先向一側衝去,趙含章帶著人就追上去……

最後趙含章和趙駒在亂軍中相見。

汲淵在匈奴軍從側邊衝出來時才同意包圍上去,於是,剛甩開晉軍中路一小段的匈奴軍就遇上了他們。

汲淵知道哀兵必勝的道理,所以不想把匈奴軍逼得太狠,看他們打得血性起來,已經要開始不要命了,於是讓人留開一個缺口讓他們跑。

只要有這一個缺口的希望在,他們就會惜命,就不會很拼命。

劉景最先發現那個缺口,帶著人就衝殺過去。

趙含章在後面追,也看到了那個缺口,立即大聲喊道:“汲先生,封住口子,留下劉景。”

劉景已經帶著人先她一步衝了出去。

趙含章打馬便追。

汲淵沒想到女郎殺人能追到這裡來,連忙喊道:“女郎,窮寇莫追啊。”

趙含章追出去,看著帶著幾騎飛奔而走的劉景,將劍插回去,將弓箭拿在手上,一邊騎馬追趕,一邊拉開了弓,她目光一沉,心都靜了下來,眼裡只看得到前面飛奔而逃的劉景,連耳邊的風聲都靜了下來。

趙含章手一鬆,箭矢如流星一般急射而出,噗嗤一聲從他的後心插入,劉景騎在馬上晃了晃,沒摔下馬,而是繼續打馬而行。

護衛們大驚失色,叫道:“將軍!”

趙含章看他們跑遠,追也追不上了,便勒停馬,無限惋惜的看著他們遠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死。”

汲淵追了上來,有些喘,“女郎,窮寇莫追啊。”

“我知道,這不就停下了嗎?”

汲淵也看向遠方,一回頭看到突圍出來的匈奴軍嚇了一跳,“女郎,我們先避到一處……”

趙含章已經把弓重新掛上,抽了劍就衝殺上去,“秋武,保護汲先生退到一邊……”

汲淵:……

他沒忍住,扭頭問秋武,“女郎是不是太愛打仗了些,這見血殺人的事不應該害怕嗎?”

秋武很自豪的道:“豈能將女郎與一般女子等同視之?”

趙含章一路殺回戰場,大聲喊道:“劉景已死,你們還不投降嗎?”

管他死沒死,先瓦解匈奴軍計程車氣再說。

果然,這話一傳出,晉軍就開始大聲鼓譟起來,到處都在跟著喊,劉景死了……

還在努力突圍的匈奴軍不想相信的,但一來喊話的是剛才能打敗將軍的趙含章;

二來他們趁著殺敵的空隙往四周一看,沒發現他們將軍,說是突圍出去了,旗幟還在,但……心慌慌。

於是,匈奴軍潰敗,在前後夾擊和左右的包圍下,他們只突圍出百來人,剩下的,不是被殺了便是被俘虜。

灈陽縣的喬參將一身血跡的上來見章太守,“章太守,使君有情。”

他看向其餘人等,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最後遠遠的看向遠處的趙含章,“那位小將是誰家的?使君也要見。”

章太守扭頭去看,沉默了一下後道:“那是西平趙氏的三娘。”

喬參將微微瞪眼,“女郎?”

章太守頷首,“不錯。”

正說著話,趙含章騎馬過來,她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都是別人的。

她衝章太守抱拳問道:“世伯還好吧?”

章太守露出笑容,“我並未受傷,倒是世侄一直衝殺在前,可有受傷?”

“沒有,”趙含章笑道:“宵小之輩還傷不到三娘。”

章太守便感嘆道:“沒想到三娘竟有此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