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清荷師太,你的修行之法與常人不同?”

方塵今日見清荷師太只是超度了此地亡魂便能凝聚第三條仙脈,心中升起了一絲探討之意。

“世子,我這一脈的法門是入世煉心,渡人才能渡己。”

清荷師太微微點頭。

“渡人才能渡己……”

方塵輕聲自語。

“不過……師尊說過,入世煉心太難,所以她們最後都會改修其他法門。”

清荷師太想了想,“或許我以後也會如師尊她們一樣。”

“為何?”

方塵道。

“師尊當年入世,一夜間便凝聚五條仙脈,可那之後,她的心性變得淡漠,無法再透過入世煉心來提升修為。

聽說我的那些師叔師伯乃至祖師都是如此。”

清荷師太低聲道:“也許再過不久,我就會如師尊一般,心性淡漠,今日的景象便無法再觸動到我。”

“見多了人間悲慘,所以就變得心性淡漠麼……看來這入世煉心的第一關就是不能欺騙自己。

一個天生淡漠的人,就算假惺惺超度萬千亡魂,也無法從中得到任何好處……”

方塵輕聲自語:“難怪這些年在戰場上,也不曾見過佛門的人,渡人才能渡己,而渡人者,這世間又能有幾個?”

頓了頓,方塵望向清荷師太:“你見過仙嗎?”

“仙?”

清荷師太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不曾見過,師尊說這世上修士萬萬眾,可成仙者並無幾人。

要是真的成了仙,可能會徹底失去人性,仙心如寒霜,眾生皆浮屠,在仙的眼中,你我或許與血靈教的修士並無不同。”

方塵腦海中不斷回閃起當初在三界山,佇立於烈陽中的那道仙影,小尼姑的師尊說的未必沒有可能。

或許在仙的眼中,眾生的確沒有任何不同。

“小尼姑。”

方塵突然一笑。

清荷師太微微一怔,因為方塵很少喊她小尼姑,也很少露出這般笑容,這頓時讓她想起了李道爺,面色頓時一紅。

“我們做個約定吧。”

方塵笑道。

“什麼約定?”

清荷師太眼中露出一抹好奇。

“以後要是有機會成仙,咱們就做個凡仙好了,心中有凡的仙,如何?”

方塵道。

“凡仙……”

清荷師太愣了半響,神色古怪道:“世子,世上會有這種凡仙嗎?”

“為什麼沒有?我們成了仙,不就有了。”

方塵輕笑一聲,“所以,就算你以後見多了悲歡離合,生死離別,也要一直記住你當初的本心,不要忘了,別成為一個淡漠的人。”

清荷師太想了想,隨後重重的點點頭:“嗯。”

“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方塵起身送客。

送走清荷師太后,他的神魂瞬息間來到虛空。

假設血靈教修士要在南地汲取武夫精血來提升修為,那麼為何他們當初不這麼做?而是偷偷策劃戰爭,從中謀取精血煉製血靈神丹?

“許惠口中的北師兄,帶著餘下血靈教修士離開了大夏,他們的職責本該是坐鎮大夏,盯著血靈神丹的進度。

如此突然離去,還把除許惠,金花婆婆,薛道人之外的修士一起帶走……所以他是尋仇去了?

於南地汲取武夫精血……是因為他受了傷,需要用血靈大法來儘快恢復傷勢,如此迫不及待……

他的背後,可能有追兵!”

一連串不著痕跡的猜測被方塵重新組織,變成了一種可能,而這種可能對方塵而言,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那位北師兄的實力與修為,定然要遠遠強於許惠,如若對方全盛時期,方塵出手也未必能予以擊殺。

不能殺掉對方,他的存在就會被血靈教知曉,後面將引來更多的麻煩。

可如果北師兄受傷了呢?

只要一擊必殺,血靈教那邊不會有太快的反應,這樣就能給方塵更多的時間讓他提升修為,用來應付血靈教後續派來的高手。

心念一動,方塵的神魂以極快的速度飛掠仙南郡。

仙南郡一處僻靜的山谷中,一名白衣青年盤坐在月光之下,周身靈力纏繞,不斷湧入體內。

半響,他睜開眼睛,透著月光,可以看出他的容貌十分俊美。

“武夫的精血的確要比凡人精純,再有一二百個武夫,就能讓我傷勢徹底恢復了,呵呵,那幾個狗東西一定想不到,血靈大法對傷勢的恢復有如此奇效吧。”

“只可惜,這次帶去的人手全死了,好在還有許惠他們,不會影響大夏這邊的進度,不然執事那邊不好交代。”

“儘快煉製出最後的四顆血靈神丹,我就能借此晉升執事之位,不必再苦苦守在這種九品帝國之中了。”

白衣青年輕聲自語,眼中閃爍貪婪,八品帝國的武夫精血,要比九品帝國更精純許多!

在此地,人玄境巔峰都見不到幾個,而八品帝國中卻有地玄境的武夫,對他的修為有不少好處。

“等我晉升煉氣九重,就能回到家族,到時候,我看還有誰敢瞧不起我,哈哈哈……”

“就你還想晉升煉氣九重?周易僧,今次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一道冷笑響起,山谷周圍出現了好幾道身影。

白衣青年微微一怔,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淡淡的冷笑,望著這群人嬉笑道:“你們天南宗的修士,真是對我窮追不捨啊。”

“誰讓你得罪我家大師兄了,你果然就是個沒什麼背景靠山的散修啊,逃也只能逃到這種僻壤之地。”

“你們一個煉氣七重,兩個煉氣六重,四個煉氣五重,憑這樣的實力就想對付我?”

白衣青年似笑非笑。

“周易僧,你已經被大師兄重創,別說煉氣七重了,就算是煉氣六重也能輕鬆打殺你。”

為首的煉氣七重冷笑一聲。

“是嗎,如果我的傷勢已經近乎痊癒呢。”

白衣青年緩緩站起身,心念一動,其背上長劍頓時出竅,懸浮在半空之中,光華流轉。

“他傷勢恢復了!?”

眾人有些震驚,對方之前明明傷勢重到連法寶都無法動用!

與此同時,虛空中一道神魂出現,靜靜看著山谷內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