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忘卻

蜀葵真人沒有察覺到三人的異樣，自顧自的道：

“聽聞上古仙路共有三百仙門，這三百仙門都是仙界中一等一的大派。

我等若是成為仙苗，身份地位將比這些仙門中的普通弟子都要高上一籌，直接入內門，成核心，畢竟生於仙界的修士，也不是個個都能掌握仙意。”

“老爺子，不知這三百仙門都是什麼來頭？聽您這話，似乎對三百仙門頗為了解。”

步輕語不動聲色的問道。

方雲夢看似毫不在意，但其耳尖卻是微微一動。

“這我哪知道，成仙苗的都去了仙界，沒成仙苗的也只是道聽途說了一些跟仙門有關的訊息，具體是真是假，我輩也就權當是個熱鬧聽聽。”

蜀葵真人淡笑道：“你們若是想知道，等以後成了仙苗去了仙界，就能知道個一清二楚，總比在這瞎猜來的好。”

兩女若有所思，隨後笑著點點頭：“對，等以後成為仙苗去了仙界自然知曉。”

蜀葵真人打了個哈欠，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老朽困了，先去睡一覺。”

他起身離開，步伐有些踉蹌。

“蜀葵真人的壽元似乎已經到了金丹的極限，如今在此地成為凡人，若是不早點脫困，恐怕他會壽元耗盡而死。”

方雲夢道。

步輕語輕輕點頭：“不錯，要儘早離開此地，我等雖然壽元有多，也禁不起這般耗下去。”

兩女也各自起身離開，方雲夢如今在一家大戶裡給人做女紅補貼家用。

步輕語也找到了賺錢的方法，她現在在石川縣城隍廟裡給人算命，因為其術語專業，又略懂相術，忽悠忽悠凡人不在話下，如今有人稱其為步仙姑。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趙虎風雨不改，上午來兩個時辰，下午來兩個時辰，方塵在傳授完拳術後就會獨自一人離開院子，去石川縣各處走動。

有時候趙虎也會跟著他為其引路。

天不知不覺冷了下來，方塵站在城隍廟不遠處，輕輕摸了摸臉頰，感受著那一抹冰冷。

天空已有白色飄絮緩緩而落。

“師尊，要下雪了，聽爹說今年氣候不錯，到時候我要去山裡摘‘雪見’，等到明年這茶能賣個大價錢。”

趙虎仰頭看著天，靈動的目光中閃爍著一抹興奮。

附近有不少小孩已經興奮大叫，似乎對他們而言下雪是一件令人激動開心的事情。

方塵笑著點點頭：“既然到了冬天，以後你上午來兩個時辰，下午就不用來了。”

“是。”

趙虎連忙點點頭。

“步仙姑，您明日記得來我家給俺媳婦瞧一瞧，看看她肚子裡的到底是男娃還是女娃。”

“步仙姑，我家那口子最近一直髮噩夢，是不是撞邪了，您有空上門給瞧瞧。”

“步仙姑……”

不一會，步輕語應付完這些百姓一路來到方塵面前，“姬道友，今日可有發現？”

方塵輕輕搖頭。

步輕語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天上的飄絮，聲音低沉：

“好幾個月了……”

“走吧，要去準備一些炭火過冬了。”

方塵道。

步輕語點點頭，如今成為凡人，遇到寒冷的天氣他們也需要炭火才能熬的過去，不然凍出毛病來在這裡都找不到幾個手藝過的去的醫師。

大雪飄飛，方塵每日起床要做的事情除了教授趙虎拳術外，就是把院門口的大雪給掃了。

如今他身上穿著兩件厚厚的棉襖，方雲夢做女紅賺了不少補貼，給眾人親自做了好幾件棉襖用來過冬。

到了夜晚，院子裡燃起篝火，火光照映在眾人臉上，飄忽不定。

步輕塵面色凝重，“這段時間我出了幾趟鏢，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這裡的幻境……太過真實了，我有時候懷疑此地根本不是幻境。”

方雲夢輕輕點頭：“細節之處……的確太過入微，但若不是幻境此地又是何處？上古仙路中，難不成還有一方世界？”

步輕語陷入沉思。

蜀葵真人帶著厚厚的棉帽，雙手插在袖袍裡，半張臉埋在圍脖之下，只露出兩顆眼珠子盯著篝火：

“既然是上古仙路，就算存在著一方世界也不出奇，只是老朽想不明白，它到底要我們做什麼。”

“我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這趟就不該來。”

步輕塵苦笑道：“做個逍遙自在的金丹，即便不走這上古仙路，我日後也有六成把握凝練元嬰，到了那時候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何必困於一隅。”

眾人陷入沉默，不再言語。

方塵突然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或許此地便是要教我等知曉，如何做一個凡人，若是連凡人都做不好，又有什麼資格成仙。”

“凡人皆螻蟻，便是要不做螻蟻才想成仙，我覺得此地另有深意。”

步輕塵輕輕搖頭，對方塵的話並不認同。

冬天很快過去，春天來到時，趙虎的個頭竄了一截，方塵教授給他的拳術也已經掌握了三四成。

趙鐵匠偶爾會在趙虎練武時，自己又沒有活幹的時候，拎著兩瓶燒酒找方塵和蜀葵真人喝上兩口。

蜀葵真人喝的滿面通紅，臉上掛著略顯醉意的笑容，朝趙虎那邊瞥了一眼，衝趙鐵匠笑道：

“可惜啊，小虎學不了我的手段，不然我少說也傳授他兩招。”

“哦？老爺子也懂得武藝？”

趙鐵匠有些驚訝。

“老頭子不懂武藝，但老頭子懂……”

蜀葵真人眉頭一皺，輕聲自語：“懂什麼來著……怎麼突然想不起來了，我這腦袋是越來越糊塗了啊……”

方塵微微一怔，望向蜀葵真人輕聲道：“老爺子，你再好好想想？”

“不想不想了，想的頭疼，來，喝酒喝酒。”

蜀葵真人笑著跟兩人碰杯，然後一口小酒入腹，又夾起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裡砸吧兩下，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

當晚，方塵四人站在蜀葵真人面前，當他們提及修煉，仙道，上古仙路時，蜀葵真人臉上只剩下茫然。

步輕語眼眶通紅，把頭埋進步輕塵的懷中，似乎在恐懼著什麼。

方雲夢喃喃自語：“我們有一天……也會忘了自己是誰嗎？”

“不會的！一定不會！老爺子只是壽元將盡才開始糊塗。”

步輕塵臉上露出一抹堅毅之色。

方塵默不作聲，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