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嬌噘噘嘴,沒有應好與不好,只是垂著腦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這是除了夜福安之外,第一個這樣帶著善意,主動靠近自己的人。

她啞著嗓子,帶著鼻音道了聲謝,聲音嬌軟的不像話,讓靳多寶心中一滯,悄悄紅了耳根。

他晃晃腦袋,趕走悸動,“不客氣,可不能讓你那聲兄長白叫了不是?”

說完,笑著打馬去前頭,和一眾大衍王朝的好兒郎們匯合。

女郎們則被內侍官帶著,統一安排到秋實別院中入住。

沈玉嬌在別人眼裡是庶女,但她爹身份高,除了有武安侯這個爵位,在朝中還任職太尉,那可是武官之首。

且皇室宗親中那些真正的高門女子,一心想和沈玉菡掙個第一閨秀的名頭,多半不愛來秋獵這種野蠻人的遊戲場,紛紛請求皇帝將她們劃出名單。

於是,沈玉嬌住的屋子就安排的十分靠前,剛好在打頭的五公主夜明珠的屋子一側。

沈玉嬌都還未進屋,在半道上,就被一群人堵住。

都是此次前來的,別家的姑娘們。

她們起先在三五成群,竊竊私語。

見到沈玉嬌後,為首的一位粉面桃花的少女輕哼一聲,“我當是誰,這不是沈家的二姑娘麼?

一路上盡是些見不得人的狐媚作態,也不知是想要勾了誰的魂兒去。”

沈玉嬌知道她,她是丞相長史(類似於丞相秘書)家的姑娘,王月娘。

傳聞中,她自小就是以嫁給靳多寶為人生最崇高的理想,那些姑娘家誰要是和小侯爺沾邊,都要被她好一番奚落為難。

她爹官職二等,比沈傲天低一等,但她娘有兩個好姐姐,一個在宮中為貴妃,一個在如今的丞相府為夫人,她就心氣兒高起來了,見到公主都敢出聲罵幾句。

沈玉嬌蹙眉,還未開口,一側的翠環可是抓住了機會,趾高氣昂道,“我家姑娘哪裡狐媚了?我家姑娘是武安侯府正經的姑娘,比你們這些人不知高貴多少!”

沈玉嬌看翠環一眼,這人,可真是為她拉來了好一波仇恨,就像曾經的無數次一樣。

但她沈玉嬌怕什麼呢?她如今真是蝨子多了不怕癢。且王月娘那般說她,她自己也是想回擊她的。

“高貴?”王月娘掩唇嗤笑一聲,“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不過是個妾生的庶女,上不得檯面的小玩意兒罷了,也敢在我們面前叫囂?”

沈玉嬌剛想反駁,但她眼神多好啊!忽的就看見拐角處有一抹玄色衣袍,與靳多寶今天穿的一模一樣。

立即止住話,還上前一步,拽住翠環。

王月娘心悅小侯爺,無端指責她,帶人欺辱她,她還真就要讓王月娘再難受些了。

想著,她還仰起頭,杏眸粉腮的含著淚,嬌弱的搖搖頭,示意翠環不要再開口。

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顯然,和王月娘一夥兒的人,也不會這樣輕易放過她。

一位穿著翠綠衣裙的少女站出來,指著她尖酸刻薄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有資格來秋獵,還不是你爹求來的!你有什麼可驕傲的?”

沈玉嬌聞言,立即垂著眸思索,面前這些姑娘都已經十五六歲,在天德學院唸書,不知道衍城書院那天發生的事情,如此想,倒是也沒什麼毛病。

“以前仗著你爹進書院,如今又仗著你爹來秋獵!我呸!”

她淬了一口,“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離開你爹你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就這樣的,還敢肖想小侯爺?”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別汙了小侯爺的眼!”

“......”

沈玉嬌臉色蒼白,抿著唇不說話。

眼睛落在走廊拐角處,玄色衣袍上方的手,已經青筋暴起,緊緊握成拳,沈玉嬌垂著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解氣。

哼!王月娘你欺負我,我就讓你心悅的多寶兄長看清你的嘴臉,叫他厭惡你!

一群人,心思各不相同。

翠環也覺著,這是個讓沈玉嬌被記恨的好時候,還要上前和她們理論,又被沈玉嬌死死拽住。

“姑娘!”

沈玉嬌衝她搖搖頭,眼淚也順著臉頰往下落。

許是她這樣卑微落淚的姿態,取悅了這群人,王月娘冷哼一聲,“我警告你,以後離靳哥哥遠一點!”

綠衣姑娘也跟著冷哼,“記住,以後見到我們,繞著道走!”

沈玉嬌乖乖點頭,“好。”

那群少女這才滿意,趾高氣揚的離開。

一旁,翠環簡直要忍笑到渾身發抖。

誰讓沈玉嬌生來就是賤種,是她主子最恨的人生的呢?

經過她的不懈努力,幾乎衍城所有貴女中,就沒有一個人是看得起她家姑娘的,她可真是太高興了!

翠環那麼恨沈玉嬌還有一個原因,她覺著沈玉嬌實在是蠢,那麼蠢的人竟然能當小姐,而她多聰明機靈啊!長得又漂亮!憑什麼不能當富貴人?

她恨自己沒有一個好爹!於是嫉妒沈玉嬌,嫉妒的發狂!

此刻,看著沈玉嬌被欺辱,她心中暢快不已。

回過神來,翠環拽拽還站在原地的沈玉嬌的衣袖,“姑娘,我們進去吧。”

沈玉嬌抹抹眼淚,點點頭,扶著翠環的手轉身,心中卻在倒數,三,二,一。

“玉嬌妹妹!”

是換上溫潤表情的靳多寶,他懷裡抱著許多東西,光明正大往她這邊來。

“你第一次來秋獵,想必很多東西沒準備,我給你送些來。”

他把東西遞給翠環,這才彎腰端詳她。

見她紅紅的眼眶和鼻尖,輕輕嘆一口氣,從懷中拿出帕子給她,“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靳多寶在拐角處聽完沈玉嬌被人挑釁的過程,原本當時就有些想衝出來,畢竟,她是因他而受欺負。

但略一思索,他又忍住!這絕不是怕自己出現偏幫她,會給她帶來更多的傷害。

她都已經被那些人欺負了,他就更應該偏幫偏疼她幾分,拼命對她好,這樣才能彌補那些人對她的不好。

他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