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臺樓閣,古色古香。

不同於城外冰天雪地的凍土極地。

鍾離禪的居所典雅莊重,室內的溫度不僅適中,空氣中更是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上茶。”

端坐在主位上。

鍾離禪表現得極為客氣,與其一起出席的除了沉默不語的鐘離魅之外,還有在城樓上被薛雲一記龍息打得吐血不止的謝安邦。

『犬城三傑』有兩位已經露面。

在薛雲看來,這兩人的實力雖然不俗,可也不過是比普通的守夜人要強橫一些。

面對這個時代真正意義上的各路強者,他們的那點兒手段,根本就拿不上臺面。

“護國公大駕光臨『犬城』,我等有失遠迎,還望多多見諒......”

端起桌面上的茶杯。

眾目睽睽之下,『犬城』城主面帶著微笑,以茶代酒,仰頭先乾為敬,可謂是給足了薛雲面子。

頓了頓。

扭頭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兩人,鍾離禪沉聲道:“你們兩個,有眼不識泰山,膽敢出手衝撞了護國公,還不快向他老人家道歉!”

老......老人家?!

不由得一陣詫異。

隨口一句話,薛雲的輩分立馬高出了兩人一大截,弄得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聞言。

兩人不得不起身,整齊劃一地朝著薛雲行了一禮,異口同聲道:“還望護國公恕罪......”

“別介,快坐下。”

連忙擺了擺手。

薛雲咧嘴一笑,搖頭道:“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更何況如今艾莎公國的大軍壓境,你們身為守城的中堅力量,小心謹慎點兒也是應該的嘛。”

見兩人臉色發青,表情更是窘迫不已。

薛雲一時間啞然失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緩和尷尬。

尤其是一身黑衣的謝安邦,明顯剛才受的傷都沒來得及處理,就被鍾離禪拉過來作陪,看那模樣,似乎隨時有可能暈倒在當場。

“話又說回來......”

話鋒一轉。

薛雲自找臺階道:“我剛才出手也重了些,你們兩個千萬別見怪就好。”

“還不快謝過護國公?!”

面色肅穆。

鍾離禪不苟言笑,沉聲斥責道:“要不是他老人家手下留情的話,你們兩個早就被廢了,哪裡還有命坐在這兒,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當頭就是一頓狠批。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沉默不語,只好悻然地落座,不敢有半點兒的脾氣。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

主位上的鐘離禪終於按捺不住,主動開口問道:“不知護國公這次造訪我『犬城』,一共帶來了多少人?”

“呃......”

微微一怔。

薛雲嘴角默默一抽,脫口而出道:“就我一個。”

此話一出。

在場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看向薛雲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

“一個人,這......”

皺起眉頭。

鍾離禪欲言又止,眼見龍都派來了一位年輕高手,手中更是持有傳說中的『鎮國令』,他同樣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大夏帝國派來的援軍。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令其大失所望。

“鍾離城主,恐怕是誤會了。”

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薛雲毫不避諱,直言道:“我這次趕來『犬城』,是為了營救自己的同伴,所以並未帶一兵一卒。”

整個閣樓內驟然寂靜。

空氣中,充斥著沉重且絕望的氣息,就連那些負責伺候在一旁的下人,都不由得感到了意興闌珊。

“原來,是這樣......”

用力地攥緊了椅子上的扶手。

鍾離禪苦澀的一笑,極力剋制著心中相對複雜的心情。

其實稍微細想一下,一切也是在情理之中。

常言道,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卻罕見。

當下這種時局動盪的大環境,在沒有任何利益與好處的驅動下,誰又會如此勞師動眾,千里迢迢派兵來救援一座位於邊境上不相干的孤城呢?

“沒事,無妨......”

默默地起身。

鍾離禪順勢放下茶杯,苦笑道:“既然如此,護國公大可自便,城中公務繁忙,在下就不繼續作陪了。”

眼見這位叱吒一方的諸侯神情失落。

薛雲躊躇了半晌,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向其求助,畢竟對方如今這種情況,已經是自身難保,哪裡還會有餘力幫自己尋人。

眾人正準備散去。

閣樓中的地板,卻突然莫名地震顫起來。

嗡......

下一刻——

沉悶的嗡鳴聲不絕於耳,周圍所有的擺設與傢俱也都紛紛顫慄不止,地面上細小的灰塵一時間不受控制,詭異的浮空而起。

“怎麼回事兒?”鍾離禪沉聲問道。

同樣感到一陣愕然。

謝安邦看向地面,不由得開口道:“整個『犬城』都在震動......”

皺起眉頭。

薛雲慢慢地站起,轉身看向閣樓外遠方的高聳城牆,雙瞳中猛地暴射出一縷金色的光芒,瞬間貫穿了大半個要塞都市。

“生物限制鎖,黃金懶惰......”

隨著鍾離禪的驚歎聲,另外兩人才發現了他們與薛雲之間的真正差距。

雖然同樣是年輕一輩的守夜人,可戰力上的鴻溝卻如同天塹般無法逾越。

薛雲如今的實力,在大夏帝國境內早已算得上是一流的水準。

即便是眾多數十年來隱世不出的老怪物,也最多隻能與其勉強持平而已。

“是艾莎公國的守夜人軍團。”

開啟了『目之輪迴』的狀態,薛雲的視野一片通透。

徑直穿過層層的風雪與迷霧,一眼望去,凡是目光所及之處,即便是數公里之外,一切的動靜也能被清楚無比地感知到。

“他們正在操縱一種特殊的怪胎,想要挖掘出一條地下隧道,繞過外圍的城牆防禦系統之後,直擊『犬城』的核心區域!”

聞言。

眾人的臉龐上都是一片驚愕。

腳下的地面依舊持續抖動,城市內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這莫大的動靜給驚醒。

城中的百姓們還不知道,一場巨大的災難,正從地底深處蔓延而來。

“城主,必須立刻阻止他們!”謝安邦大喝道。

愣在原地。

正值危難時刻,鍾離禪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此刻的敵人,正身處於幾公里之外,想要打斷他們瘋狂的行為,唯一的辦法就是出城迎戰。

可兵員上的缺失,導致『犬城』根本就不敢輕易地調派人手。

一旦狙擊戰失敗,城池內負責防守的國立守夜人也會面臨數量稀少的尷尬境地。

這,是敵人設下的一個陽謀。

目的就是為了讓鍾離禪腹背受敵,只能選擇與對方在要塞都市內打一場決定勝負的慘烈巷戰。

“父親,你還在猶豫什麼,我帶人衝過去滅了這幫該死的畜生!”

話罷。

性格衝動的鐘離魅轉身就要離去。

“給我站住~~!”

一聲大吼。

猛地喝止住了任性的女兒,鍾離禪沉聲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允許輕舉妄動。”

深吸了一口氣。

眼前的中年男人咬緊牙關,沉吟道:“我決定了,保留住有生力量,所有城防部隊轉移到市中心,以五人為一組作戰單位,與艾莎公國的守夜人在城市內進行巷戰......”

抬頭掃視向眾人。

鍾離禪的額頭上暴起青筋,冷聲道:“天亮之後,即是徹底見分曉的時候!”

處於絕對的劣勢。

孤立無援的『犬城』唯有集結所有的兵力孤注一擲,才有可能贏得這場戰鬥的勝利。

“就算是想要被水一戰,也大可不必這樣。”

活動了一下脖子。

俯瞰向下方廣闊的大街小巷,薛雲深吸了一口氣,輕嘆道:“您給我安排一千人的隊伍,興許我能幫你們解決掉那些鑽入地底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