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耀眼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射到房間之內,薛雲猛的一怔,不自覺地突然醒了過來。

“爺爺......”

身下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薛雲連忙低頭看去。

只見小美女正依偎在自己的懷中,緊閉的眼瞼里布滿了淚水,似乎是在夢鄉中又見到了死去的安谷楓。

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

薛雲小心翼翼地挪動起身姿,抽身之後慢慢地將其平放在了床榻之上。

又替安如萱蓋好了毛毯。

看著對方沉沉地睡去,薛雲這才安下心來,坐回了旁邊的椅子上。

昨晚。

年邁的安谷楓終究是不治身亡,作為老人家從小就寵愛的孫女,安如萱幾乎當場情緒崩潰。

還好有薛雲在場,一番拉扯之下,戰備部的國立守夜人才有機會移走了老人家冰冷的屍體。

為了安撫穩定住她的情緒。

薛雲一直在病房中陪伴其左右,直到安如萱因為悲傷過度而昏睡了過去。

“傻丫頭......”

背靠在椅子上,抬起雙手撐了個大大的懶腰。

心中依舊是一團亂麻,薛雲只感覺到肩上的擔子越來越沉重。

隨著龍都老一輩的守夜人相繼離世,拱衛城邦守護家園的責任,已然落到了年輕人的身上。

薛雲已經有所覺悟和準備,可這並不代表其他人也與自己一樣。

風雨飄搖,局勢動盪。

將後來的每一步都會走得十分艱辛,每一個選擇也變得非常的重要。

但凡有所差池,就不再是個人得失的問題,而是一整座要塞都市內的數百萬平民百姓,都要跟著一起遭殃。

“北宮老師......”

仰頭看向天花板。

薛雲苦笑不已,喃喃自語道:“這,就是當年你所承受的壓力麼?”

咚的一聲~~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病房的大門卻突然被粗暴地推開。

“薛教......”

門前的年輕守夜人滿臉焦急,剛想要開口,卻見薛雲皺起眉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別吵醒了她,讓她多睡會兒。”

連忙輕輕地起身,回頭瞧了眼床榻上睡著的安如萱。

薛雲邁步一把攬過守夜人的肩膀,輕聲道:“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咱們出去說吧。”

反手帶上了病房大門。

薛雲放眼一看,走廊上卻是早已有三五成群的守夜人在靜靜地等候著。

“什麼情況?”

“報告教官......”

為首的年輕人連忙站得筆直,無比恭敬地行了一禮之後,當即開口道。

“城主剛剛來電,下令所有在城中的國立守夜人,即刻前往南城門,據說是要咱們一起夾道迎接遠道而來的皇城使者團隊!”

頓了頓。

年輕人壓低聲音,小聲道:“城主還說了,薛教官您必須也參與進來,絕不允許您無故缺席......”

你爺爺個腿!

狗日的胡逵,竟敢在老子面前擺起城主的架子?

暗自在心裡罵了個娘。

薛雲一眼就看出,這是準備好了演上一出反客為主的好戲了。

“知道了。”

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薛雲掃視了一圈眾人,立刻吩咐道:“留一隊人繼續守在醫院,安小姐醒來之後,給我親自護送她安全到家,不許出任何閃失。”

“啊?”

為首的年輕人滿臉為難,苦笑道:“可城主說,是讓所有守夜人出城迎接,那可是來自皇城的使者啊,萬一要是兄弟們怠慢了的話......”

皇城使者個屁!

真正的使者,早他孃的被陳景山抹了脖子,如今躺在棺材裡都快要被凍成過期的儲備肉了。

差不多就得了,還真準備八抬大轎把一幫冒牌貨迎進城來不成?!

耷拉起眼皮。

薛雲在心裡瘋狂地吐槽了一陣,臉色不悅道:“哪兒來那麼多廢話,要知道,我可是你們的教官,難道連老子的話你們也敢不聽?!”

猛的一怔。

一眾年輕人立刻面面相覷,回想起當年在訓練營中薛雲折磨人的手段,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遵,遵命!”

一聲令下。

現場的守夜人立刻分工有序。

留下了一個六人小隊負責安如萱的安全問題,其他人則是和薛雲一起迅速撤離了醫院,先後登上了戰備部的車輛,朝著城南徑直揚長而去。

......

同一時刻——

距離龍都南城數十公里的荒野之中,一大隊的人馬正簇擁在一起,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田隊長,這都三個多鐘頭了,怎麼命令還沒到啊?”

一個年輕人身穿便衣,表情痛苦地蹲伏在一眾儀仗車輛與排場的跟前,嘟噥著嘴抱怨道:“兄弟們天還沒完全亮就出了城,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好歹告訴咱們這是要幹嘛吧?”

“他孃的,就你的話最多!”

一個健壯的身姿猛地上前,抬起一腳就踹在了年輕人的屁股上。

眼前丁勉的表情不悅,挑眉喝罵道:“身為一位龍都的國立守夜人,其中最優先的首要條例,你丫難道全給忘到了腦後麼?!”

摸了摸屁股,連忙起身跑開。

被踹了一腿的年輕人連忙求饒:“哎喲,丁隊,您倒是輕點兒啊,我當然知道了,怎麼可能忘記呢......”

“永不過問機密,更不能打聽高層的決策,堅決地無條件服從命令!”

“知道就好!”

雙手叉腰。

丁勉冷著一張臉,環顧掃視了四周的一眾人等,沉聲警告道:“告訴你們,我們這次的任務十分重要,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如果有人誤了大事,就自己主動去野外喂怪胎吧!”

“算了老丁,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

不遠處的田澤林回頭一笑,輕聲安撫道:“昨晚站了一夜的崗,還沒來不及休息就被咱們拉出了城,兄弟們確實挺辛苦的。”

從懷裡掏出了一包餅乾。

田澤林遞向了眾人,微笑道:“我這裡還有些乾糧,是上次野外訓練時剩下的,要是大家不嫌棄的話,就分著吃上一點兒,填填肚子也好。”

幾乎餓了一宿。

十幾個年輕人血氣方剛,瞬間連忙上前,將田澤林手中的壓縮餅乾一掃而光。

“他孃的......”

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丁勉來到了田澤林身邊,搖頭長嘆道:“今年這一屆的新人就是屁事太多,想當年咱們那一屆的訓練營學員,什麼苦頭沒有吃過,哪像他們這樣,餓上了幾頓就開始嚷嚷叫喚!”

噗嗤一聲~~

田澤林不由得啞然失笑。

“呃,你笑什麼?”

從腰間取下水壺。

丁勉仰頭喝了口水,皺起眉頭問道:“難道,我有說錯話麼?”

“沒,沒有......”

田澤林深吸了一口氣,感嘆道:“只不過,我覺得你小子的語氣,是越來越像當年的薛教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