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哭的時候醜嗎?”

周景肆看著她,扯了扯唇,懶洋洋,“醜。”

溫紓:“?”

書上不是說情人眼裡出西施,看喜歡的人怎麼都好看嗎?他為什麼還是覺得她哭的時候醜?

可他明明都那麼喜歡她了。

溫紓繃著臉。

周景肆若有所思的看著有點低落的小姑娘,盯著籃球鑰匙扣,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什麼。

他記得高三好像有次大課間打籃球回來,碰見小姑娘在樓梯口哭哭啼啼要上樓,他路過,問她怎麼了,結果她還不理他。

一個勁兒的往後躲。

他又不是什麼病毒,能傳染還是怎麼著?

周景肆其實知道,這世界上沒誰必須得被所有人喜歡這規定,神仙有時候還被罵成神棍呢,他心底燥意來的莫名其妙。

想走,就是邁不開腿。

跟初三那年似的。

這姑娘一哭,可憐的好像全世界都欠她。

少年心性總是不成熟的,他一面不爽,一面又沒法看她那麼哭下去,就翻了翻校服口袋,丟給她半包紙巾。

好像還說了句什麼,大概是“哭得很醜,不許哭了”?

周景肆有點記不太清了。

想清楚原委,他沒忍住輕笑了聲,探過身去,要笑不笑的掐了下小姑娘的臉。

“溫小紓,看不出來,你這麼記仇啊?”

溫紓看了看他,“你想起來了?”

“嗯,”周景肆回想起當時年少情緒上頭,扯了扯唇,“誰讓你那天把我當病毒似的躲,我有點不爽,故意那麼說的。”

“……”

溫紓呆住。

原來她的舉動,在他眼裡就是躲他的意思?

可她……明明比誰都想接近他。

溫紓眼睫顫了顫,許久才低聲說,“我沒躲你。我只是怕擋著你上樓,所以給你讓路的。”

這下週景肆反倒覺得詫異了。

所以是他倆的腦電波沒連上同一個頻道?

小姑娘說的還挺委屈。

“嗯,是我不對。”周景肆低聲道歉,笑著摸摸她頭,“那時候不成熟,說的是氣話,剛才那麼說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哭,你一哭我心裡就不好受。”

頓了頓,他揉她腦袋,低聲哄,“咱們家溫小紓一點也不醜,漂亮著呢,知道了?”

“喔。”溫紓乖乖點頭。

這次知道啦。

輕輕彎起眉梢笑起來,她其實很喜歡周景肆這種有話就直接說清楚的性格。

如果不是這樣,她就永遠不會知道,原來她曾經因為喜歡他,害羞亦或者是慌亂躲過去的舉動,在他眼中竟然是冷淡。

那在他看來,她是不是很討厭他?

可即便這樣,那樣驕傲的他依然沉默無聲跟在她身後,送她走過那條路,那麼多次。

“周景肆。”溫紓忽然叫他。

“嗯?”

周景肆倚著座椅,手還按在她頭頂,就這麼側著身懶洋洋的看她,睫毛下壓,神色溫柔。

溫紓對上他的眼,綻開一抹笑,“就是想告訴你,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喜歡你了。”

周景肆怔愣了下。

緊接著悶笑了聲,湊過去用額頭抵住小姑娘的額頭。

“嗯,那我比你還要多一點。”

下午周景肆有半天計算機課,溫紓午休後去圖書館待到下午三點,然後自己去了食府。

食府二樓有間西點坊,平時售賣各種麵包甜點,也可以定做生日蛋糕,溫紓找到西點坊的師傅,想要自己做。

師傅原本是拒絕的,西點坊沒有這項業務,但溫紓很堅持,她想親力親為。

努力克服了對和陌生人交涉的抗拒,加上她長相本來就是柔和又乖巧的型別,笑起來的時候淡淡的清冷疏離也不見了。

西點師傅剛巧也有個女兒,溫紓是第一個說想自己動手的人,被求的心軟,就同意了。

溫紓在糕點師傅的指導下小心翼翼的做蛋糕,裱花邊就用了快一個小時,弄完全部已經快五點了,等蛋糕烤好,剛好快到周景肆下課的時間。

五點半。

十二月下旬,天色已然變成漆黑色。

第一次做生日蛋糕,溫紓把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精緻的蛋糕小心裝進蛋糕盒,繫好紅色絲帶,打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下樓時,接到了周景肆的微信電話。

她讓他來食堂。

溫紓把蛋糕放在一張空桌子上,去食堂門口等他,不出十分鐘就看見他懶漫的身影。

周景肆徑直朝她走過來,伸手給她。

“要牽。”

溫紓其實有些緊張,她輕呼了一口氣,彎了彎杏眼,牽住男生的手,“上課累嗎?”

“還行。”周景肆低頭捏了捏小姑娘柔軟的指腹,懶懶回答。

“有點無聊,想你。”

饒是過了這麼久,溫紓對他的直白還是會感到羞赧,過了幾秒才小聲說,“嗯。”

他不依不饒,“回答的不對,重新說。”

“我也想你。”

周景肆這才滿意。

快走到放著蛋糕的桌子時,溫紓突然說,“周景肆,你能先閉一下眼睛嗎?”

“嗯?”

周景肆低眸,就看見小姑娘清透瑩亮的杏眼裡閃爍著緊張和希冀的光芒,讓人難以拒絕。

他扯了扯唇,輕笑,“行啊。”

順著她閉眼。

“我讓你睜你再睜開哦。”溫紓拉住他的手,牽著他往那張桌子走,讓他坐下,不許動。

周景肆很小就不過生日了,也沒告訴過溫紓他生日什麼時候,完全就沒往這方面想,只以為她是想鬧一鬧他。

順著唄。

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想做什麼都行。

耳邊窸窸窣窣的響著。

周景肆閉著眼什麼也看不見,掙開又怕小姑娘不高興,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

他唇角翹了翹。

食堂經常有宿舍人或者小情侶拎著蛋糕來過生日的,兩人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溫紓動作輕輕的把蛋糕盒拆開,將蛋糕在桌子上擺好,插好“2”和“0”數字的蠟燭,又把生日帽比著提前扣好大小。

然後……忽然發現她忘了準備打火機。

“……”

溫紓抿了抿唇,拿著生日帽繞到周景肆旁邊,她記得周景肆的打火機就在褲子的左側口袋裡,於是小心的伸出手。

感受到大腿上溫熱柔軟的觸感時,周景肆眼皮狠狠一跳,而那隻小手竟然還在往裡探。

他太陽穴也緊跟著突突跳起來,忍了又忍,沒忍住,咬牙切齒低聲,“溫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