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去看雪豹,發現他一點都不關心同類,只是靜靜地低頭看他。

眼神專注,半點都沒有分給那隻母雪豹。

就好像旁邊這隻兔猻遠比母雪豹更讓更感興趣。

“喵嗷?”

看他幹嘛,現在不該你去表現表現嗎?

穆沙本想把雪豹的大腦袋掰過去,讓他去看那邊的母雪豹。

但在雪豹這樣的視線中,難免有些手足無措,說不出讓他去找母雪豹的話。

還是母雪豹踩動青草的動靜讓他回過神,想起眼下是個什麼情況。

母雪豹和他們的距離已經很近了,身姿完全展現出來,四肢修長,毛髮乾淨,眼睛很圓,明亮有神。

動物的相親沒有人類那麼複雜,還要考慮家世,工作,品行等一眾因素,只需接近後看兩眼,就能對一隻動物瞭解得七七八八。

身體乾淨就是其中一個加分點,排除習性特殊的動物,毛髮整潔的動物說明沒有生病,食物充足,不用因進食而一直奔波,有空閒的時間打理自己,氣味不能做假,這樣的習慣不是一天就能保持的。

種種跡象都能表明,這隻母雪豹是位很好的交往物件,也難怪會引發兩隻公雪豹的爭執。

可是當母雪豹走來,隨著它的腳掌一步步交替走來,穆沙竟感覺到了一絲的緊張。

如果雪豹真的和這隻母雪豹在一起了怎麼辦?

雪豹不是一夫一妻制,不會結伴生活,有時一夜過後就會分離,即便有母豹看上雪豹,雪豹也不會一直和它相伴,最後還是會回到領地生活,穆沙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可是心裡沒有絲毫開心的情緒。

按理來說這是個自私的想法,可是穆沙還是忍不住這樣想了。

再或者,他就留在這不走,母豹應該不好強硬趕他走吧?

穆沙猶豫。

可是,不等他下決心,母雪豹走進,看清面前的這位同類之後,突然就興致缺缺,轉身後退,毫不留念地回到兩隻公雪豹那邊。

直接將穆沙身邊這位pass。

公雪豹們不明所以,不過見到它們的競爭對手少一位還是很高興的。

穆沙都愣住了,他還在內心譴責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不應該干擾雪豹的桃花,結果母雪豹就自己走了?

而且毫不猶豫。

啊這……

他反而同情起來。

看一眼就走,這樣的行為,大貓的心靈會不會受到傷害?

穆沙有點不忍心了。

他小心看著雪豹的神情,發現雪豹還挺淡定的,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似乎只是陪著他過來圍觀一場熱鬧。

怕雪豹心情不好,小兔猻趕緊拉著雪豹離開。

離開時雪豹步伐還挺輕快的,跟他們過來的時候沒有太多的區別。

大貓是真的沒有受到影響嗎?

當然沒有,如果塞莫斯知道小兔猻在想什麼,肯定在母豹來前就咬住他的耳朵,叼著他離開。

獸人不存在發情期,母雪豹從他身上嗅不到發情的氣息,也自然就沒有與他深入交往的意義。

排隊等候的公雪豹多著呢,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而且穆沙想回到洞穴,雪豹又何嘗不想。

本來塞莫斯還擔心這一路的熱鬧不少,小兔猻如果想要過去,他是不是需要帶著他每一個都看一遍,這樣一來,路上耽誤的時間就不少了。

好在,小兔猻這次之後應該沒有看熱鬧的心情了。

穆沙確實是沒什麼心情,且不論剛才的他是怎麼想的,主要是母豹的離開給他帶來的震撼有點大。

雪豹界已經卷成這個樣子了?

雪豹這種條件怎麼說都是很出彩的吧,他一路看過來求偶動物中,哪一個都沒法比雪豹更厲害了。

他家的大貓就是最牛的。

可是為什麼沒看上呢?

穆沙有些發愁。

雪豹也像人類一樣會對外貌有喜好傾向嗎?

難道那隻母雪豹喜歡清秀的?

可是從遠處看的時候母雪豹明明挺感興趣的啊。

怎麼突然離開了呢?

穆沙腦袋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該不會,大貓還是個未成年吧?

這一猜測出來,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其他雪豹都有求偶的舉動了,唯有大貓看到母雪豹一點反應都沒有。

破案了,大貓竟然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未成年。

名偵探小兔猻一拍掌心,恍然大悟。

情緒太激動,連帶精神力都帶上了波動,沒看到底下雪豹無奈的眼神。

塞莫斯也不知道小兔猻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越想越偏,再這麼下去,不知道還要歪到哪裡。

他們進入的是一片樹林。

春季的泥土油潤,一腳踩下去,土壤中能擠出水來,加上上方的繁茂枝葉,雖然只是新生的葉片,還是擋住了部分陽光,使得這裡的土壤比外部要更加溼潤一些。

因為這裡的環境,雪豹的尾巴一直微微抬起,抬得比其他地方都高,不讓長長的尾巴拖地。

雪豹知道怎麼對付胡思亂想的小兔猻。

所以他的尾巴一抬,從上方繞過,不再自己抬著,而是放到小兔猻的懷裡。

穆沙摸到雪豹尾巴的時候還有點懵懵的,不知道雪豹把尾巴給他幹嘛。

不過等他看到他們所走的地面時就明白了。

哦,原來是不想弄髒。

不止是怕弄髒,還因為路上低矮的植物。有些植物上長著尖刺,如果經過的時候,雪豹的尾巴要抬得更高,以免被扎到尾巴。

曾經有次雪豹過河,也是把尾巴抬起來。

但是河水寬闊,不能一下子過去,所以他就把尾巴咬在嘴中,叼起來過河。

穆沙那時遠遠地看到過,可惜他當時跟在後方,沒能看到正面,之後總是想讓雪豹再次給他展示一次。

叼著尾巴的大貓,一定很可愛。

遺憾的是,不管他怎麼纏著,雪豹就是不給他表演。

雪豹把尾巴塞到他的身下,小兔猻下意識抱住,果然安靜下來。

從思考雪豹的配偶,轉換到怎麼讓雪豹再給他表演一個叼著尾巴過河。

實在不行,叼著尾巴過灌木也可以呀。

穆沙覺得他很好滿足的。

腦中的喧鬧減弱,終於清靜下來。

塞莫斯並不介意小兔猻的絮絮叨叨。

穆沙的思維活躍,看到他感興趣的事物都能小聲說個半天。

塞莫斯喜歡聽他偶爾洩露出來的精神力。

但是關於他是否成年這一問題的思考,就不得不打斷一下了。

讓他困擾的是,從狼谷開始,小兔猻經過了這麼幾天,還是沒想到點上去,而且越跑越偏了。

塞莫斯覺得自己也該做出一點行動了。

最起碼要讓小兔猻知道自己的態度。

*

雪豹又去狩獵了。

穆沙蹲在一處隱秘的草叢間,欣賞這隻大貓捕獵的風采。

雪豹捕獵有一種暴力的美感,看到的人都會被他的捕獵過程所吸引。

那是一種只有在自然中才能看到的野性之美。

他們其實離上次進食的時間不遠,可是雪豹這次還是出手去捕獵。

穆沙不知道原因,不過雪豹既然去捕獵了,他就跟著吃就好。

或許是因為這裡的目標是一群岩羊。

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吃到岩羊了。

上次還是在蒼鷹那裡吃的,之後在狼谷中,吃的都是斑羚的肉。

斑羚雖然味道不錯,但比起他喜歡吃的岩羊還是差了一點。

想到岩羊的味道,穆沙舔舔嘴巴。

說不定雪豹就是和他一樣嘴巴饞了,所以過去捕獵岩羊的。

雪豹出手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

他原地慢慢等候著穆沙。

舌頭舔舐著岩羊的傷口,動作中帶著優雅。

身上乾乾淨淨,沒有濺到鮮血。

讓穆沙想到他第一次見到雪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