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平無奇，一隻野雀

“嚴師兄不愧是青山宗外門最天才的御獸師，契約的第一隻兇獸竟然就是百羽雀！”

“是啊，百羽雀可是能夠位列百獸契約榜的非凡奇珍，本身的成長潛力就巨大，再加上嚴師兄獨樹一幟的培養手段，相信定然能夠打破獸堂契約獸的記錄。”

“說起來，朝歲那個呆子在青山深脈裡竟然還想跟嚴師兄去爭搶百羽雀，簡直是不自量力！”

“誰說不是呢！哈哈哈！”

青山宗望月峰，十數個外門長衫弟子正滿臉嬉笑簇擁著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向著獸堂走來。

那青年劍眉英目，滿臉的倨傲之色，正在享受著周遭幾個弟子的吹捧，頭頂上還飛旋著一隻異常美麗的大鳥，七彩之色組成的後屏展開之後宛若一道彩虹牆。

錦衣青年叫嚴灼，是青山宗外門最出名的天才子弟。

其父嚴參淵，青山宗內門五大長老之一，亦是青山宗地位尊崇的大御獸師之一。

而他所契約的這隻百羽雀同樣也大有來頭，據說是奇珍八類中鳥類奇珍裡鸞鳥的近親，即便是在青山深脈之中也為數不多。

嚴灼等十數人很快便走進了獸堂裡，獸堂中負責登記契約獸的是一位眉發花白的老者，穿著一件薄薄的長褂，就坐在青案後閉目養神。

這老者的身份顯然不一般，因為嚴灼走進屋後便立刻將臉上的神情收斂了一些，神態頗為恭敬的對著老者行禮問候道：“範長老，弟子前來登記契約獸。”

被稱作‘範長老’的老者睜開了雙眼，待看到嚴灼頭頂上那隻飛舞盤旋著的美麗大鳥後，微微頷首說道：“百羽雀？不錯。”

得到老者一句誇讚，嚴灼內心顯然比較激動，眼中閃過一抹火熱之色，接著說道：“都是範師姐教導有方。”

嚴灼提到‘範師姐’這三個字，範長老的眉頭便在不知覺之間輕皺了一些，接著舒展後又淡淡說道：“準備考核吧。”

百羽雀天生便是一境巔峰的兇獸，成年後更是能夠直入四境，若是御獸師培養得當的話，即便是再高的境界也並非不可能。

而同樣都是一境的御獸師，嚴灼能夠成功契約百羽雀顯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其實這收服兇獸簽訂契約的過程才是青山宗對外門弟子的考核，而獸堂的登記考核則是針對弟子所契約的兇獸而言。

範長老的話落下後，獸堂裡一個正在忙活的青衫小廝便停下了手上的活計，用板車拖著幾個古怪的石器，腋下夾著一本冊籍就走了過來。

幾個石器各自有不同的能力，分別能夠勘探兇獸的境界、血脈、戰力，並透過光彩之色呈現。

其中紅光代表最極致，獸堂會給予十靈的評價，其次是九靈的橙光、八靈的黃光、七靈的藍光......

這些法寶是對於御獸師來說不可或缺的器具。

嚴灼顯然知道獸堂考核的流程，對著百羽雀一番示意之後，這隻美麗大鳥很快就收翅而立，靜靜地站在了第一塊石器的表面上。

一道濃郁的橙光隨之沖天而起。

“幼年百羽雀，一境巔峰，境界排名位列獸堂十年來第二，可得九靈。”

書頁不停地嘩啦啦翻動，負責登記的青衫小廝抬頭瞧了一眼境界石器上散發出的橙光後說道。

接著，百羽雀又站在了血脈石器上，石器頓時呈現藍光，石面上彷彿有一隻巨大的成年百羽雀正在展翅飛舞。

“羽冠七色，血脈精純，可得七靈。”

最後一個石器是一塊巨大的石板，表面光滑無比，通體晶瑩，像是用水晶打造，在窗外朦朧的天光下折射出潔白的光線。

這石板能夠將受到的力道轉化為對應的戰力光芒，一向是用來檢驗契約兇獸戰力的最佳物，青山弟子又習慣叫它為‘計分石板’。

很快，百羽雀就在嚴灼的命令下揮舞雙翅，發出了一道凜冽的風斬！

風斬擊打在石器表面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悶響，接著石器表面便泛起了微微白光，那白光又慢慢變化，最終變成了深邃的幽藍之色。

青衫小廝點頭說道：“石器幽藍，威力超出一般一境巔峰，可得七靈。”

“此百羽雀共奪二十三靈，位列青山獸堂十年來第三。”

三項考核總計三十靈，能夠獲得二十三靈確實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成績，已經足以在青山宗獸堂十年以來的無數記錄中排到第三。

嚴灼臉上微微一笑，顯然也是對這個成績比較滿意。

二十三靈的契約考核成績，只要自己和百羽雀接下來能夠順利突破到二境，就能正式成為青山宗的內門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隨著嚴灼來的其餘外門弟子在圍觀之後則是再次熱烈吹捧了起來——

“不愧是嚴師兄啊！契約考核竟然能夠達到二十靈以上。”

“宗門有嚴師兄和大師姐這般的天才何愁不興？”

對於這個耀眼的成績，範長老也不禁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一旁的青衫小廝則是拿起毛筆開始記起了對應的成績。

“咦？這不是朝大御獸師嗎？”

眾人都在高興之際，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原來是一位外門弟子眼尖瞥到獸堂外正在走來的一道身影后陡然出口道。

來人正是朝歲，為的也是契約兇獸的考核登記。

至於為什麼一進獸堂就被人譏諷挖苦，說來就有些話長了。

總而言之，那都是前身造的孽，與現在的朝歲無關。

而那些外門弟子們顯然並不知道這件事，一看到他來頓時齊齊嘲諷道。

“聽說朝大御獸師在青山深脈裡差一點就契約了一隻百羽雀？”

“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百獸契約榜上的兇獸豈能跟了你？”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明珠蒙塵？”

其實在青山深脈的契約考核裡最先發現百羽雀的是前身。

他利用陷阱、鳥類誘餌等一切辦法好不容易快要收服這隻百羽雀時，卻恰巧被嚴灼發現了。

於是到手的鴨子就變成了對方嘴裡的口糧。

不僅如此，對方還仰仗著自身實力的強勁，直接出手將前身打成了重傷，導致他在青山深脈裡沒能契約到任何一隻兇獸。

出來後沒過多久就心生鬱結死在了自己的小屋中。

“今天是獸堂登記兇獸的最後一天，朝歲你來此想必是已經契約了不錯的兇獸吧？”

嚴灼臉上帶著高高在上的神色，嘴角噙著一抹笑容，語氣神態間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了譏諷之意。

看到對方，朝歲的神情也不禁冷了下來，不過面對此時對方的譏諷和挖苦也沒有流露出什麼怨氣，很快就恢復平靜，朝著老者恭敬行禮道：“弟子前來登記自己的契約兇獸。”

說到這裡，眾人這才注意到跟在朝歲身後在空中飛舞著的一隻奇怪的......野雀？還是咕咕鳥？

野雀作為野獸偶爾也會和鳥類的兇獸之間發生情感誕下血脈摻雜的後代，但是這種介乎於野獸和兇獸之間的品種往往是最受御獸師所鄙夷的，因為根本就毫無潛力可言。

“哈哈哈！真不愧是外門鼎鼎大名的御獸師！竟然契約了這麼一隻兇猛的野獸，這是咕咕鳥還是野雀？”

“看這尾巴的羽毛，看這光澤，通體青羽，沒準它的父親還是奇珍八類裡的青影飛雀呢。”

“劉兄說的是啊，如此來說這野雀倒真是潛力非凡吶！”

獸堂之內一眾外門弟子議論紛紛，就連坐鎮獸堂的範長老也不禁蹙起了眉頭。

收服不了強大的契約兇獸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自甘墮落到去契約一頭野獸卻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當然，獸堂的規矩就擺在這裡，無論如何都要完成考核再說。

於是在一眾人鄙夷的目光中，青衫小廝先是抬來了境界石器，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朝歲身後的野雀，默默在心裡想道：這真的是兇獸嗎？

變異進化成青影咕咕鳥的野雀渾身氣息都隱匿不顯，如果不刻意去查探的話根本發現不出什麼異常。

再加上眾人先入為主的觀念，此刻根本沒人去懷疑這酷似咕咕鳥的野雀會有什麼出奇處，相反還都在猜測石器究竟會不會發出光芒。

其實以前就出現過這樣的鬧劇，一頭樣子威武的高大凶獸被帶來檢測，結果檢測了半天境界石器都沒發出對應的光芒。

眾人細細檢查半天后才發現——那威武高大的兇獸其實就是一頭長相怪異的野獸大熊......

很快，青影咕咕鳥就安靜的站立在了石器表面，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咕咕’。

石器表面波瀾不驚。

“呵！還真是一隻尋常的小小野雀啊！朝大御獸師，你可真是昏——”

看到石器沒有反應，一個外門弟子便是撇頭大笑，挖苦譏諷說道。

不過他話還沒徹底說完，整個人卻又突然彷彿被扼住了喉嚨般悄然安靜了下來，臉上生出一抹不可思議之色。

只見原本毫無反應的石器表面竟是在短暫的平靜後突然爆發出了濃郁的橙色光芒，光芒沖天而起，形成了一道光柱。

甚至光柱的粗度也已經超過了先前嚴灼的那隻百羽雀。

野獸與兇獸交配不稀奇，但是交配後誕下的後代卻還能達到兇獸一境的巔峰？

莫不是這野雀它媽還真是跟一隻青影飛雀成的親？

範長老神情微怔，半天都沒說話。

獸堂的青衫小廝看的暗暗心驚，接著揚聲說道：“幼年野雀，一境巔峰，境界排名位列獸堂十年來第二，可得九靈。”

這話極其熟悉，但是此刻聽在嚴灼的耳中卻彷彿是帶了刺一般尖銳，令其神情完全陰冷了下來。

“呵，不過是一隻僥倖的野獸罷了，興許是吞了什麼靈果才達到的如此境界，稍後血脈測驗定然一落千丈！”

聽到旁邊跟班的話，嚴灼的神情方才稍稍緩和了一些，顯然也是如此認定的。

就算在境界測驗上這隻野雀得了九靈的成績，但是在血脈測驗上卻絕對不可能勝過一隻精純的百羽雀。

很快，血脈石器就被小廝推了過來。

朝歲臉上帶著微笑，對這句諷刺像是充耳未聞，神海魂渦中與青影咕咕鳥的意識簡單交流後，示意讓其站在血脈石器上。

這一次石器很快就發生了變化，不過卻是呈現出了淡淡的黑光，而石器的表面，一隻看上去要更加瘦小許多的野雀正在笨拙的飛舞著。

“哈哈哈！看我說的什麼來著？野獸就是野獸，根本毫無血脈潛力可言，朝大御獸師，你也真是昏——”

先前挖苦朝歲的那個外門弟子屏住呼吸徹底看清石器上的鳥影后，頓時又仰天大笑了幾聲，譏諷之言脫口而出——然而‘昏頭’二字還是沒能說出口。

那弟子臉上的笑容很快僵硬了下來。

因為石器的表面，接著出現了第二道鳥影。

那是一隻比野雀身子要大一些，還長著尖嘴鳥喙的兇獸。

“看樣子好像是咕咕鳥？”

“這麼說確實是咕咕鳥和野雀的配種？”

“什麼咕咕鳥能有這麼強大的血脈？能讓一隻野雀修煉到一境兇獸的巔峰。”

眾人嘀咕交流著，石器的表面此刻呈現出了淡綠色，是僅僅比黑色強一點的等級，可以說是毫無潛力，也可以說是有一丁點潛力。

看到這裡，嚴灼的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恢復了倨傲的笑容。

那外門弟子正一臉忐忑的左右顧盼著，等到確定石器上第二道鳥影已經徹底成型之後，這才恢復了臉上的笑容。

正要第三次出口挖苦朝歲時，他餘光卻又瞥到石器發生了一些變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石器表面竟然開始出現了第三道鳥影，是一隻看上去要大上許多的飛鳥。

青羽、長尾、戴冠。

看著這極其明顯的外部特徵，圍觀群眾中有人喉結聳動，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難以置信的說道：“奇珍八類，青影飛雀？”

野雀、咕咕鳥、青影飛雀。

石面上出現了三隻飛鳥的身影，光芒頓時由淡綠轉變為濃烈的橙光。

“難道是野雀和咕咕鳥交配誕下的後代又和青影飛雀交配，所以才造就了這麼一個怪物？”有弟子喃喃道。

“那豈不是一隻變異種？”有弟子嫉妒道。

獸堂之內陡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嚴灼的臉色在此刻已經變得很難看。

範長老的眼中倒是生出一抹異彩，低喝道：“繼續。”

青衫小廝回過神來，先是宣佈此野雀血脈之奇可得九靈，又接著推來了計分的石器。

這一次眾人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都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

只見青影咕咕鳥只是輕輕揮動了幾下雙翅，在空中就宛若變成了一道魅影，風刃之快簡直不可思議！

砰的一聲巨響。

石器表面猛然綻放出了無比耀眼的紅色光芒！

而這也代表著，這道攻擊已經達到了一境兇獸的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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