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寧趕到倉庫那邊時,入眼已經是一片狼藉,各種材料都泡在水裡,儘管工人已經在拼力搶救,但已經來不及了。

暴雨直到天光稍亮時才停,晏寧清點了一下還可用的材料,還能用的不過十之二三。

這批電子元件是給陸氏集團兩個月要召開的新品釋出會準備的,即將就要投入生產,廠商和經銷商都已經簽了合同,眼下折騰出這麼一遭,違約金暫且不提,最主要的,還是會影響到陸氏集團的信譽。

晏寧按了按眉心,點開螢幕上的資料。

目前唯一能補上這麼大缺口的材料供應商,姓陳。

這人在圈子裡的風評並不算好,風流好色,且很有點見不得人的癖好,據說早些年的時候還玩死過人,被傳得風風雨雨,但最終不了了之。

若是放在以前,晏寧是不會和這種人打交道的。

但眼下,釋出會迫在眉睫,容不得她想太多。

邀請遞過去後,對方應得倒是很及時,當即就定下了時間地點,在一家五星級的酒店。

晏寧到的時候,那陳總還沒來。

等到服務生過來問了兩遍要不要上菜,對方才姍姍來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晏經理,路上有點堵車,來得晚了,你不會介意吧?”

晏寧知道這是對方想先發制人,溫聲答了一句:“沒關係。”

她吩咐服務生上菜,親手倒了酒:“陳總,關於陸氏倉庫的事,想必您也有所耳聞了,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若是您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陸氏必定會承您這個情。”

“當然了,關於價格方面,我願意給您讓利兩個點。”

晏寧微笑著,姿態做得很足,“還望陳總可以考慮考慮。”

“這個嘛,不急。”

陳總打起了太極,沒去接晏寧敬上來的酒,反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上次見晏經理還是在陸氏新商業區開發的剪彩儀式上,那時晏經理一身黑色魚尾裙,可真稱得上風采絕倫,一直讓我念念不忘呢。”

這話也算是說出了陳總心聲。

他眼饞晏寧很久了,只是晏寧和陸家關係特殊,外界傳言她是被陸家收養的養女,但這二十年過去,也沒見她改陸姓。

可就算是這樣,陳總也不敢直接對她做什麼。

昨晚那場雨,簡直就是天賜良機,在得知暴雨沖毀了城南倉庫時,他就知道,有晏寧求到自己頭上的時候。

這不就來了?

“我看晏經理也是個敞亮人,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想要我手上這批材料,可以,不過嘛,那兩個點的讓利,不夠。”

陳總盯著晏寧精緻完美的一張臉,只覺得身下發熱,渾身血都衝到了一處,直直盯著晏寧的臉,手上動作越發的肆無忌憚,順著她的手腕就往上摸去:“只要晏經理陪我兩天,別說一批材料,我還可以再給晏經理許多你想不到的好處……”

他話未說完,包廂房門就在晏寧微變的臉色中被一腳踹開。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撞到牆又彈回去,被來人一手抵住推開。

陸淮之臉上帶笑,眼底卻是一片涼意,大步走了進來:“說什麼呢,也讓我聽聽?”

陳總沒想到陸淮之回來,頓時顧不得晏寧,慌忙站起身:“陸二少?您怎麼……”

不怪這人驚訝,桐城裡誰不知道,陸家的二少爺陸淮之,早些年為了一個身份低微的女人跟陸老爺子鬧得不可開交,對陸氏集團的事也是不聞不問,整個一花天酒地的敗家子混不吝,誰知道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晏寧也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這裡不用你插手。”

陸淮之瞥她一眼,那雙漆黑眸子沉而冷:“不用我插手,是想接著陪這老東西再去樓上開個房?”

晏寧抿唇。

她當然不可能這麼幹。

既然早知陳總好色,她敢來又怎麼會不做一點準備,陳總之前傳言說玩死過人並不是空穴來風,對方是個小模特,家裡人來鬧的時候被他拿錢堵了嘴,被晏寧順藤摸瓜查了出來,現在證據就裝在她的包裡。

若不是陸淮之過來,她已經甩到陳總臉上了。

畢竟事關人命,拿來要挾一批材料,綽綽有餘。

她微嘆了口氣,還想打圓場,就見陸淮之拎起了酒瓶,往桌子上一砸。

碎片混合著酒液飛濺開來,陸淮之唇角勾起冷冽笑意:“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也少拿出來顯擺。”

說完,他一手扣住晏寧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走廊上空無一人,鬧出這麼大動靜也沒人來看,可想而知是有人提前安排,既如此,那酒裡恐怕也少不了加料。

陸淮之江晏寧一路拖到地下停車場,才放開手。

他力道不小,晏寧白瓷般的一截手腕上留下一圈泛著淤青的紅痕,她垂眼揉了揉,陸淮之注意到她的動作,輕微的皺了下眉,探手去握時,被晏寧側身避開。

“你怎麼會來?”

陸淮之沉了沉臉色,冷淡的丟出兩個字:“路過。”

路過到酒店?

晏寧想到什麼,眨了眨眼,委婉的提醒:“夏小姐的情況還需要住院治療。”

陸淮之聽出她的意思,怒極反笑,上前半步捏住她的精巧下頜,不由分說低頭吻她。

這個角度晏寧躲也沒法躲,被迫的接受了這個吻,陸淮之今晚似乎格外粗暴,說是一個吻,更像是困獸之間的撕咬,晏寧唇瓣傳來輕微的刺痛,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等陸淮之放開她,她抽了紙巾擦了擦唇角,說:“我以為夏苒回來了,我們就算結束了。”

當初和陸淮之滾到一起,純粹是本能作祟,和酒精加持。

那是夏苒出國後第一個晚上,她親自盯著夏苒上了飛機,回頭就看到了神情晦暗的陸淮之,滿身都是濃烈的酒味。

具體的細節晏寧記不大清,只感受到了疼,除了疼,就是就是陸淮之一遍遍在她耳邊問,為什麼我不可以。

晏寧回答不上來,只能沉默的承受。

而第二天後,他們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但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到了今天,連晏寧都記不清多少次了。

但這麼多次裡,沒有一次是像今天這樣。

陸淮之將她困在胸口和車門之間,不容拒絕的盯著她的眼:“你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