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腳受傷了,公主給請了大夫,還熬了藥,驛站的貴人們可就沒有這樣好的待遇嘍!”

"陛下確實帶了太醫,但人數到底有限。”

"那麼多的貴人,大家一路辛勞,都需要太醫診脈。”

"還有寧安縣君,她還病著呢。在路上,就傳了太醫。”

"就是姚貴妃,也要太醫給開些安神補氣的方子……”

除了御輦裡的幾位主子,還有其他的權貴。

比如姚國舅的家眷,再比如姜家的那位小郎君。

隨行的太醫就兩三個,主子都照看不過來,奴婢什麼的,根本就輪不上。

平時再得臉也沒用,奴婢就是奴婢!

宮人們越說越興奮。

他們也是奴婢,可他們命好的,遇到了公主。

沈嫿:……

這算什麼?

隨後還有更多的福利呢。

綠萼等答應一聲,便開始分頭行動。

或是找鎮上的車行、商隊,或是找附近的木匠藝人,亦或是找牛馬經濟……

馬車、驢車什麼的,除了車架,還有有牛馬等牲畜。

公主似乎有神通,可以弄來大宛良駒。

但,綠萼等都有自知之明。

似他們這樣的奴婢,能夠有個駑馬拉的車,或是驢車就很不錯了,他們根本不敢奢望汗血寶馬。

說實話,就是今天公主分配給他們的大宛馬,他們騎的時候,都有些戰戰兢兢。

太金貴了,這馬比他們加起來都值錢!

"公主應該是‘千金買馬骨’。”

"對,咱們三個得了優待,其他人才會努力表現。”

"唉,咱們公主果然學識淵博、智計百出、善於用人。”

綠萼等能夠被沈嫿選中,確實都很聰明。

他們知道,自己只是公主選出來的"標杆",是用來激勵其他人的。

他們並沒有那種被利用的感覺,反而非常驕傲,更自豪於有個聰明、厲害的主子!

三人碰了個頭,簡單地交換了意見,便開始各自行動。

高盛騎著這匹大宛馬,一路噠噠噠地來到了小鎮中心。

他領了尋找木匠的差事。

有了高價租房子的成功經驗,高盛掌握了精髓,再次像個暴發戶般,拿著沉甸甸、銀晃晃的銀餅子砸人。

趕了這半天的路,逃出了京城,貴人們開始意識到自家準備的行李不夠齊全了。

尤其是車架,真的不夠。

除了人,還有財貨,也需要車架來拉啊。

於是他們便有了跟沈嫿相似的決定——有現成的買成品,沒有成品就找匠人連夜打造。

可惜,他們還是漏算了一點,沒有料到還有沈嫿這樣不差錢的土豪客戶。

高盛一圈銀餅子砸下去,直接將小鎮上的兩戶木匠全都"霸佔"了。

其豪橫程度,就連跑到鎮子來辦事情的高忠良都注意到了。

"那是哪個王府或公主府的太監,竟這般闊綽?”

高忠良這話,其實是自言自語。

身邊跑腿的小太監,卻誤會了,趕忙恭敬地回答:"乾爹,不知道是哪個府上的。”

"不過,我聽人說了一嘴,他家主人命人連夜打造馬車,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留給隨從們用!”

此話一出,高忠良這個內侍大總管都有些羨慕--

多好的主子啊,居然還能為了奴婢這麼費錢、費心思!

"走吧,去姜宅!”

無聲地嘆息著,高忠良很快就收拾好情緒。

他端著內侍大總管的架子,直奔鎮上的最大的富戶——京城姜氏的一個旁支子弟。

高忠良也不願跑這一趟。

然而,在路上,除了"寶物"憑空消失,還有他為皇帝收拾的行李、細軟等,也都不見了。

那裡面可是有不少金銀寶物、古玩字畫、珍貴藥材啊。

其他的也就罷了,只藥材這一項——

陛下今日出城,又是疲累、又是受驚,需要上好的犀牛角入藥。

這種名貴且珍稀的藥材,普通的藥鋪根本就沒有。

基本上都進了高門大戶、王公權貴的庫房。

姜家小郎君姜硯池是元安帝的義子,高忠良看著姜硯池長大,對他十分熟悉。

高忠良知道,姜硯池在這個小鎮有別院。

"或許,姜小郎君的別院裡有收藏藥材吧。”

逃難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高忠良只能寄希望於姜宅。

……

高忠良帶著小太監,一路疾行,來到了鎮上最大、最豪華的府邸。

剛到街口,就看到大門外有人喧鬧。

"這位小哥,鎮上閒置的院子都被人搶光了,我們實在沒有地方住!”

"就讓我們進去吧,我們、我們可是姜小郎君的長輩啊。”

一對年老的夫婦極力請求著,只是他們的態度依然透著幾分理所當然。

兩個門房小廝卻一臉為難:"三郎君、三娘子,不是奴不懂尊卑,實在是小郎君有令,不許任何人打擾!”

"我家小郎君的情況,諸位也是知道的,他一旦生氣——"後果真的很嚴重。

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白天在城門口,姚國舅的兒子,說殺就殺了。

元安帝和姚貴妃非但沒有怪罪,還派了太監來探望,擔心他的瘋病。

畢竟姜小郎君的瘋病滿京城都出名,一旦發作,六親不認,兇殘至極!

偏偏元安帝寵著、慣著,讓姜小郎君成了最不好惹的人。沒有之一。

"阿爹!阿孃!你們跟一個賤奴廢話什麼?”

"這裡是姜宅,是姜家的產業。”

"姜硯池住的,我們也住的。”

"這麼大的一個宅子,憑什麼讓姜硯池一個人霸佔著?”

跟在老夫妻身邊的年輕男人不樂意了,一臉憤恨地叫嚷著。

他還算清秀白淨的臉上,赫然有一道長長的傷疤,自右側眉尾一直延伸到嘴角。

傷疤的顏色有些暗,顯是陳年舊疤。

提到"姜硯池"三個字的時候,年輕人的五官都有些扭曲,眼中一閃而逝的恨意,足以證明他與姜硯池的關係並不和諧。

堂兄?

不!

是生死仇敵!

自己好好一個世家小郎君,變成如今這不人不鬼的醜樣子,全都拜姜硯池這個瘋子所賜。

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始終記得姜硯池猩紅的眼睛,以及狠狠抽過來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