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笙考慮片刻,說:“姑娘有什麼要求,可以直接說。”

“小女子慕容池,希求公子的幫助。”衍兒回答。

“幫助?不是贖罪嗎?”李嗣忠在一邊問。

吳笙看到衍兒似乎有他事問詢,於是說:“可以說來聽聽。”

“這座柳園是慕容家的私產,但是很快便要被收走抵押,衍兒希望公子可以盤下來,作為報酬,衍兒願意做公子唯一的謀士。”慕容池說道。

“我一個廝殺漢,哪需要什麼謀士。”吳笙先回答了一句,隨後說:“如果你真的困難,我只需要一間屋舍,可以正常起居就行。”

“謝公子。”慕容池彬彬有禮地回答。

吳笙摸了摸自己內襟,將兩張金票拿出,說:“我只有一百二十兩的金票。”

“五十金便夠了。”慕容池回答。

“那就一百金,剩下的你應該用得到。”吳笙將二十金的票子收入懷中,說道。

慕容池奇怪的看著吳笙,沒見過這種買東西,還要多給錢的。

反常即為妖,慕容池聰慧如此,自然要多問一句,說:“公子這是有別的需求?”

“也不是,我這個人有時候喜歡安靜。”吳笙回答。

慕容池明白地說:“李嗣忠,馬上離開。”

“為啥?”李嗣忠不理解地問道。

“幫我給韓非帶個話。”慕容池回答。

“嗯?”李嗣忠不解地歪頭看向慕容池,慕容池則說:“恩怨兩消,再無掛念。”

李嗣忠想了一會兒,然後說:“你還是寫下來吧,我怕路上忘了。”

慕容池沒有拒絕,於是咬破指尖,在絹布上留下了八個字。

“血書!我去了!”李嗣忠看到慕容池這般鄭重自然知曉非同小可,於是抓起絹布離開了。

吳笙看著李嗣忠,補充說了句:“我會賠你一把好刀。”

“下次再說!”李嗣忠明白輕重緩急,撂下四個字便跑了。

吳笙靠在亭邊,說:“情非得已,所以會覺得委屈。”

“沒有,只是看開了,我帶你去堂屋。”慕容池起身說道。

“不著急,先聊聊。”吳笙回答。

“公子還是想說其他的事情。”慕容池回答。

“我不喜歡看到有人在我眼前,總是心事不寧的模樣,你讓我幫忙,我幫了,所以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一些你的事情。”吳笙說道。

慕容池微笑回答:“衍兒是上代城主慕容的後人,和當今城主韓非是知己……可能是我認為是知己。”

“韓非這個名字我聽尚華大哥說過,據說他是武朝這一代最有潛力的少年之一,看來還是我僭越了,我馬上離開。”吳笙回答。

“沒有僭越,他讓李嗣忠帶你來這,已經說明不再管我了。”慕容池含笑說道。

吳笙心頭忽然有鈍刀刺痛感,不過很快平復,吳笙不著痕跡地吐息,說:“少年人都是多情,你說忘了韓非,你自己信嗎?”

“不提了,傷心事而已,時間會淡忘的。”慕容池回答,“先帶你看看柳園。”

吳笙頷首,跟在慕容池的身邊,聽她一點點地講著柳園的景緻和對應的故事。

柳園是百年前慕容家斥巨資建成的,慕容池在這裡長大,所以感情很深。

整個柳園為五進院落,園中假山、長廊、庭院、廂房都獨具一格,吳笙每看到一道嶄新的院子,都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走到最後的院子,是一片開闊地,吳笙問:“這個院子挺好的,我喜歡。”

“這是我父親的練功堂。”慕容池回答。

“那我就在這吧。”吳笙朝著一邊的竹屋走去。

“你有換洗衣服嗎?”

“在營裡。”

“那我準備一下,等下再找巖婆給你燒點熱水洗洗。”

吳笙沒有停步,只是說:“麻煩了。”

慕容池走出院門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中疑惑地想著自己是不是長醜了,為什麼吳笙看自己沒有一點非分之想,還是吳笙準備瞞天過海,晚上再偷入自己的閨房?

慕容池越想越心驚,最後覺著自己今晚還是警惕些得好。

反觀李嗣忠回到城主府後,正巧和韓非相遇,將血書交給韓非後,李嗣忠認真地說衍兒貌似很難過。

韓非卻是簡單的回答:隨她去吧,以後別去找她了。

李嗣忠霎時間覺著自己的認知被顛覆了。

……

接下來的三天,吳笙將軍營中的幾件衣物拿到了柳園,並且還和尚華告了別。

校尉履職後,其實也無大事,只是在關鍵出面維護城主府的安危便好。

三天裡,吳笙制止了城主府周圍三五次的打鬥事件,也和韓非碰了面。

韓非說了一些關於慕容池的事情,淺談慕容池是個極度自信的女子,除此之外,她的身世便是最大的隱秘。

如果不是韓非的身份擺在面前,吳笙是不會相信慕容池擁有皇室背景的,據傳是武朝陛下的私生女。

這件事說出來就是個死,所以韓非讓吳笙切記這一點。

此外,韓非還說了不需要在城主府就任,城主府校尉的責任是在城主需要的時候出現,而不是在大街上搶城防營的差事。

吳笙感激韓非的指教,隨後又談起修行上的事情,韓非回答自己覺醒時便是三元聚靈,所以十四歲那邊,他的隱藏實力便是聚靈境。

知曉這一點的吳笙,忽然覺著這個世界很奇葩,修行之路,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捷徑能走。

第四日回到後院的吳笙,操練了幾次沙場搏殺術,隨後開始錘鍊體肌和靈魄。

《煉體九章》中言談,人體錘鍊分為三大層,分別是皮、筋、骨。

《鍛神三法》中則說,靈魂基礎需要經過風、雷、火三災洗禮。

吳笙現在擁有真元之法可緩慢滋養空乏的魔軀,先天魔軀的錘鍊相比其他人更加困難,絕對的堅韌背後是血氣無底洞。

武者以氣脈築基的前提要求是肉身達到血氣飽滿的狀態,越是飽滿就越好。

吳笙約莫算了算,如果按照慢條斯理的錘鍊血肉,可能需要大概四十年的時間,自己才能築基。

算完之後的吳笙,當然只覺得自己的未來渺茫。

不過好在自己還有鍛神三法這本修行精神的書籍,這些日子中,吳笙已經漸漸摸到了一點眉頭。

靈魂的三災洗禮,其實說的是暴怒、恐懼、色慾。

前兩災吳笙已經是飽和的狀態,而色慾,吳笙活了十六年,對色慾的瞭解仍舊是零。

吳笙從書中瞭解到色慾是刮骨刀,禍亂精力的罪魁。

這日,吳笙為了瞭解色慾,他甚至大膽地走入勾欄院嘗試破禁,但是出來後,老鴇子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禁玄城內歌姬的風姿雖然差了點,但是搔首弄姿的本事可不知道撂倒多少英雄豪傑。

吳笙花十枚金幣讓群姬亂舞,粉黛羅裙下,姑娘們的衣裙都快脫光了,吳笙愣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甚至還評價說是傷風敗俗。

因此,吳笙上了‘翠玉樓’的黑名單。

當夜,吳笙抑鬱地走入柳園,見到慕容池坐在亭中伏案而睡。

吳笙本想脫下外衣給慕容池蓋上,但是自己一身的胭脂氣和酒氣,著實拿不出手。

“你回來了。”慕容池嗅到了一點異味,於是慵懶地抬首說道。

“這已經夜深,你在這睡,會著涼的。”吳笙站得很遠。

“你去翠玉樓了。”

“嗯,想去見識一下色慾。”

“色慾?”

“沒見識到,媽媽還把我攆了出來,說我是砸場子的。”

慕容池聽到這話,不由得噗嗤一笑,然後莞爾說:“哪有你這樣子的修士。”

“她們還沒有你漂亮,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們這般不自知。”吳笙直白地回答。

“拿我和她們比有些不妙的吧?”慕容池回答。

“看來我的修行路開門不利,讓巖婆燒水,我要洗澡。”吳笙撓撓頭回答道。

“巖婆早回去了,自己燒吧。”慕容池說道。

吳笙頷首,隨後叮囑了句:“早點回去睡吧,彆著涼了。”

“等等,我有事尋你。”慕容池驀然叫住吳笙,今晚等到現在,也是為了有事相求。

吳笙轉身,慕容池說:“能帶我離開禁玄城嗎?”

“去哪?”

“我想跟著你,之後順路去一趟武城。”

“你要去尋家人嗎?”吳笙問。

慕容池聽見這個回答,鬆了口氣地說:“看來你知道我的事情了。”

“我不會干涉你的事情。”

“我想去見見父親,哪怕只有遠遠的一眼。”

“你決定了就行。”

吳笙沒有拒絕,慕容池驚喜地說:“路途中,我會扮演侍女的身份。”

“你還是扮演公主吧,侍女太漂亮會給我惹麻煩。”

“啊?”慕容池驚怪的一愣,而吳笙已經回了後院。

半個時辰後,吳笙燒完水正在沐浴,慕容池忽然站在門口。

吳笙泡在木桶裡,問:“這個時候就不要說事情了吧?”

“我可以幫你瞭解色慾。”慕容池俏臉紅透地回答。

慕容池正想入門,吳笙驀然看到一道黑影疾馳先入屋舍。

鏗!

一把長刀刺穿吳笙的雙臂,最後頓在眼前。

“吳笙!”慕容池尖叫。

吳笙和忽然出現的黑衣對視,黑衣眼中滿是驚愕,他顯然沒有想到吳笙的肉身如此堅韌。

“竟敢妄圖褻瀆皇室骨血,你該死!”聲音沙啞,殺氣橫起。

吳笙生猛的氣勁外放,血氣在水霧的蒸騰下,變得異常詭異。

“血氣外放?你是什麼魔鬼?”黑衣刺客被血氣震退,驚愕地問。

吳笙站在木桶邊緣,說:“一直便覺得你很奇怪,原來你是武城安插在柳園的刺客。”

“公主殿下決不能被你這樣的螻蟻玷汙!死!”黑衣不由分說的再度殺來。

吳笙翻身規避凌厲的殺招,隨後取刀借血氣橫斬,黑衣雙手刃刀連斬,繼續殺來。

“築基?”吳笙感受到了對方殷實的底子,這是血氣圓滿的徵兆。

黑衣幻化為三道影子,襲殺三方而來,吳笙看著奇怪的招式。

明明一個人,竟然能幻化三人。

“吳笙小心,這是武學!”慕容池叫道。

吳笙皺眉,武學他有所耳聞,是築基期之後的武者才可以施展的法門,統稱為武學。

吳笙後移三寸,在明曉這一切後,他橫刀對抗襲殺。

三度襲殺,中前心、後腰、小腿。

刺擊避開了要害,貌似並不想要吳笙的性命。

刺客有慈悲心是最壞的事,吳笙察覺到這一點後,當即做出了反擊。

橫刀連斬三道黑影,在確定其中的真身後,探手摁住刺客的面門,生生砸在門外的石塊上。

吳笙卸掉黑影的四肢關節,說:“你若是不再動手,我便饒了你。”

刺客忽然口吐一點精光,奔著慕容池的方向,她要殺掉慕容池,以此保住她的清白。

咻~

精光刺來,慕容池後退幾步,而一道厚實的身軀擋在她的面前。

精光刺穿吳笙的胸膛,但是在慕容池的眼前落下。

叮鈴!

一根黑刺落地。

“褻瀆皇室骨血,你一定會死的…嘿嘿嘿。”刺客說著便吞毒自盡了。

看著刺客面部流下的血水,吳笙大步走去,並且將她丟到了屋舍外的池中。

慕容池看著吳笙身上的傷口,方才回過神來,心驚地說:“我去拿金瘡藥!”

“不用,會癒合的。”吳笙指了下身上其他觸目驚心的傷疤,回答。

慕容池看了一陣,然後連忙蓋住雙目,說:“你繼續泡澡?”

吳笙看著慕容池多餘的舉措,他這赤條條地被她看了這麼久,現在才捂眼睛。

吳笙重新躺入木桶中,門口的慕容池聽到水聲,方才小心翼翼的睜開眼,說:“你對色慾是什麼理解?”

“書中說是刮骨刀。”吳笙回答。

慕容池想了想後,還是打定主意地走到了霧氣和血氣混繞的木桶旁,說:“我可以教你,你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嗎?”

“什麼?”吳笙問。

“不要丟下我,一輩子都把我帶在身邊。”

“你…”吳笙看著水眸生動的慕容池,問:“為什麼這麼做?”

“我欠你太多了,這個園子和救命之恩。還有,之後的事情,我必須給你報答,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麼報答。”慕容池回答。

“這是以身相許吧?”吳笙回答。

慕容池點點頭,吳笙又說:“我不知道這含義是什麼,不過我明白這裡面的責任。”

慕容池和吳笙對視,吳笙看著純情的眸子,忍不住地靠了過去。

慕容池蠢蠢欲試地也靠了過去,和吳笙雙唇吻在一起,良久後,慕容池和衣浸入木桶,泡在吳笙的懷裡。

情柔綿長,吳笙感覺自己真的褻瀆了一位謫塵仙子,精緻容顏,窈窕之姿,還有這不溫不火的性子。

在慕容池主動的索取下,吳笙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刮骨刀。

夜深,春景埋在血色的霧氣中,等待三個時辰後的天明。

慕容池的閨閣床幃,慕容池臥在吳笙懷中,力竭的粉拳打了下吳笙的胸膛,抱怨地惱說:“還說不知道什麼是色慾,盡騙人。”

“還不是你教得好?”吳笙捏了下慕容池的臉頰說道。

“我以後叫你安生好不好,吳笙我不喜歡。”

“那我叫你什麼?”

“小池。”

“好,小池。”吳笙翻身將慕容池擁入懷中,不由分說地展示了下自己的學習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