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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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是翠環教出來的,同她一般模樣,受了氣就委委屈屈噘嘴哭:“都是我不好,惹了姑娘和紅佩姐姐生氣,姑娘您讓人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嗚嗚嗚……”
沈玉嬌回神,站起身,換上一副比白果更加委屈的嘴臉,“怎麼會是你的錯呢?都是以前的我不好,太寵愛你們,讓你們沒學好規矩。
如今讓紅佩教教你們,免得以後出去被人笑話,白果你不會怪我的吧?”
白果一時竟無語凝噎,不知該怎麼回話。
她同翠環一起,按照著柳姨娘的吩咐,把姑娘教的如此“大方體貼”、“能言善辯”,本是想讓別人嚐嚐其中滋味。
同時,也是想讓沈玉嬌變得小家子氣,姨娘做派,不讓她嫁上高門。
怎的今日反倒自己被迫嚐了一回呢?真是叫人不知怎麼說才好!
紅佩可不管白果的心思,一把將人推出屋外:“去告訴柳園那位,二姑娘用過膳還得去衍城書院。
還有,二姑娘才是主子,柳姨娘若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待老夫人回來,我免不了要去她老人家那裡叨擾叨擾。”
沈玉嬌看著紅佩直咂嘴,不愧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兒,真不怕事兒。
上輩子老太太將人放在她這裡,柳姨娘說那是老夫人給她的枷鎖,是對她一舉一動的窺視,她信了。
柳姨娘挑唆她不要靠近老太太,說老人家不是個好人,她又信了。
如今真相分明,柳姨娘才不是個東西。
至於老太太,她得從紅佩這裡試試她老人家的態度。
待用過早膳,坐在去學院的馬車上,沈玉嬌怯怯的看著紅佩,欲言又止。
“二姑娘,您是主子,是武安侯家的二姑娘,有話儘管大大方方說。”
沈玉嬌擰著帕子,有些猶豫的開口:“老太太為何讓你來我屋裡伺候?”
紅佩又露出那老實巴交的憨笑:“老夫人說了,您雖蠢笨,又被姨娘養的渾身小家子氣。
但到底是侯府的姑娘,往後的一舉一動也都代表著侯府臉面。
如今還小,若是有人好生教導,保不齊能把性子擰過來,所以就派了我來。”
沈玉嬌一噎:“你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進學院前,沈玉嬌又轉身看紅佩:“那你之前為何不肯教我?”
“二姑娘,我前頭倒是也教過您,您不聽呀。老夫人說過,自救者人方可救之。”
沈玉嬌似被這話感悟,紅著眼眶點頭。
轉身,在紅佩看不見的地方,她立刻變了副嘴臉,憤恨的咬牙。
她從小在柳姨娘身邊長大,一切都被柳姨娘掌控,她哪裡知道自己需要被救呢?
再說,若是老太太真有心,又怎會說自救者人方可救這種屁話。
這不就是明晃晃說她該死,說她不聽好人言麼!
哼!生氣!
不遠處,一玄袍貴公子笑著對身旁之人道:“玉衡,你這庶妹甚是有趣,變臉比翻書還快。”
喚作玉衡的男子衝著貴公子作揖,“太子殿下謬讚。”
太子聞言哈哈大笑,手中摺扇遙指沈玉衡:“你呀你呀,說你嫡妹不行,說你庶妹還是不行。”
沈玉衡一臉嚴肅點頭:“她們二人都是妹妹。”
見太子還想調侃,他身後的另一個錦袍公子連忙溫潤道:“沈二姑娘年紀小,鮮活些好。”
轉身又衝沈玉衡道:“仔細看,沈二姑娘倒是比沈大姑娘和你長得更像些。”
嬌嬌長得像他,有些年沒聽人這麼說了。
“小時候,二妹妹眉眼便像極了我,只不過後來長大些總喜用頭髮簾子遮住眉眼,也不愛抬頭瞧人。
今日的她,倒是和往常不一樣。”
沈玉衡看著沈玉嬌的背影淺笑,身旁那溫潤公子又抬手指著沈家馬車,“看她今日身邊的丫鬟,也不是從前那個。”
沈玉衡轉身和紅佩打了個照面,也有些詫異,不過他心思沒那麼細膩,只當是翠環有事,便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
“小侯爺,你這什麼意思?成天不是問我大妹何時回都城,就是仔細盯著我二妹。
我可警告你,我兩個妹妹雖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個頂個的大美人,但年紀尚小,你別胡亂打主意。”
太子在他們這些好友身旁,慣是個促狹鬼,搖著扇子笑嘻嘻打趣:“哈哈哈哈,我就說清陽小侯爺怎的到了十七也不願相看人家,原是喜歡年紀小的。”
靳多寶面色一滯,隨即搖著頭不與他們辯駁,只是摸著下巴,衝沈玉嬌的方向神秘莫測道:“靳某隻是在驗證一些事。”
太子聞言,連忙收起剛想調笑的心思,隱晦的衝靳多寶使了個眼色。
得到肯定回覆的他,也終於正眼瞧了一眼沈玉嬌的背影。
隨即便用扇子拍了拍手掌。
“玉衡,你同多寶二人今日不是都要參加父皇的天考嗎?還不快走。”
說罷,先二人一步往學院裡走去,沈玉衡和靳多寶也連忙跟上。
天德學院是十年前由靳多寶的母親提議、各個富商巨賈和貴族百官捐銀錢建蓋、皇帝親自題名並親任學院長的學堂,不僅招收男子,亦招收女子。
整座學院坐落在都城——衍城,城西的西山之上,整座山皆作學院用。
西山山腳下那個小一些的山頭,用來做了天德衍城書院。
衍城書院教導禮、樂、射、御、書、數六藝,學制三年。
天德學院,學制便是四年。不僅有教人做學問的,還有教司農的,有教經商的……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傳道受業解惑的師長們來自民間,來自朝廷官員,來自世家大能,來自五湖四海。
說一句真正是廣納天下賢才毫不為過。
皇帝還在大衍王朝治下的十大州都建蓋了一所州書院,同衍城書院一般教授六藝。
又在州治下的各郡皆開設天德開蒙館,開蒙館接收所有良民身份的七歲孩童,教人識字,識規矩,學制三年。
陛下對各個州牧每三年一次的政績大考中,州書院能考上天德學院的人數也是其中一項標準。
郡守考核自然也是將開蒙館中能考上州書院的人數,作為一項業績考核。
今年便是靳多寶和沈玉衡這些,第一批七歲入學,到如今十七歲能從天德學院結業的學子們的天考。
早先幾日,天德學院便在各個學科下選出大考前十名,今日是尖子們在皇帝面前進行天考的日子。
其實,這些在大考中取得前十名的學子,都已拿到入朝為官的資格。
再進行一次天考,不過是為滿足皇帝的興致,也是讓排名為首的學子能向陛下討個彩頭,得一份榮耀。
已經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沈玉嬌,也遙遙看著窗外的西山發呆。
今日除去是天德學院的天考,還是沈玉嬌在衍城書院的最後一次院考。
前面的禮、樂、御、書、數,沈玉嬌考得可謂是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