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侯特意在雲姨娘身邊留了個小廝,就是擔心萬一出了什麼事,雲姨娘身後無人撐腰。

只要有這小廝在,雲姨娘要是遇上了什麼事情,就能讓小廝出去給他報信,他好回來護著她。

畢竟雲姨娘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又為他生下了長子。

在他心裡,雲姨娘跟其他的女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今天那小廝見勢不對,就狂奔著去跟他報了信。

他聽小廝複述了一遍雲姨娘的話,便知道要出大事,於是一刻都不敢耽誤,連忙就往回趕。

本來還以為自己趕不上了,卻沒想到一回來,事情竟然已經平了。

而且還是自己一直看著不順眼的江扶月把人護下的。

此時,安遠侯心情很複雜。

江扶月不知道安遠侯心裡在想什麼,只依著規矩福了福身,例行詢問道:“侯爺怎麼回來了?”

“聽說家裡出事了,我作為家中之主,不回來看看怎麼行,”安遠侯頓了頓,又追問道,“你方才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把雲兒當你的姐妹看?”

江扶月有些無語。

不過就是一句客套話,安遠侯還真信了?

她嘴角微抽,道:“自然是真的。”

安遠侯神色一正,語氣鄭重道:“以前是我看錯你了,你……很好。”

江扶月扯了扯嘴角,道:“處理後宅之事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侯爺言重了。”

再說了,她也是為了她自己。

安遠侯點點頭,目光突然柔和下來:“今日多虧了你,只是我現在得去看雲兒,遼兒那孩子估計也嚇著了,我……晚上再去你那。”

他和她成親已有三年了,卻一直沒有圓房。

以前,他不喜江扶月,便總是避著她,可現在看來,江扶月是個識大體的女子,有資格成為他的夫人。

今夜……或許該把之前欠她的,都補上。

這麼想著,安遠侯的眼神愈發溫柔似水。

江扶月頭皮一炸。

所謂以怨報德,大抵如是。

“侯爺,我們如今這樣就很好。”江扶月瞬間冷了臉色,“侯爺當初娶我,不是因為喜歡我,我嫁給侯爺也是被逼無奈,本就是各自有各自的難處,侯爺想必是能體諒我的。”

聞言,安遠侯臉色一僵。

由於太過於震驚,過了半晌他才道:“你……不願意?”

“不願意。”江扶月異常果斷。

安遠侯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心中暗道江扶月不識好歹。

他好不容易對江扶月改了態度,準備讓她做這顧家真正的女主人,可這女人竟然不願意?!

很好!

安遠侯一甩袖子,冷冷道:“你別後悔!”

說罷,安遠侯就轉頭大步離開,往雲姨娘的院子去了。

江扶月也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往韶光院的方向而去。

回了自己的院子,關上院門,穀雨才鬆了口氣,一臉後怕:“剛剛可嚇死奴婢了!夫人,您的態度也太過強硬了,萬一侯爺被激怒了可怎麼辦啊?”

驚蟄也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剛才侯爺的樣子真的挺嚇人的……”

聞言,江扶月也陷入沉思。

在力氣這方面,男人天生就佔著優勢。

雖然安遠侯閱女無數,大概也不愛霸王硬上弓。

可……她為何要把自己的安危交到旁人手上呢?

安遠侯若是對她沒興趣,二人便可相安無事,但一旦安遠侯起了獸性,那她便沒有半點反手之力。

太被動了。

“正好,府裡也該進一些新人了,”江扶月思索片刻,道,“過幾日往錦國公府遞一封帖子,我去問問靜客,看她手上有沒有門路,買一些會武的丫頭回來,平時叫她們在院子裡做些粗活,離得近,用得上的時候也好及時過來。”

穀雨眼睛一亮,隨即迫不及待地道:“還是夫人有主意!依奴婢看,此事宜早不宜遲,不如咱們明日就去吧?”

“靜客今日剛來侯府做客,咱們明日就上門去找她,不合適,”江扶月搖了搖頭,“過些日子吧。”

穀雨想了想,也確實如此。

“驚蟄,老夫人方才說讓咱們去庫房裡挑一些料子,你去吧,”江扶月道,“留意一下,挑一些老夫人不喜歡的拿回來,過些日子分給院子裡的粗使婆子。”

“是。”驚蟄領命而去。

江扶月的這句吩咐並不是無緣無故。

猶記得老夫人第一次說要讓她自己去挑禮物的時候,她挑了幾樣模樣精巧,卻並不貴重的,饒是這樣,老夫人也依然翻了臉。

自那次之後,江扶月就長了記性,哪怕老夫人說得再好聽,姿態再真誠,她也不會當真了,只挑一些東西意思意思也就罷了。

穀雨撅了噘嘴,對此事雖然有些不滿,但顯然已經有些習慣了,並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晚間,江扶月用完飯,正在院子裡散步消食,顧遼突然過來了。

他哭了一下午,眼眶腫得跟核桃似的,一進來就直接在院子裡跪下了,衝著江扶月行了大禮。

“遼兒多謝母親救命之恩。”顧遼額頭貼地,十分恭敬。

江扶月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對他甚至沒有一點客套的熱情:“起來吧,不是什麼大事。”

顧遼依言起身,微垂著頭道:“我娘臉上傷勢太重,又在禁足,不能親自過來,父親就叫我先來跟母親道謝,等我娘禁足解了,她再親自過來謝母親的救命大恩。”

江扶月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好,你娘既然有傷在身,你趕緊回去照顧她吧,不必在我這兒浪費時間。”

聞言,顧遼微微一愣。

來之前,他本來還以為江扶月會以雲姨娘此次的過錯為由,然後順勢把他接過來養在身邊的,他甚至已經做好回不去的準備了,可如今看江扶月這架勢,竟然有幾分刻意避著自己的意思?

這是為什麼?

顧遼不理解。

見他遲遲不走,江扶月耐著性子道:“大公子還有事?”

顧遼回神,連忙搖頭:“沒、沒有,母親早些休息,我……兒子告退。”

江扶月“嗯”了一聲,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