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搖不等時一進來,就氣得自己轉身走了。

茶室裡,江扶搖前腳剛走,驚蟄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穀雨頭上:“你啊你!跟三姑娘較什麼勁!”

她這一巴掌可沒什麼分寸,把穀雨打得往前踏了一步才站穩。

人家好歹也是個主子,如何行事,哪裡是穀雨這一個小丫鬟能說的?

穀雨摸著被打的地方,委屈地癟了癟嘴,小聲辯解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嘛……”

教理賬這件事,本來應該是母親的責任才對。

那江夫人在江家還是管賬的呢,結果自己不教,反而把人推到了江扶月這兒。

這本是求人幫忙,結果江扶搖竟然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她也是實在忍不住了,這才出聲的。

穀雨委屈巴巴地看向江扶月:“夫人,要、要不奴婢去給三姑娘賠個不是,把三姑娘留下?”

畢竟就在剛剛,江扶月的意思還是把人留在身邊呢,結果就因為自己……

穀雨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不必了,”江扶月伸手把棋盤上的賬本挪開,一一撿起散落在四周的棋子,在手心分出個黑白,又各自投入棋簍,“正好回去讓江夫人磨磨她的脾氣,咱們也能清靜兩天。”

讓江扶搖留在身邊,是為了省事兒,如今江扶搖自己回去,江夫人就算是要下功夫,也只能下到江扶搖身上,煩不到她。

正好回去磨磨脾氣,也算是一舉兩得了,不過……

思及此處,江扶月撿棋子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穀雨:“不過我看,你的脾氣也得磨磨了。”

這毛病也不小。

當著外人的面,她自然是要維護的,但是私底下,不罰不成。

若是放縱不管,日後恐怕會惹下大禍。

聞言,穀雨頓時臉都白了:“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真的知道了,奴婢再也不——”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臉色陰沉的驚蟄扯走了。

穀雨被拽著出去,出去時還沒忘記把門關好,然後苦著臉,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了。

——

西廂房。

江扶搖滿身都是怒氣。

她坐在床邊,本來是想把自己的衣裳收好一併帶回去的,但是在收拾東西這方面,她手腳並不機靈,又在氣頭上,東西還沒收拾一半就煩了,乾脆把本來已經收拾好的東西也扔到一旁,直接起身走了。

這些東西,大不了回去再買就是了!

反正江家有錢,她才不稀罕這些呢!

江扶搖叫侯府給自己備了車,回江家去了。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江家門前停下,江扶搖便大步進了府裡。

江夫人正在訓斥下人,轉頭見著江扶搖回來,活像見了鬼一樣,也顧不上再訓話了,連忙拉著江扶搖回了廳裡,捎帶手還把門也關上了。

“你怎麼回來了?”江夫人拉著江扶搖在廳裡坐下,語氣十分急切。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看著江夫人這反常的舉動,江扶搖不由得皺了皺眉,“女兒回來,您難道不開心嗎?”

“好了!快別跟我貧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事先也不叫人打聲招呼?”江夫人道連忙著補道,“……我好著人去接你啊!”

“母親可別提了,還不是那江扶月,她拿了一堆爛賬讓我看,這不是故意刻薄我嗎!”一提起這事,江扶搖心裡的怒火就又燒起來了,氣得她把手裡的帕子扔到了一旁,“反正我該學的都已經學得差不多了,她也沒什麼能教我的了,我這就回來了呀!”

“學得差不多了?”江夫人狐疑道,“會看賬本了?”

想當初,她自己學著看賬本,摸索了兩三個月才將將入門,可江扶搖不過就學了半個月,怎麼可能學得會?

江扶搖點點頭:“會了呀!很簡單呀!”

江夫人還是不信。

她想了想,叫來了秦媽媽:“把上個月賬本拿過來,給三姑娘看看。”

“是。”秦媽媽轉身去取賬本。

江扶搖翹著腳,腳尖還輕輕晃著,顯然對即將到來的考驗很有信心。

賬本很快拿過來,江夫人接到手裡,道:“你也不必給我寫成冊子了,你翻一翻,看能不能發現有何不對的。”

“小菜一碟罷了。”

江扶搖將賬本拿在手裡,沒翻幾下就指出了幾處不對勁的地方,也說得頭頭是道。

說賬也是需要條理的,江扶月跟她說過幾次,她就記住了,每次看完賬的時候江扶月還都要讓她說一遍,這半個月,每日都是如此,她早已經爛熟於心了。

聽她說完,江夫人和秦媽媽都面露驚奇。

“看來你那大姐姐還有點用處。”江夫人這下終於是放了心,笑意盈盈地道。

“分明是我自己學得好!跟江扶月有什麼關係。”江扶搖撇了撇嘴。

江扶月不過只教了她一些基礎,她能做得這麼好,純粹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

江夫人笑著點頭,道:“既然你說的頭頭是道,那你再說說,下人貪婪,欺瞞主子,該如何處置?”

這下,江扶搖卻是說不上來。

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後只能眨著眼睛看著江夫人。

見狀,江夫人失望地搖了搖頭:“你這不過只學了一點皮毛而已,你大姐姐還沒把真本事教給你呢!”

如今的江扶搖,可不就是與她一樣,明明知道底下那群人不老實,卻也不能做什麼,只能捏著鼻子忍嗎。

“我大姐姐跟我自小的關係又不親,剛剛她還為了個下人把我趕出來!她怎麼可能把自己的真本事教給我啊!”一提起江扶月,江扶搖就只覺得煩躁,乾脆扯著嗓子道,“反正我不會再回去了!母親,您叫人過去,把我的東西都搬回來吧!”

“胡鬧!”江夫人低聲輕斥,正要說話,正廳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頭開啟。

江柏生走了進來。

他剛剛結束公務,身上還穿著深綠色的公服。

他一進來,江扶搖眼睛一亮,高興地迎了上去,抱著江柏生的胳膊撒起嬌來:“父親,您回來啦!女兒許久都沒見您,可想您了呢!”

江柏生陰陰沉沉地盯著她:“你怎麼回來了?”

江扶搖這才注意到江柏生臉色不對。

她還是頭一次見江柏生露出這樣的臉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