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光禿禿的院子此時被各色花草佔去,卻不顯得花哨,顏色濃淡適中,留白也恰到好處,站在臺階上看過去,美得跟幅畫兒似的。

院子裡還放著一架帶著椅背的鞦韆,能容兩個人同坐,鞦韆邊上不遠處是一個竹編的搖椅,光是看著便能感覺到一股溫馨閒適。

“姑娘眼光真好,”沈感測嘆道,“如今看來,先前是我不懂生活了。”

江扶月抿唇一笑:“大人覺得不錯就好,那……明日就叫他們去大人那?”

沈傳點了點頭,臉上隱隱透著幾分期待:“好。”

江扶月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昨日路過前廳,我看實在太空了,就叫他們順便把前廳也收拾一下,到時候東西堆過去,怕是會有些擠,大人……介意嗎?”

哪怕那些工人們已經盡力把東西都往一處堆了,但是院子裡人來人往的,也依舊是擁擠,她這幾天都沒怎麼出門。

沈傳那座院子還要佈置前廳,東西自然就更多了。

這是無法避免的。

聞言,沈傳眉頭微皺。

過了片刻,他道:“姑娘,不是在下事多難伺候,只是……”

他欲言又止地看著江扶月。

雖然沒有說原因,但是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江扶月嘆了口氣:“那就只好讓他們先把院子收拾好,再弄廳堂了。”

如此一來,雖然會慢一點,但是東西至少不會堆得到處都是了。

沈傳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怕是也不妥,這樣一來,所用時間也太長了。”

江扶月抬眸看他,臉上帶著些不滿。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找茬啊?

沈傳失笑:“我只是想著,叫他們那邊加緊收拾,我能否到姑娘這兒借宿幾日?”

“啊?”江扶月臉上的不滿瞬間被愕然替代,“這……不合適吧。”

她是沒有嫁人的打算了,但是沈傳……

沈傳連忙道:“夫人放心,我每日早出晚歸,回來就睡覺,只求能借書房,或是其他地方落個腳而已。”

江扶月眨了眨眼:“大人既然早出晚歸,為何不去住客棧呢?”

反正他不也是隻要個睡覺的地方嘛。

沈傳微微一怔,道:“在下身上總會攜帶要緊的公文,客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怕是不方便。”

“萬一公文丟了……找都不知道上哪找。”

沈傳很是苦惱。

江扶月眼中的懷疑之色這才消散了些。

說的也有道理。

更何況,人家先前幫了自己那麼多,如今不過是想借個書房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於是江扶月點了點頭:“那我帶大人去書房看看?”

沈傳藏起眼底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二人一起沿著腳下的石子路,去了被佈置成書房的東廂房。

搬了新家,臥房的格局改了,書房的格局自然也要改。

推門進去,正對著的是乾淨整潔的黃花梨木書案,書案後頭是放著墨條和其他擺件的架子。

這架子幾乎佔去了一整面牆,上頭的東西也不是隨意擺放的,而是錯落有致,所以東西雖多,但是看起來並不覺得擁擠。

南邊隔間裡頭放著一張黃花梨木雕花的小榻,北邊隔間三面都是書架,存放著江扶月看過的話本和書,放得並不滿。

除了傢俱之外,書房裡有許多綠植和其他東西做點綴,雅緻又溫馨。

見沈傳遲遲未動,江扶月不由得疑惑:“有什麼不妥嗎?”

沈傳回神,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地方。”

他家境不好,小時候的環境跟他現在住的環境差不多,以前也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看過江扶月的屋舍,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確實是過於湊合了。

江扶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傳卻已經抬步進了書房,左右看了看:“那我一會兒就叫人把東西挪過來,不知是否方便?”

江扶月一愣:“可……他們明天才過去呀。”

沈傳轉過身,無奈道:“明日我還要早起上朝,還是今天就把東西搬過來吧,萬一他們把路堵了,到時候就不方便了。”

江扶月想了想,便點頭道:“也好,那我明日去跟那些人說一聲,叫他們幹活快些。”

她的宅子八天就收拾好了,雖然沈傳那要收拾的地方多了點,但是半個月以內收拾完,也不是不行。

“不必了,明日我叫人去說就行了,”沈傳貼心地搖了搖頭,“在這兒打擾姑娘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那邊的事,也不好再勞煩姑娘操心,總歸一句話的事兒,姑娘不必管了。”

聞言,江扶月不作他想就點了頭。

畢竟誰也不愛給自己找事兒。

反正沈傳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唄。

恰好這時,驚蟄過來了:“姑娘,沈大人,飯廳佈置好了,可以去用飯了。”

二人對視一眼,便一起去了飯廳。

他們不是第一次坐在一起用飯,但還是第一次在家裡的飯廳用飯。

感覺總歸是不一樣的。

沈傳似乎心情極好,光湯就喝了兩碗。

一旁的江扶月心裡疑惑,以前一起吃飯的時候,這人明明跟自己飯量差不多,可眼下……

這一個人的飯量怎麼還忽大忽小的呢。

見江扶月一直看著自己,沈傳一怔,忙道:“姑娘不必在這兒陪著我。”

江扶月便依言起了身:“那大人慢用,我先失陪了。”

沈傳點點頭。

看著江扶月的身影消失,沈傳臉上的笑意也淺淡了些,回頭再看面前的飯菜,似乎也不如方才可口了。

於是他又應付著吃了幾口,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叫衛澤和衛明收拾了衣物和公文,又回來了。

這廂,沈傳在收拾書房,那廂,驚蟄炸了鍋。

“姑娘,真要讓沈大人住進來啊?”驚蟄瞪著眼睛,“這不合適啊!”

那沈大人,包藏異心啊!

江扶月捂著耳朵,無奈地道:“他不過就是借用一下書房,再說了,他也就晚上過去睡個覺而已,白天都不在的。”

驚蟄急得跺腳,一旁的穀雨倒是顯得鎮定很多:“驚蟄,你著什麼急呀?沈大人又不是壞人,不會有事的!”

她可都聽說了,上次江扶月喝醉了,沈傳是讓白露和寒露過去照顧的,從這一點上看,沈傳確實是個端方自持的君子。

驚蟄心很累。

不過看了看毫無察覺的江扶月和穀雨,她只好嚥下了到嘴邊的話。

罷了。

走著看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