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放肆!”寒露厲喝一聲。

時一等人紛紛也嚴陣以待。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然而劉伯華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江姑娘,馬車都備好了,請吧。”

江扶月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巷子口停著一輛十分華貴的馬車。

見她轉頭看去,那車伕竟然直接驅著馬車過來了,沒一會兒就停在了宅子邊上。

車伕下車放好腳凳,就揣著手站在一旁。

見江扶月遲遲未動,劉伯華臉上的笑意微淡:“江姑娘,這些人可都是我從啟城帶過來的,江姑娘有所不知,我們來京城的一路可是不容易,途中誤入一片深林,這些人連林中兇獸都能搏殺,姑娘身邊這些丫鬟們都細皮嫩肉的,可別傷著了才是。”

見那些護衛又往前踏了一步,江扶月也不敢再拖延時間了,抬了抬手道:“你們留在家裡吧,我自己去。”

不管這劉伯華說的是真是假,至少從劉伯華的態度上來看,自己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徒增傷亡呢。

“姑娘?!”穀雨見她竟然連自己都不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抬手握住了江扶月的手臂。

她還從沒有跟江扶月分開過呢!

江扶月抬手輕輕拍了她兩下,道:“劉公子,我同你走,想必你也不會為難她們吧。”

“那是自然,”劉伯華臉上笑意漸深,“姑娘,請。”

江扶月側過頭,給穀雨遞去了一記安慰的眼神。

穀雨還是死死抓著他的手臂不肯鬆開,表情執拗。

這下,江扶月也有些無奈。

跟著劉伯華走,也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她哪敢把穀雨帶上。

“穀雨姑娘這雙手生得倒是好看,”一旁的劉伯華涼涼開口,“就是可惜了。”

他話音一落,便有護衛長劍出鞘,朝著穀雨走過來。

江扶月連忙又用了幾分力氣。

然而穀雨還是紋絲不動。

她雖然害怕,眼裡已經噙滿了淚水,但手上卻是一絲不松。

眼見著那護衛都已經走到跟前了,江扶月無奈,只好道:“那你隨我一起去。”

穀雨連忙點頭。

劉伯華給那護衛使了個眼色,便翻身上馬。

護衛們也紛紛收起了手上的長刀,看著主僕二人一起上了馬車,便跟著劉伯華一起離開了。

堵在門前的人一走,這條巷子都敞亮了許多。

對面茶水攤的老闆鬆了口氣:“我說,你們家這是得罪什麼人了?這陣仗,我在巷子裡待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啊!”

那人一臉後怕,生怕方才她們一個沒談攏,動起手來把自己的攤子砸了。

寒露向來不是愛與人為善的性子,平時就不愛搭理旁人,這會兒就更沒心思了。

她留下一句讓時一等人守好門戶,便朝著劉伯華等人追去。

——

那廂,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馬車才緩緩停下。

江扶月和穀雨齊齊深吸了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開啟車門下了車。

二人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片園子裡。

園子極大,景緻也很好,入目的草木都是極為珍貴的,簡直堪比錦國公府。

江扶月打量了一番,劉伯華也不心急,慢悠悠地等她看完,這才引著她行入屋裡。

屋外也有護衛把守,抬手就把穀雨攔下了。

“讓我進去!”穀雨瞪著眼睛。

護衛什麼也沒說,連看也沒看她。

江扶月轉過頭,揚聲喚了一句“劉公子”。

裡面只有一個劉伯華,外頭卻有十幾個護衛,與其讓穀雨留在園子裡,還不如跟著她安全。

前頭的劉伯華這才停住腳步:“江姑娘習慣了有人在近前伺候,放她進來、”

護衛們這才放手,讓穀雨進去。

穀雨剛到江扶月身邊,就緊緊抱住了她的手臂,委屈又驚恐。

江扶月安撫地拍了她兩下,帶著她走到了桌邊坐下。

桌上擺著極為豐盛的席面。

葷素搭配有度,每盤菜都是如出一轍的精緻,顯然做這桌席面的廚子是個極為講究的人。

江扶月眉毛一挑:“這是什麼意思?”

“早就說了,這次就是請姑娘來吃飯的,”劉伯華笑著道,“這桌席面是我找京城裡的大廚所做,姑娘嚐嚐。”

他這麼說著,卻也不急著動筷,而是一邊抬手倒酒,一邊用一種開玩笑的口氣道:“姑娘可是把我騙得好慘呢。”

他聲音微涼,江扶月的一顆心也往上提了提:“哦?雖說為了形勢,我確實是沒跟公子說實話,但這怎麼就把公子騙慘了呢?”

劉伯華笑了笑,又給自己倒酒:“姑娘為了引我出面,說自己是什麼京城富商的獨女,結果在下剛進京就滿城打聽,卻遲遲沒有打聽到一絲一毫有關姑娘的事情。”

“在下剛來京城,連腳跟都還沒有站穩,便如此盡心盡力地打聽姑娘的事情,還好幾日都睡不好覺,怎麼不算是被姑娘騙慘了?”

江扶月扯了扯嘴角。

這人……還真是有點奇怪。

“我一個女子,孤身出門在外,若是見著誰都把自己的心窩肺管子掏出來,恐怕我早就被吃幹抹淨了。”江扶月道。

“不說這些,”劉伯華朝著江扶月舉了舉杯,“在這偌大的京城裡,你我能再次相聚也是緣分,先乾一杯再說吧!”

江扶月卻遲遲沒有動作。

“姑娘還真是謹慎,”劉伯華意味不明地道,“你我也算是老友,如此謹慎,也是很沒有必要吧。”

“我可不記得,我跟劉公子什麼時候成了老友了。”江扶月淡淡道。

“畢竟是姑娘欺騙我在先,我不與姑娘計較,姑娘難道連一杯酒的面子也不肯給嗎?”劉伯華臉上笑意不變。

他這話說得,就差指著江扶月的鼻子說她不識好歹了。

江扶月垂眸,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

她酒量不好,平時也不常喝酒。

而且就算是要喝酒,也得看跟誰喝。

更何況,雖然劉伯華喝的酒跟她喝的酒是從同一個酒壺裡倒出來的,但是萬一,她這酒杯上被人動了手腳呢。

總之,江扶月對他是一百個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