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清虛觀回來,江扶月就開始讓驚蟄和穀雨收拾行李。

既然沈傳說了事情今天能成,那就肯定能成,她只管收拾就行了。

驚蟄和穀雨忙前忙後的,臉上盡是喜意。

“真是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能離開侯府了!”穀雨笑得見牙不見眼,“我還以為咱們還得再等上半個月呢!”

江扶月雖然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但是她畢竟是女子,行事有諸多束縛,不像沈傳,能直接到皇帝面前開口。

這一下能省去多少功夫!

驚蟄也點點頭:“是呀!也沒想到沈大人竟然已經把咱們姑娘的宅子空出來了,這下可好了,咱們能回自己家了!”

穀雨瞟了她一眼:“你這改口改得還挺順嘛!”

這還沒和離呢,就已經叫“姑娘”了。

驚蟄也白了她一眼。

聽這二人聊得熱火朝天,白露也起了好奇心:“夫人……姑娘和離以後,不回江家去嗎?”

“當然不!”穀雨道,“你是不知道,如今咱們姑娘帶著的嫁妝,說是江家出的,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夫人留下的,但是江家哪管那麼多呀,要是咱們回去了,江家肯定要把所有的嫁妝都收回去的,那怎麼能行?”

白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咱們哪怕搬出去,同在京城裡,那江家難道就不會上門要了嘛?”

畢竟這人要是真不要臉起來,那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但穀雨擺了擺手,一副隨意又大度的樣子:“不就是要錢嘛,不差錢!”

回想起周娘子剛進京時所說的,要是侯府和江家有什麼意見,她們用錢砸也能把人給砸聽話的這句話,驚蟄和穀雨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如今,她們是真的有這個資本了。

錢很重要,但是當手裡的錢足夠多的時候,那就不算什麼了,相比之下,清靜更重要。

而且,她們根本不怕江家糾纏。

雖然白露和寒露是要還給沈傳的,但是時一她們是要跟著一起走的,她們可不是吃閒飯的。

“得了,你先帶著收拾,我出去安排人,把東西搬上車。”驚蟄留下一句話,便轉身出去了。

韶光院的動靜這麼大,一箱又一箱地往外頭搬運東西,這陣仗自然驚動了老夫人。

劉媽媽親自過來了一趟,拉著驚蟄想問問這是什麼情況,但是驚蟄卻一句話也不想跟她說,隨便找了個藉口就急匆匆地回了院子。

眼看這韶光院一副要搬家的架勢,劉媽媽知道茲事體大,便也不敢多留,連忙轉身回了松壽院,請了老夫人過來。

老夫人來時,正好撞見幾個婆子各自抱著個匣子往外走。

老夫人上前隨便把一個婆子攔下,開啟匣子一看,只見裡頭放著的竟是滿滿一匣子髮簪釵環。

一個個都做工精緻,上頭還有上好的寶石點綴,一看就值不少銀子。

老夫人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四周忙碌的下人卻沒有一個搭理她的,都自顧自地搬著各種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匣子。

見狀,老夫人連忙抬步進了院子,找到了在書房收拾的江扶月:“扶月,你這是要做什麼,怎麼弄出這麼大的陣仗?”

江扶月把手裡的墨條仔細收好,道:“婆母還不知道嗎,侯爺與我家三妹妹私相授受,我這不得準備著給我三妹妹騰位置嗎。”

聞言,老夫人目光一閃。

她拉住江扶月的手,語重心長地道:“扶月,你仔細想想,如今哪個男子沒有三妻四妾?我今日就把話放在這兒,哪怕是你妹妹進門,這正妻之位也只能是你的!這下你滿意了吧?”

見江扶月始終面色淡淡的,老夫人接著道:“更何況,你與你妹妹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知根底,你在這侯府裡頭,也算是有個伴了不是?”

雖然作為兒媳,江扶月連自己夫君的心都攏不住,差勁到了極點,但是江扶月在管家一事上實在厲害。

她才進門三年,就把連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爛攤子給收拾了。

而且自從江扶月進門以後,他們侯府的日子也過得好多了,這可離不開江扶月的嫁妝。

更何況,如果沒有江扶月,老夫人對國學一點都不瞭解,如今顧遼和顧楓剛剛入學,以後指望著江扶月處理的地方還有很多呢,怎能放她走。

相比之下,那江扶搖看著就是一副不牢靠的樣子。

如此一想,老夫人更加不捨了:“扶月,你再仔細想想吧,這東西就先別搬了,省得一會兒還得搬回來,多麻煩?”

江扶月笑了笑,直接用力把自己的手從老夫人的手裡抽了回來,抱著匣子就往外走,把匣子交給了一個剛從外頭回來的丫鬟,這才轉身跟老夫人道:“婆母,還是不必了,侯爺與我三妹妹如此恩愛,眼看著就要生個孩子,我三妹妹也是江家嫡女,難不成還要她委屈做妾不成?”

老夫人臉色陰沉地跟了出來:“我如今是在跟你好好說話,江扶月,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既然已經嫁入我顧家,就是我顧家的人,我不點頭,你敢搬出去,那就是忤逆尊長!”

“更何況,你搬出去這麼多東西,花用的都是我們侯府的銀子!你不能帶走!給我留下!”

這時,安遠侯也得了訊息趕了過來,聽見老夫人的話,連忙附和道:“沒錯!沒有我點頭,你走一步試試!你是我顧家的人,哪怕我叫人打斷你的腿,也沒人敢說什麼!”

他也早就想這麼幹了!

竟然傷他!

光打斷她的腿都不夠解氣!

不如就藉著這次的機會,徹底把她廢了!

安遠侯面露陰狠。

江扶月轉頭,目光涼涼地在他身上某個部位掃過,安遠侯頓時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

下意識的反應過後,安遠侯瞬間惱羞成怒,大吼道:“來人!給我把她腿打斷!我看她今天還能去哪!”

他話音落下,四周的下人卻沒一個聽的,只有安遠侯的小廝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朝著江扶月走去。

結果還沒走到近處,直接就被寒露一腿掄得飛出老遠。

就在這時,一道略有些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大人果真說的沒錯,此人果然辜負皇恩啊!”

眾人轉頭看去,便見身穿一襲墨綠色緙絲翻領袍的男子帶著一內侍緩步行來。

那男子生得俊美無儔,身形修長挺拔,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叫人不敢忽視的威勢。

那雙黑漆漆的眼眸中滿是寒意,目光裹挾著幾乎叫人喘不上氣的壓迫感,直直落在安遠侯身上。

二人目光相接,只一瞬間,安遠侯便慌亂地移開了目光,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到了老夫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