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如今的地位,竟然還要捱罵?”江扶月十分意外。

沈傳入京三年就已經官至四品,而且深得皇帝信賴,江扶月以為沈傳應該是風頭無兩,凡事都說一不二才是,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罵他?

“可不是嗎,”沈傳似乎並不在意,甚至還笑著,“畢竟是尚書大人,又比我年長。”

他臉上帶笑,聲音卻莫名森然。

江扶月對朝廷上的事情並不瞭解,也不知道這次跟著沈傳過來的究竟是哪兩位尚書,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只能保持沉默。

沈傳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心裡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是他鬆懈了,方才差點顯露本性。

好在江扶月似乎並未察覺。

頓了頓,沈傳道:“一會兒我就要走了。”

他雖然比大部隊早來幾天,但是這幾天也不能閒著,總得多出去走走,探查一些別的訊息。

而且他單獨行動也有優勢。

有些訊息,等大部隊來了,恐怕就探查不到了。

江扶月點了點頭。

氣氛一時沉默下去。

“……過幾天涼州廟會,有空一起轉轉嗎?”沈傳道。

江扶月一怔:“我倒是有空,可你……”

“那就成了,”沈傳笑著道,“放心,我會把事情都處理好。”

江扶月點點頭。

這會兒也吃得差不多了,江扶月要回去午睡,沈傳便起身離開,回客棧叫上陳近軒以後,二人直奔城門而去。

“咱不應該先去府衙打聽打聽情況嗎?”陳近軒打著哈欠道,“這官府這麼瞎搞,你也不管管?”

“涼州城內的情況,我大致上已經瞭解了,”沈傳的速度沒有減緩半分,“更何況,衛澤不是還在城裡。”

提起衛澤,陳近軒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一直聽說沈傳城府深,不易相與。

他以前跟沈傳也打過幾次照面,城府深不深沒看出來,不好相處是真的。

而且這人臉上是真沒什麼表情。

偶爾笑笑,還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叫人看了心裡發毛。

昨半夜到了城裡,他可是第一次見沈傳管不住臉上的表情。

可見衛澤傳出來的訊息有多離譜。

就這,還敢信啊?

“……晚上就回來了,無礙。”

直到前頭的沈傳落下這麼一句,陳近軒才鬆了口氣。

那就成。

他可不想再幾天幾夜不睡覺了。

——

出了涼州城,二人直奔啟城而去。

進了城門以後,才發現啟城街道上又髒又亂,行人也十分稀少,整座城池都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淒涼。

尤其他們剛從涼州出來,此地跟已經熱鬧起來的涼州城一比,更顯得荒涼。

二人一邊在街上轉著,一邊找著當地官府府衙所在。

“這座城也忒嚇人了,”陳近軒端坐在馬上,四處張望著,“就跟咱們過來時見過的那些沒人的村子一樣……”

沈傳抿著唇,一雙鳳眸四處巡視著,卻沒說話。

確實。

甚至比那些村子還要可怕。

畢竟這啟城城門口可是由許多壯漢帶著刀把守的。

外頭村子裡的人,餓得不行了還能離開,雖不知前路是生是死,但是好歹還有得選,可這城裡餓了許久的人,如何才能衝得破那些壯漢的封鎖呢。

怕是隻能在這城裡活活悶死。

這劉家,可是比他們想的還要猖狂。

二人沿著主街走了許久,才終於見著兩個在街上巡邏的衙役。

這幾個衙役也是膘肥體壯,一身匪氣,看著跟城門口的壯漢竟然一般無二。

沈傳和陳近軒對視一眼。

陳近軒正要說話,那兩個衙役看見他們,已經率先吆喝起來了:“哎!你們兩個!從哪來的?趕緊下來!坐這麼高成何體統啊?!”

陳近軒眉毛一挑,手裡被自己折成幾節當馬鞭的長鞭一放,啪地一聲就抽在了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凹痕。

那兩個衙役也不甘示弱,直接把腰間的長刀抽了出來,對準了陳近軒:“怎麼著,還想跟你爺爺比劃比劃不成?!”

“喲?”陳近軒直接翻身下馬。

他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活動身體了。

每天都是在馬上坐著。

坐得身體都僵了。

陳近軒站穩,這才想起來轉頭看一眼沈傳。

沈傳抬了抬下巴,漫不經心地移開了視線:“注意分寸。”

“得嘞!”陳近軒笑容逐漸變態,直接赤手空拳地朝那兩個衙役撲了過去。

那兩個衙役也不是吃素的,操著手裡的大刀就衝了上去。

剛打一個照面,感受著對面恐怖的力量壓制,兩個衙役臉上的自信頃刻間就轉為驚恐。

陳近軒一手拉一個,直接在街上轉起圈來。

一時間,陳近軒暢快的大笑聲,和兩個衙役的驚叫聲混成一片,場面甚至有些詼諧。

過了良久,一旁的沈傳見陳近軒撒歡撒的差不多了,才道:“差不多了。”

聽了這話,前一秒還在肆意大笑的陳近軒頓時啞了聲音。

他腳下一停,手臂一收,直接讓兩個衙役撞在一起。

兩個衙役眼冒金星,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個不停。

“拉起來。”沈傳一邊說著,一邊輕踢一腳,驅著馬兒朝前走去。

他順手牽起一旁馬兒的韁繩。

陳近軒看著自己的馬也被他順手牽走,不由得眨了眨眼。

他低頭看了看那兩個哎喲個不停的衙役,幽幽嘆了口氣,直接把二人提了起來,跟在沈傳身後往前走。

這兩個衙役雖然膘肥體壯,但個頭不高,陳近軒比他們二人足足兩個頭,此時拎著他們就走,也不費什麼力氣。

往前走了幾步,就見著了十分氣派的府衙大門。

兩個衙役依然還是暈乎乎的,連東南西北都不知道。

“不是,你認路啊?”陳近軒有些迷茫。

“不認。”沈傳手上一提韁繩,馬兒便聽話地拾級而上,直接進了府衙大門。

“不認路你怎麼……”

陳近軒嘟囔了一句,見沈傳已經進了大門,又連忙扯著嗓子喊:“那他倆怎麼辦啊?!”

“提來。”

前頭,沈傳絲毫沒停。

聞言,陳近軒只好又把人往上掂了掂,如同提麻袋一般,提著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