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南山縣城木材廠也有傢俱車間,可他還沒做決定,因為是準備從省城傢俱廠購買,就沒怎麼搭理段廠長。

昨晚老段還打電話,說請他去國營飯店吃飯。

被他給委婉的推辭了。

幸好沒有將話給說絕了。

宋玉暖還擔憂的問呢:“你和木材廠的人認識嗎,萬一他們不同意呢。”

“沒事,我認識段廠長,請個假而已,他肯定能同意的,你放心就好。”

宋玉暖這才似乎露出了放心的笑:“那我就不擔心了,要不然我一個人坐車去省城,真的很害怕的。”

鄭東覺得尷尬和內疚,忙跑去推腳踏車,然後宋玉暖也坐上了馬車。

於是,沉默的決定不亂摻和的老宋頭趕起了馬車,馬車噠噠的往縣城裡跑。

隨後跟著的是奮力蹬腳踏車的鄭東。

幾分鐘後,馬車停下了。

宋玉暖招呼鄭東:“東子哥,要不要坐馬車?”

鄭東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比起騎腳踏車,他更喜歡坐馬車啊。

畢竟腳踏車可是六歲就會掏梁騎了。

現在的腳踏車都是二八大槓,小孩學騎腳踏車,都是左手把著一個車把,右手抓著車梁,左腳踩腳蹬子,踩一陣,隨後腿穿過去蹬另一個腳蹬子,於是,車子就騎了起來。

鄭東不稀罕騎腳踏車,他將腳踏車放在了馬車上,就坐了上去。

看到宋明盛,不好意思的說:“等哥哥下次給你帶糖吃。”

小阿盛:“謝謝哥哥。”

“哎,真乖!”

還別說,人家這小孩長得挺好看。

到了城裡,因為是下午一點的火車票,鄭東就說:“我先去買票,你們先辦事,我買完票就去木材廠給你小叔請假。”

那邊老宋頭嘴動了動,鄭東不敢給解釋:“宋爺爺,我先走了,謝謝您了。”

然後人就騎上腳踏車嗖嗖的跑遠了。

宋玉暖無所謂的撇撇嘴。

這才拉過了爺爺,和他說:“我下午跟我小叔去一趟省城,明天上午或者後天上午就回來。”

“去幹啥?”

宋玉暖想了想,就大概的解釋了一下,然後跟老宋頭說:“我去給我小叔謀個機會,不過成不成的不好說,可省城我的確要去,陸峰那人還不錯,真要餓出事兒了,陸家也會來找我麻煩,再說了,有我小叔在,你們放心吧。”

老宋頭臉色不好:“你別管你小叔,這事兒你也不要去,他愛死愛活,和你啥關係,這要是以後也想不開,那還賴上你了呢。這不是欺負人嗎?”

老宋頭很生氣,恨自己沒能力護著孫女。

還有那些人也太欺負人了。

你家孩子不爭氣,幹嘛要我家孩子去處理?

老宋頭一般的時候,都不發表意見,這一次是真不同意。

宋玉暖想了想,說道:“爺爺,我和陸峰從小一起長大,其實,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雖然婚約解除了,我也不想看到他出事。”

一說起那不知道的十七年,老宋頭頓時無言以對。

說服了老宋頭,然後就一起去農機局,順利的將輪胎等東西買了,都放到了馬車上。

這應該是楚梓州提前打招呼了。

要不然不能一說是二道河的,就馬上給開票。

如今口袋裡有錢了,老宋頭拿出了一百元給宋玉暖,宋玉暖收下之後就和眼巴巴看著她的宋明盛說:“帶你去,行了吧。”

小阿盛馬上抱住了宋玉暖:“姐姐真好,我保證不添麻煩。”

小傢伙懂事的讓人心疼。

在頜城招待所的時候,他竟然還幫著宋玉暖收拾房間給她疊衣服打洗腳水,主打一個家政小保姆。

就說,他想去省城玩,能不同意嗎?

反正最晚後天也就回來了,也不用回村拿東西,口袋裡有錢就好。

喔,對了,正好去省城買兩套刷牙的洗漱用具。

她知道省城哪裡沒票證也能買到。

還有手錶。

去出口轉內銷的櫃檯,運氣好的話,就能買到不錯的手錶。

這邊完事了,老宋頭趕著馬車往木材廠走,那邊鄭東定了兩張車票,還給訂了大院附近的招待所,招待所的經理是鄭東的堂哥。

鄭東懊惱的將這事說了。

鄭堂哥說:“我知道,四嬸還罵你多管閒事,如今她不得不跟著去勸,可陸峰鐵了心,這都第二天了,再不吃東西餓出毛病來,說不得誰被遷怒呢,最近陸伯父可是要往上走一步,沒事得罪了他家犯不上,但問題是,小暖真的死心了嗎,別來一個搭一個。”

鄭東心裡咯噔一下。

隨即想起了宋玉暖的樣子。

這事兒也不好說。

“行不行的,別人也解決不了問題,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別亂說話,尤其不要提陸家和秦家準備重新訂婚的事兒,只將他們給安排好就行。”鄭東又繼續叮囑道,“二哥你記得好好招待,回來的票要給訂好。”

“放心吧,小暖再是個假的,也是這個大院長大的,我……沒那麼狠心翻臉不認人。”

鄭東將宋玉暖和她小叔的車票和住宿問題安排好,鬆了一口氣,至於請假,那是小事一樁。

於是,在車間忙的滿頭大汗的宋年被叫到了車間門口。

宋年所在車間是最基礎的加工車間,裡面鋸末飛揚電鋸聲嗡嗡的響,只能將人喊到外面去。

說來也巧,昨天傳出了小道訊息,說是廠子的臨時工要往出清一部分。

宋年和媳婦雖然也可以回家種地,可到底是不甘心。

而且,就他們這樣的,想要送禮,人家領導都不要。

比如孫金榮拿的挎包和頭花,送都送不出去。

等車間主任喊他出來,這一路,宋年忐忑不安到了極點。

完了,肯定是被辭退了。

他得和媳婦回家去種地了。

虎子也不能在城裡讀書了。

胡思亂想之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一把手段廠長,旁邊一個年輕人,都笑眯眯的看著他。

段廠長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宋年啊,小鄭給你請假來了,你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

宋年本就敏感,看到領導就更緊張,前面沒聽到,後面的聽得清清楚楚。

宋年臉色大變:“段廠長,我……我……”

本想說為什麼讓我走,可是感覺眼圈都要紅了,幹了幾年,也是捨不得的。

段廠長一下子就明白了,廠子的確有清退臨時工的想法。

可是,宋年這個臨時工,還真就不能清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