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從玄奘這裡離開的時候發現窺基大師已經組織了很多和尚在撈魚。

雖然只是玄奘隨口吩咐的一句話,窺基他們卻當成命令在執行,就他們捕魚用紗網來看,即便是半寸長的小魚也休想逃脫。

“這些魚聽玄奘大師誦經時間長了,就會誕生靈智,而這個水塘太小,不利於它們修行,阿彌陀佛,萬物有靈,均有靈山窺道的機緣,我佛慈悲……”

雲初從大木桶裡撈出來兩條兩尺多長的紅尾巴大鯉魚,對窺基大師道:“拿回去親自放生……”

窺基大師點點頭道:“也是善緣。”

提著兩條鯉魚回家的雲初很是感慨,這樣的和尚沒法子不讓人喜歡。

有錢,善良,還活在自己的佛國裡不騷擾俗世之人,有時候還慈悲心氾濫的想著拯救世人,如果他們能夠持之以恆的堅持下去,且本心不改的話,存在於這個世界絕對是一件好事。

虞修容早早就守在後門等候丈夫歸來,她覺得丈夫可能去給雲錦想以後的反飯輒去了,等雲初從後花園小門進來,才發現他手裡提著兩隻碩大的鯉魚。

“這兩條魚偷聽玄奘大師唸經,已經快要成精了,就特意拿回來找機會放生。”

虞修容聽丈夫沒有說到重點,就沒好氣的道:“正好廚房裡沒有魚了,讓三肥做成鯉魚焙面,用五臟廟祭奠一下最好。”

雲初想了一下鯉魚焙面的好滋味,舔舔嘴唇道:“也算是一種方式,我原本想拿來紅燒的。”

“夫君沒有問問玄奘大師,彩雲兒適合幹啥?”

雲初瞅著虞修容道:“你這個當母親的都不知道,非要問一個老和尚嗎?”

“可不敢胡說,玄奘大師是佛。”

“知道是佛,你還把佛飼養的魚做成鯉魚焙面?”

“佛是佛,魚是魚!”

雲初搖搖頭,像虞修容這種極度雙標的女人,這輩子基本上跟佛沒有什麼緣分了。

與其讓她拜佛,她更喜歡去拜玄奘大師,佛給她帶不來多少好處,玄奘大師可以。

再加上她一直懷疑玄奘大師是自己的公公,因此上,跪拜玄奘大師她毫無顧忌。

家裡做好了兩盆鯉魚焙面,一份家裡的人吃,另一份雲初讓家僕送去了縣衙邀請溫柔跟狄仁傑一起吃。

沾染了佛性的魚可不多見。

雲初一邊拆卸著魚頭,一邊對溫柔跟狄仁傑道:“最近不要招惹英公,他不是想要害誰,他現在就是一頭護崽子的老狼,沒道理可講的。”

溫柔從嘴裡吐出魚尾巴笑道:“你還沒說英公護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孫子,抑或是重孫子?

我派人查了,啥都沒有查出來。”

狄仁傑從嘴裡抽出一根長刺點點頭道:“穩婆那邊沒記錄,官府名冊上也沒有記錄,也不知道英公把這個孩子的戶籍上在了哪裡,甚至於李氏宗族種也沒有記錄。”

雲初用手指敲敲桌面道:“做人要善良。”

“那孩子到底是誰生的,我們可以不管,卻不能不知道啊。”

雲初吸一口滑熘的魚腦,喝一口酒道:“玄奘大師跟我說做人一定要善良,我們還是善良一些的好。”

溫柔,狄仁傑同時點點頭,就算是把調查英公府的事情放下了。

“陛下制定了新的年號,名曰麟德,九月開始正式執行,看樣子,明年年初,封禪泰山大典就要正式舉行了,從歷朝歷代封禪泰山大典來看,我們三個都在隨扈名單上,雲初最倒黴,他要當皇帝親隨,到時候應該能弄一個散騎常侍的頭銜。”

“麒麟有五相,獅頭、麋鹿身、虎眼、鹿角、龍鱗寓意著五德:仁、義、禮、智、信。

麒麟的角被視為最珍貴的部分,代表著卓越的才能和卓越的智慧。

仁、義、禮、智、信加上卓越的才能與智慧,就是當今陛下的自喻。

我還聽說,此次封禪大典上,陛下還將正式自稱為天皇,皇后稱天后,

聽說這還是太子殿下提議的,他說,以前陛下與皇后自稱天皇,天后沒有天意支撐,算不得輝煌,可以透過這一次封禪大典,正式確立下來。”

溫柔喝一口酒嘆息道:“為了一個亞獻,這個傢伙算是徹底的不要臉了,也不想想,封禪大典之時,陛下要直面上蒼,這個時候告訴上蒼,他不僅僅是人間之主,還將是上蒼之主,難道說,我大唐真的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上蒼庇佑的程度了嗎?

還是說,你教育出來的那個人已經對天地失去了敬意?”

雲初指指窗戶外邊蒼天道:“這種事可以做,不能說,只要你不說,上蒼就不知道。”

狄仁傑伸長脖子瞅著雲初道:“皇帝可以不信,大臣們不能不信,皇帝這樣做是要集權,大臣們希望皇帝相信天道,是希望皇帝能夠自律。

不過,也很可笑,大臣們沒辦法限制皇權的時候,就把希望寄託於天,太虛無縹緲了。”

溫柔又道:“長安城的一位能工巧匠,據說把武侯當年製作的木牛流馬給做出來了,據說,只需要推動一下,就能自己走路。

我們等一下是不是應該去看看?”

雲初搖搖頭道:“沒有太大的價值。”

溫柔不解的道:‘如果木牛流馬真的重現,你知道可以節省下多少畜力嗎?”

雲初繼續搖搖頭道:“能自動行駛的車馬不是沒有,只不過需要很高深的格物學問,不是一個木匠能弄出來的,這明顯就是一個騙子。”

溫柔冷笑一聲道:“我可沒有你這種眼高於頂的本事,只要那個木匠能造出自行行走的木牛流馬,我願意尊稱人家一聲大師。”

狄仁傑也覺得雲初託大了,就道:“反正不過幾步路i的功夫,看看也沒有什麼。”

雲初搖搖頭道:“我準備睡一會,你們自己去,如果真的符合你們的要求,我跟著你們一起尊稱人家一聲大師,也是可以的。”

溫柔怒道:“當初魯班製作木鳥,在空中飛翔三日三夜,現在,人家制作出可以自行行走的木牛流馬,也算不得稀奇。”

雲初笑道:“我沒有說這世上不能有自己會走得木頭,而是說,我大唐目前對格物的認知,應該做不出來一個可以真正具有實際運用價值的東西。

我告訴你們啊,這世上沒有永動機,不論多麼精巧的機關也做不到永動。”

“憑什麼?”

“因為能量守恆定律不允許。”

“什麼是能量守恆定律?”

“這是雲氏家學,概不外傳。”

“這個學問能幹啥?”

“能讓一個車子不用牛馬自己跑起來,可以讓一塊石頭飛起來。”

“既然是你家的家學,那麼,我就不問了,只問你,我兒子能學是吧?”

“那是當然,你們的孩子都是我的入室弟子,為何不能學呢?”

“你家還有啥?”

“你這就過分了,雖然我們親如兄弟,你這樣問下去,我還是會翻臉的。”

狄仁傑跟溫柔兩人對視一眼,拍一下桌子道:“好,我們不問,先去看能自己走路的木牛流馬,如果人家做出來的東西可行,回來就抽你的臉。”

雲初把剛剛吃過魚頭的油手洗乾淨,打了一個哈欠道:“快去,快去,看仔細一些,我的臉就在這裡,歡迎你們來打。”

溫柔,狄仁傑急匆匆地走了,他們兩個這些年對雲初表現出來的各種神奇極為不服氣。

明明看著雲初的學識不如他們兩個,最多隻能算是學識駁雜,而且從雲初的各種表現來看,算不得精通。

可就是這樣的雲初將他們兩個天之驕子壓榨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很多時候,雲初僅僅是看了一個開頭就能立刻說出結果,一次,兩次也就算了,誰還沒有個靈智爆發的時候,可是呢,靈智一天爆發十次以上,這就非常的過分了。

溫柔,狄仁傑走了,雲初也沒有去睡覺,而是徑直來到自己在縣衙裡的一座倉庫。

這個倉庫的鑰匙只有雲初自己有,每年都會有冒險者往這裡面放很多的東西。

東西很雜,看不出有什麼用處。

雲初開啟倉庫,放眼望去,裡面擺滿了各種顏色的石頭,各種散發著刺鼻味道的液體,還有各種枯黃的植物,甚至還有一些巨大的魚骨。

雲初從倉庫裡走了一圈之後,嘆口氣道:“缺這麼多的東西,大唐人總不能超越蒸汽時代,直接點亮另一顆科技樹吧?

不過,將蒸汽機發展到極限也挺好的,就算是出一個蒸汽朋克大唐也是很好的啊……”

溫柔,狄仁傑久久不來打臉,雲初就回到休息間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縣衙已經下差了,各個官房的官員,小吏們正在鎖廳下班,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

不過,也就熱鬧了一小會,縣衙立刻就變得寂靜無聲了。

雲初洗把臉也準備下班回家,這個時候,溫柔,狄仁傑帶著一身的火氣回來了。

見雲初在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兩人就黑著臉從懷裡掏出一個銅錢丟給了雲初。

雲初凌空捉住,開啟桌桉上的一個木盒子,將兩枚銅錢丟了進去。

溫柔聽著銅錢入盒發出來的碰撞聲,嘴皮抽搐一下,那個木盒子裡有多少枚銅錢,就代表著他跟狄仁傑失敗了多少次。

雲初沒有問結果,其實也不必問,激發大唐人對機械的興趣這種事,雲初一直在做,木製木牛流馬本身就是他資助之後才出來的東西,那東西是一個什麼德行,沒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總之,那東西就是給雲瑾,溫歡,狄光嗣三個孩子製作的教學玩具。

以前溫柔跟狄仁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也就格外的覺得屈辱。

“鍾馗把你姑姑睡了一個多月了,應該覺得滿意了吧,要是還不成親,就有耍流氓的嫌疑了。”見兩人垂頭喪氣的,雲初看著不忍心,就故意岔開話題。

溫柔抬頭看著雲初道:“耍我們兩個很有趣嗎?”

雲初拍拍溫柔的肩膀道:“這才是一個開始,等你們兩個看到我給學生們留的作業,而你們這兩個號稱人間俊傑的傢伙明明認識上面的每一個字,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時候,才是你們真正享受屈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