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如何治軍,雲初還是有經驗的。

於是,在兩千騎兵的恫嚇之下,這些被收繳了武器的府兵們,不得不屈辱的趴在地上,露出自己的屁股。

男人的屁股沒有女人的白,但是呢,怎麼說也比露在外邊的臉白一些。

當五千人全部露出屁股的時候,大地上變得白花花的……

一個人脫褲子露屁股是奇恥大辱,但是,五千人一起露出來就無所謂了。

雲初也不解釋,挑選出來兩百個身強力壯的,掄起鞭子就朝排好隊的屁股們抽了下去。

府兵們慘叫連天,有三個不安份,跳起來招呼大家造反的人,徑直被雲初安排好的弓箭手給射殺了。

殺了三個人,很快就跳出來了十幾個,雲初沒有改變策略,再次下令將他們一一射殺。

在這中間,雲初身著鎧甲,手持馬槊,全副武裝的騎著馬在屁股地裡巡梭。

等十幾個脾氣不好的,心懷不軌的人再一次被射殺之後,趴在地上的府兵們連慘叫聲都不敢發出。

這一幕被含嘉倉城上的許敬宗看的清清楚楚,此刻,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雲初玩脫了,弄出一場真正的兵變出來。

他知道雲初這樣做其實是在拯救這些府兵,想透過懲罰這些府兵來達到大唐一事不二罰的軍律要求。

問題是,許敬宗非常懷疑,他這樣的聰明人能理解雲初的做法,底下那群光屁股的愚蠢府兵們未必能理解雲初的做法。

畢竟,鞭子落在屁股上,痛的是他們。

對於那些被雲初射殺的府兵,許敬宗並不認為這些人的死是冤枉的,不過,這些人毫無疑問應該是平日裡在軍中比較有威望的一群人。

萬人之上出一英,千人之上出一雄,百人之上出一豪,十人之上出一傑。

雲初現在要做的就是弄死這支隊伍中的英雄豪傑之後,才開始掌控軍隊。

雖然這樣做會讓這群人徹底的失去戰鬥力,考慮到洛陽現在的局面,沒有戰鬥力的府兵才是好府兵。

雲初鞭撻士兵的行為,一直進行了兩個時辰,直到白花花的屁股地變成了血乎刺啦的才罷手。

等他讓這些府兵站起來穿褲子的時候,府兵們又是哀嚎不絕,他們都知道,這個時候穿上褲子,血跟褲子黏在一起,等軍醫過來治傷的時候,必然要把褲子從傷口上扯下來。

於是,又有幾個為夥伴仗義執言的府兵被太子六率的騎兵們給殺了。

眼看著被殺掉的幾十個府兵屍體被騎兵們拖在馬後丟到一個早就灑滿石灰的大坑裡,潑上火油焚之一炬的時候,雲初騎在馬上用冰冷的眼神看著那些物傷其類的府兵。

幾千人圍著一個大坑,眼看著裡面的屍體被焚化,抽泣聲漸漸地在隊伍裡蔓延。

好在,這些人都沒有出格的舉動,直到大火把屍骨焚化,埋掉,雲初才沉聲對剩餘的絕大部分府兵道:“此事到此為止。”

見府兵們一個個錯愕的瞅著他,雲初又道:“你們之前的錯,就此了結,日後犯錯,定斬不饒。”

最靠近雲初的一個府兵想要說話,嘴巴動了好幾次都沒有說出來,雲初用馬槊指指他道:“說話。”

府兵提著褲子道:“君侯,過往不提嗎?”

雲初瞅著這個府兵道:“你參與叛亂了嗎?”

府兵連連搖頭道:“張狗兒他們喊我來著,說只要參與就有一袋錢,小的家中還有妻兒老小,不敢拿。”

雲初瞅著眼前這群驚喜的府兵,澹然道:“既然沒有參與,卻有知情不報之罪,鞭笞三十,以儆效尤。”

府兵驚喜的道:“如此說來,小的剛才挨的鞭子,就是懲罰?”

雲初點點頭道:“就是如此!”

府兵驚愕的指著剛剛被人堆上土,又被戰馬踩平的大坑道:“他們為何就死了?雷平是一個很好的人,平日裡弟兄們有難他都會出手。”

雲初道:“按照軍律,本來要執行連坐法的,現如今,他們這群人自己出來領了刑罰,替你們死了,以後要記住他這樣的好人。”

府兵瞅瞅身邊那些臉上逐漸有笑容的同伴,重重的點點頭道:“以後一定為雷平大哥多燒幾炷香。”

雲初點點頭,就衝著剩餘的府兵吼叫道:“全體都有,準備敷藥。”

有了第一次脫褲子的經驗,這一次脫褲子就很容易了,只是苦了軍醫,要給這麼多的屁股上藥。

安排好了這些傷兵之後,許敬宗就從城頭上下來了,對雲初道:“陛下的心思可不是這樣。”

雲初道:“陛下下不去手,難道我就狼心狗肺的能下的去手?”

許敬宗搖搖頭道:“以後再有這種重任,陛下不會交給你去做了。”

雲初攤攤手道:“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許敬宗的嘴巴已經消腫不少,還是有些明晃晃的,像是塗抹了口媒子。

“你真的覺得這是好事情嗎?”

雲初笑道:“許公,五千人,你能下得去手?”

許敬宗道:“有很多人都幹過這種事,當年參與玄武門之變的很多人都做過。”

雲初笑道:“我有幸沒有生在那個時候,有幸沒有在那個時候成為大唐的臣子。”

許敬宗笑道:“你這樣走不了遠路的。”

雲初大笑道:“至少許公不用擔心某一天見到雲某人手持鋼刀要你全家老小的性命。”

許敬宗大笑道:“不用鋼刀,繩子也能殺人,君侯,就不必說這些大笑話了。

有機會殺老夫的時候君侯一定不落人後。

說來也奇怪,老夫自忖跟君侯並無大惡,為何老夫總能感受到來自雲侯的殺意?”

雲初搖搖頭道:“不知。”

許敬宗笑道:“看樣子我們天生就不對付,且請雲侯忍耐幾年,容老夫把剩下的不多的一點壽數過完,再去鞭屍吧。”

李弘站在自己的兩個老師中間,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種高階談話,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遇不到幾次,明明是兩個都想弄死對方的人,偏偏在談話的時候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高人吧。

跟著雲初穿過傷兵營地回到帳篷裡,李弘給雲初倒了一杯茶道:“師傅,你跟許敬宗真的有仇恨嗎?”

雲初喝一口茶水道:“他最喜歡的孫子是被我弄死的,所以,我必須時時刻刻防備著他報仇。”

李弘驚訝的道:“許敬宗這麼能忍?”

雲初嘆口氣道:“他不知道。”

“因此上,師傅不喜歡他,還總是流露出一副要殺他的模樣,就是為了遮掩殺他孫子這件事?”

雲初搖頭道:“你難道不覺得我要是故意跟許敬宗套近乎,背後卻弄死了他孫子,這樣的我,豈不是更加的令人不齒?”

李弘憤怒的看著雲初道:“您這是在諷刺我父皇呢。”

雲初斜他一眼道:“聽出來了?”

李弘瞅著不遠處的傷兵營嘆息一聲道:“我父皇一定不肯吃虧,而師傅既然不肯把這些人殺死,那麼這些人也一定會交給師傅您。

所以……”

“所以,你要從長安抽調五千府兵來充實你的太子六率,儘快組成一支萬人左右的大軍。

據我所知,這是你這個太子的權力。”

李弘搖頭道:“這件事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我已經大婚,我現在不願意大婚。”

雲初冷笑一聲道:“洛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的大婚日期估計這個時候已經定了。

無論是陛下還是皇后,如果還想對付那些豪門世家,這個時候必須向那些人表現出一定的善意才好。

讓你現在就把裴氏娶進門,無疑是最有效,也最簡單的辦法。”

李弘苦笑道:“那些人不會是傻子吧,這樣粗陋的計謀能騙得過他們?”

雲初笑道:“很多時候就是這麼荒誕可笑,這個時候一定會有人認為自己是最特殊的一個,可以不跟皇家發生大的衝突,可不受皇家的懲罰。”

李弘笑道:“誰會這麼傻?”

雲初憐憫的瞅著李弘道:“你馬上就有享用不盡的人間豔福,你父皇,母后很有可能給你一次性娶百十個女人,而且保證,每一個都是人間絕色。”

李弘大笑道:“如此甚好,娶一不如娶二,娶二不如娶三,娶三不如娶一百,娶一百就等於沒有娶。”

雖然李弘儘量的把話說的很有趣,可惜,不管說的如何有趣,他的眼睛裡都沒有什麼笑意。

“我不會祝福你的。”雲初送李弘離開的時候拍著他的肩膀道。

李弘點點頭道:“您應該詛咒的。”

雲初抬手擦掉李弘眼角的一絲淚水道:“你已經很可憐了……”

李弘執拗的推開雲初的手,倔強的道:“我有應付的辦法。”

雲初道:“準備用我剛才對付這些府兵的辦法嗎?”

李弘笑道:“不會,我會對她們每一個都好的。”

雲初擺擺手道:“那樣的話,你活不了多久的。”

李弘跳上戰馬大笑道:“好有很多種。”

雲初搖搖頭,目送李弘在護衛們的簇擁下離開了軍營,就朝住在城頭上的許敬宗大叫道:“許公,我突然想飲酒,不知意下如何?”

許敬宗搖頭道:“不必了,與你飲酒一場,老夫必定減壽三載,老夫年邁,賭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