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獸化

“禮讚上師羅睺羅，慧光圓滿。”

“禮讚上師羅睺羅，神行無礙。”

“禮讚上師羅睺羅，力大如象。”

······

一道道虛幻的祈禱聲以一枚白金蓮瓣作為媒介聚集，一朵妙法蓮花再次綻放，托起羅睺羅化作的金剛，宛若一艘渡世寶筏。

南傳佛教屬於小乘佛教，講究的是自我修行，渡過苦海。

西嘉寺傳承的百神讚頌道，點化一位位野神，為其塑廟宇，就是希望藉助這些野神收集信仰香火之力，幫助自己渡過塵世苦海。

這樣做好處自然是十分明顯。

神明收集香火之力享用，但是卻需要履行相應的職責，所以無法超脫。

但點化神明，再借助神明之手收集香火之力，就相當於將香火之力純化了一遍。

最後以點化之恩和庇護之恩了結與神明上貢的香火之力因果，藉助百神的稱頌，渡過塵世苦海。

如果用人話來講，就是債權轉移。

可惜的是西嘉寺沒有赦封正神之力，所赦封的野神一個個表面上虔誠，但沒有正神權柄幫助壓制香火心念之力。

即使有佛法化解，也心猿意馬，難改本性。

時不時會做出如山魈般殺人血食的惡事。

使出渡世寶伐的神通之後，羅睺羅臉上神色並不輕鬆。

他百神讚頌道並沒有修行圓滿，這麼多年，藉助西嘉寺，也不過點化了十餘位野神。

現在強行以佛座金蓮匯聚寶筏，不僅再次耗費一片珍貴的蓮瓣，同時這艘寶筏渡不過苦海，自己這一世也就沒有機會，只能夠謀求來世了。

不過他不得不這麼做，對方有奇特的陣法，可以藉助兵煞之力強行壓制住佛法，如果沒有渡世寶伐，自己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

果然，妙法蓮花綻放之後，將羅睺羅託舉到半空中，漂浮在血色兵煞之力上方，上百陰神兵聚集起來的兵煞之力，根本不夠將羅睺羅拉下來。

羅睺羅目光看向甘子泰，雖然不知道對方背後的勢力是哪一方，但既然修行了佛門之法，自己若是能夠將他度化入門，也算是挽回損失。

“象力，神行，獅吼。”

一尊尊野神虛影在羅睺羅身後顯化。

其中最強的三尊，一尊是斷了半截象牙的白色大象，一尊是靈巧的山野老猴，還有一尊是怒吼的雄獅。

西嘉寺修行的百神讚頌道，絕大多數都會選擇山野精靈作為點化物件。

因為他們也知道，如果點化的野神為非作歹，不僅不會成為修行者的渡世寶筏，反而會形成劫難。

十幾尊野神虛影顯化之後，匯聚金色的佛光，呼嘯著撲殺向甘子泰，恐怖的力量甚至超過剛剛羅睺羅全盛時期。

這畢竟是一世只有一次的爆發，如果不是羅睺羅以宿命通感受到沒有迴旋的餘地，他也不會直接使用這種方法。

甘子泰手掌一翻，大小如意的四象旗迎風招展，渡世寶筏下方的兵煞之氣突然如同海潮湧動凝形，化作四象之形。

黑虎和黑龍最為強悍，衝入佛光形成的野神虛影之中，一爪子下去，就直接抓住兩隻強大的野神。

龍爪從白象的後頸嵌入象皮，修長的身體纏繞住象身，用力一攪，整隻巨象發出哀鳴，響徹山野。

黑虎則直接以狂風般的速度，撲向老猴。

山中無老虎，猴子才可稱大王。

遇到了四象之中的黑虎，老猴根本沒有反抗的心思，飛速向山野密林之中竄去。

雖然他被羅睺羅召喚而來，但如果在這裡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四象之中的玄武和朱雀最弱，但是他們兩尊並沒有急著進攻，反而利用自身優勢，化作鴛鴦陣的兩處陣眼，藉助四象旗增加鴛鴦陣的威能。

四象之力同時加持在下方的陰神兵們身上，他們每人揮出的刀光都帶著代表物質構成的四象之力，被羅睺羅帶出來的護法僧們本來就被禁法之力壓制，勉勵以隨身武器抵擋，而這下隨著四象之力的加入，他們更像是待宰羔羊。

一位位護法僧被砍翻在地，血氣，死氣上湧，甚至連他們體內的佛性也沒有能夠隨著靈魂進入六道輪迴之中，反而被甘子泰手中揮舞的四象旗抽取吸納。

四象旗背面，演化出的幽冥之景越發真實起來。

有玄武和朱雀作為陣眼推動，演化出太極之形，兵煞，血煞之力相互交織，形成如同海浪般的潮汐，打向羅睺羅腳下的渡世寶筏，想要將他重新打落塵埃。

羅睺羅雖然看著自己的僧團被屠殺，但他知道，現在去救援僧團是最為愚蠢的行為。

面前的甘子泰才是一切的核心，只有鎮壓了他，一切問題才能夠解決。

剩下的野神虛影，以雄獅為頭領，已經逼近了甘子泰顯化的牛頭明王像，不過在玄武和朱雀形成的太極之形中，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住，速度慢了不止一籌。

甘子泰抓住時機，手中虎頭刀化作一道迅影，率先斬向一隻野神，這幾天積累的心血燃燒，化作沖天氣焰。

本來就被鴛鴦陣的禁法之力壓制，再被精氣狼煙一衝，整個野神虛影哀鳴一聲，就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根本發揮不出任何神通。

甘子泰手起刀落，一刀就斬碎了野神虛影。

數十公里外，一座廟宇砰的一聲砸像，其中供奉著的神像頓時四分五裂。

這就是為什麼真正戰場中之上，即使是華夏的正神都不願意親自出手。

因為在戰場之上，他們這種沒有足夠業位支撐的神明，被幾萬，幾十萬的軍煞之氣衝擊，也就比孤魂野鬼強一點。

甘子泰得勢不饒人，手中虎頭刀劃出一輪渾圓的太極，再斬向最近的另外一隻野神。

羅睺羅手中的金剛杵落下，擊退了甘子泰，兩人瞬間廝殺在了一起。

金剛杵和虎頭刀的相互撞擊聲不斷響起，廝殺了十幾招之後，羅睺羅越發焦急起來。

雖然使用了渡世寶筏神通，但是甘子泰手中的四象旗加強了禁法之力，雖然他沒有被打落凡塵，但是渡世寶筏帶給自己的加持並不多。

另外一邊，召喚來的十幾尊野神不要說參與自己和甘子泰的戰場了，就是在鴛鴦陣的禁法之力下自保都困難重重。

白象和老猴被四象之中的黑虎，黑龍追殺，不過這十幾招的功夫，已經分出了勝負。

龍爪輕易捏碎了白象的頭顱，化作粼粼佛光，被四象旗吸收。

得到四象旗加持的黑龍氣焰更加囂張，向著剩下的野神追殺。

雖然他懷裡還剩下一枚蓮瓣，但在此情形下，不過是多拖延一會兒死亡的時間罷了。

但最重要的還不是他可能被殺死，最重要的是自己帶出了三百護法僧，十幾尊點化的野神，如果都在這裡戰死，還結怨了一位強大的修行者，西嘉寺的傳承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野獸般的嘶吼聲在羅睺羅耳中響起。

“讚頌我名，我會借給你力量脫離難關？”

是邪神!

羅睺羅額頭青筋跳動。

他臉上的神色似哭似笑，沒想到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相應自己的不是日夜朝拜的佛陀，而是引人墮落的邪神。

獸尊如同野獸嘶鳴的聲音不斷響起。

林默生壞了他的好事，他當然也不會讓林默生好過。

所以林默生想要做的，他就會出手破壞。

林默生本人那裡，即使是祂，也因為【亂爻】和希夷法的原因算不出一點資訊，但是甘子泰這裡，祂卻能夠輕易感知到。

在羅睺羅最危難的時候，祂選擇引誘羅睺羅。

反正這對於祂而言不過是惠而不費的事情。

倘若真的能夠引誘一位小乘佛教的護法僧人成為自己的信徒，再宰了眼前林默生的左膀右臂，那就是大賺。

不等羅睺羅回答，獸尊繼續在羅睺羅腦海中浮現幻象。

一副幻象是祂和林默生的過節。

一副幻象是林默生帶領陰兵，徹底剿滅西嘉寺，臉色興奮地搜刮佛座金蓮。

“你有宿命神通，應該知道這兩幅畫面都是真的，只不過一副發生在過去，一副發生在未來罷了。”

獸尊循循善誘，“你就想因為伱一時間的疏忽，所以導致整個西嘉寺的傳承到此為止嗎？”

羅睺羅還沒有墮落，所以他艱難地一邊抵禦獸尊的誘惑，一邊和甘子泰大戰。

甘子泰倒是沒有察覺獸尊真正引誘羅睺羅，不過他明顯察覺到羅睺羅的力量在飛速降低，似乎本身出現了問題。

“擊殺那些野神，那是他力量的來源！”

甘子泰怒吼一聲，指揮著陰兵們不要花時間在那些僧眾上，先解決眼前的羅睺羅才是正是。

“得令！”

得到命令的陰神兵們，放棄追殺本來就已經潰敗的護法僧，化作狂風，十人一隊，配合黑虎，黑龍斬殺被羅睺羅召喚而來的野神虛影。

這些野神虛影根本沒有反抗能力，只能夠四散逃竄，但是在戰場之中，他們怎麼逃得過加持了四象風之力的陰神兵們的追殺。

每過十幾秒中，就有一尊野神被圍住，一道道亂刀斬下，將其斬得粉碎。

隨著野神們一位位隕落，羅睺羅腳下，以野神們讚頌形成的渡世寶筏也在飛速衰弱，蓮花凋零，他的氣息更一步降低，甚至連壓制甘子泰都變得困難重重。

甚至有不少野神們臨死之前還對羅睺羅發出了惡毒的詛咒，這就是修行百神讚頌道，強行點化這些根性不深的野神們的後果。

“你想死在這裡嗎？死後被那面旗幟吸收，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成功作為戰場老六的獸尊繼續擊潰著羅睺羅的佛性。

而這正好說在了羅睺羅最無法接受的點上。

他可以死，但他不能夠接受西嘉寺的傳承因為自己而毀滅，也不能夠接受自己連轉世重修的機會都沒有。

“不！”

在一位位野神的咒罵聲中，羅睺羅的理性終於被獸尊擊潰，體內的獸性如同冬眠之後甦醒的毒蛇般四散湧現。

他懷中，最後一片蓮花瓣迅速黑化，作為媒介，連同虛空，不過這次不再是祈求佛陀之力降下，而是祈求一位域外邪神。

羅睺羅本來就魁梧的身軀進一步膨脹，肌肉不再是金剛般的淡金色，反而化作墨色，身體繼續生長出來的組織，也不再是人類的模樣。

一塊塊如同鱷魚的皮甲包裹住強健的肌肉，尾椎骨上，新生的血肉破開原本的軀殼，化作一條猙獰的骨尾，如同細長的鞭子，手掌利爪閃耀著陰森的寒芒。

更多的變化出現在身體之中，兩枚新的心臟生出，強健地跳動為身體注入更多的血液，讓這具已經如同野獸的身軀能夠輕易的活動起來，口鼻之中噴吐出的氣息帶著膩人的香味，而香味的來源，就是還在生長的毒囊。

獸尊在虛空之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佛教徒是最難引誘墮落的一類人，但一旦成功，得到的好處就不言而喻。

佛門過於講究身如琉璃，所以他們一旦墮落，一身佛法修為幾乎可以沒有損耗的轉化成為邪神的額力量，就像是玻璃瓶中灌入新的液體般容易。

平時如羅睺羅這種佛徒，獸尊根本沒有心思引誘對方墮落，因為一旦沒有成功，反而被羅睺羅抓住把柄，就會有老和尚出手，將自己在此界中的佈置迅速清掃一遍。

而現在，引誘了一位佛徒墮落，其價值不亞於暗中得到巴揚神的身份。

“離開這裡！”

獸尊立刻對羅睺羅下達命令，雖然祂也很想要殺死甘子泰，給林默生一個教訓。

但是當了這麼多年的域外邪神，祂的理智告訴祂，林默生既然知道自己在暗中窺視，還敢分兵出擊，那就說明對方一定有後手準備。

不然傻子是不會修行到這一步的。

就在羅睺羅身上出現轉變的瞬間，一直透過甘子泰關注整個戰場形勢的林默生輕笑一聲，“想走？”

他神色凝重，調集體內的兵主之力，看向戰場，“我為兵主，此地為阿修羅血戰。”